第22章 心思
茶水和残片被清理干净后，屋内又恢复平静。
元氏起身向吕氏微微行礼后拿处两本账册，恭敬笑道：“这是这两年的账册，由于我能力有限，不善于经营，只能管管这几处庄子，原本富裕有余的庄子到现在收支持平，媳妇怕再经手下去，指不定哪日会亏了，幸好老夫人您回来了，媳妇总算盼来这一天。”元氏态度诚恳，面带微笑。
元氏确实不擅长管理庄子，安永侯却给了她好几个得力的管事，要是有心经营，定不会太差。
吕氏若有所思的接过账本，打量邓氏，看的邓氏心中一颤：这不是明摆着说她独揽家中大权，只派了闲差给二房，当初吕氏离家的时候，是要求她们二人共同打理的。
“太夫人有所不知，二弟妹这是谦虚，今年干旱少雨，庄子收成不好是自然的，就像家中的事情不少都是二弟妹出的力，但是对外二弟妹从来不与外人说，每次都让我得了便宜，实在有愧于心，今日乘着大家都在，我也好把此事说出来，破除那些诋毁二弟妹的传言。”邓氏表情严肃，说的和真的一般。
唐筱萌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元氏，见候着神情自诺，她才松了口气。
谁当家谁遭罪，元一芷的事情藏不住了，邓氏想把治家不言的罪名推卸到元氏身上。
吕氏呷了口热茶，嘴角轻轻上扬，别有深意地看了元氏一眼。
邓氏眉眼上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元氏。
“你一向做事厚道，二媳妇再能干，没有你估计也不成的，在老婆子面前就无需谦虚。”吕氏心中通透，元氏这媳妇是她亲自挑选的，有几斤几两清楚的很。
打理家事是一把好手，可惜生性喜静，能偷懒的绝对会避的远远的。
邓氏见吕氏不提元一芷的事情，心中把握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家中的事情她出力最多，实在不愿意把所有功劳都推到元氏身上。
“不过如今见你不骄不躁，处事公平，我也就放心了，往后也当如此就好，大奶奶那边你多操点心。”吕氏早早就得了消息知晓元一芷和唐筱云的事情，此时不点破只是想给邓氏一个机会，毕竟唐筱云无意为之，失去的孩子不能复活，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只是此事定要给大姑娘一个教训，给家中的人提个醒。
唐家姑娘都未出嫁，此时传出不利的传言对唐家是大忌，邓氏悄悄处理了最是妥当。
邓氏眉眼间转过讶异，随后才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媳妇以后自当更加用心，处理不周全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指点。”
“大奶奶那边，我已经请了宫中的御医，也请了戏班子来替大奶奶解闷，今日她是太惦记您，才硬要来见见的，我原本是拦住她的，只是瞧她一腔热忱，不忍心就拂了她，是媳妇思虑不周。”邓氏心中把元一芷骂了千万遍，又狐疑地偷偷打量吕氏：太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二房是老夫人嫡出，二老爷长得俊美，继承了老夫人的容貌，因此也深的老夫人喜爱，元一芷又是二房元氏的侄女，按照以往，此次即使不会大做文章也会说上几句，好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吕氏静静地看着她，屋中气氛异常安静，邓氏感觉到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似乎都在质疑她的话，顿时额头急出了汗，默默地轻轻擦拭。
“把带回来的这些小玩意都分给大家，这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金陵那边盛行的小玩意，大家玩个新鲜吧。”吕氏看望邓氏有注视着元氏，元氏一派镇静地笑着，任由吕氏打量。
吕氏虽说不值钱，但拿出来的东西都不算差，其中不乏好东西。
唐筱萌得了两只金蝉纯金钗子，两朵溜银喜鹊珠花，一只心型吊坠，一把山水图的折扇和两个兰花荷包，其他姐妹们都得了差不多的东西，最后吕妈妈捧着剩下的东西回到吕氏身边，小声侧耳说道：“大姑娘今日没来，来的是长房的二姑娘。”
老夫人常年不在家，加上对长房的几位姑娘不熟，分辨不出来是正常。
邓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吕氏眉毛微微挑起，余光扫了邓氏一眼，和气道：“大姑娘既然没来，你替她收了吧。”
吕妈妈捧着的黑色雕漆的托盘中清晰地放置着鎏金镂空累丝花卉一只，绿雪含芳簪、珊瑚翡翠宝石琉璃蝴蝶簪各一对，鎏金镂空蜜花色发钗、金丝八宝攒珠钗个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对，珍珠碧玉步摇一只，山水画花梨木扇子两把，牡丹大花红色手炉护套一对。
“家中的姑娘都到了待嫁的年纪，你作为当家主母应该多留心，帮她们找找好人家，大姑娘年纪最长，你多带她出去走动走动，要是留下好印象，下面的姐妹也好嫁些。”吕氏长叹一声，两年不在，转眼间小辈们都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目光扫过一圈，见有的娇羞含春，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担忧愁蹙，唯独她最关心的两个孙女，表现反常：一个若有所思，一个懵懂迷茫。
“她是长姐，要是嫁得好，你们也沾光，这些东西等你们要出嫁的时候，我自然也会添上一份。”吕氏除了对二房的小女儿和二老爷过分宠爱之外，其他人一向一碗水端平。
四太太黄氏松了口气，笑道：“老夫人心疼姑娘们，是姑娘们的福气，这次有您的祝福，大姑娘一定能寻得佳婿。”黄氏说完笑着抬眸扫视了邓氏一眼。
邓氏看着托盘中谣言的首饰，心中似抹了蜜一般，甜滋滋的，可听完黄氏的话，心中就暗叫不好，藏在袖子下面的双手握的紧紧的。
“嗓子有些不舒服，你去我屋中把清喉片去点过来。”邓氏低头吩咐身边的丫鬟红花。
红花会意，点点头恭顺地退出去，出了门口，就急匆匆地奔去。
年氏也是一脸兴奋，想着依太夫人的今日的意思，是对姑娘们一视同仁，大姑娘出嫁嫁妆自然不会少，有了先例，自己的女儿出嫁，肯定也要差不多过得去。
吕氏看着一屋子人心思迥异，顿生了倦意，遣散了众人，自己窝在软榻上和两年未见的吕妈妈叙叙旧。
“大姑娘被大夫人藏在娘家修建的尼姑庵里，大奶奶流产的事情虽说大姑娘是无意，但好歹是条性命。”吕妈妈虽然不喜大奶奶，但此事她觉得大夫人做的太过分了，再想到刚才大奶奶那虚弱的摸样，不由地叹了口气。
吕氏不以为然，冷声道：“想要找我替她出头有的是机会，何苦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的婆婆难堪。”
“你私下向替大奶奶调理身子的大夫打听打听大奶奶的身子到底如何，大媳妇估计是等不及了，当初这门婚事是我定下的，她一直不乐意，碍于我的脸面，才一直忍着。”
吕妈妈点点头应道，二人说着说着就拉扯到二房的人。
“二夫人确实一直不管事，大夫人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该有的都及时给到位，那几处庄子收成不好听说是因为沈家庄子上的人使得坏，苦于没有证据，二夫人是女流之辈，二老爷又是整日吟诗作对，对钱财之物看的极淡，只好忍下来。”吕妈妈叹息一声，太夫人一直喜爱二房，对二夫人也很宽容。
吕氏轻笑一声，打趣道：“她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人对她好一分她还一丈，对她坏一分，她必定多倍奉还，这庄子她定是故意不理会的，老二幸好修了个能干的媳妇，不然依着他那性子，早就家徒四壁了。”
转眼看了看茶几上的账本，叹口气道：“看来老二媳妇是真的不打算管理下去，也罢，就随了她的意吧，你明日让老二媳妇把庄子和李管事交接一下。
吕妈妈一愣，哪家媳妇不想着做当家主母，又见吕氏一脸了然的神情，不由地暗自揣度。
“赶明儿，你把正厅收拾收拾，许家老姐妹要过来，多年未见，叙叙旧。”
吕妈妈心中一动，太夫人这次回来难道是为了和许家的亲事？
吕妈妈按耐着心中的疑惑，把家中这两年的情况巨细的都说与吕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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