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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五章 下


顾阑点了火折子,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我紧跟在他的身后,仔细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烟雨茶社的地窖,四四方方与上面的屋子格局相同,才走了几步就到了头。顾阑围着屋子转了一整圈,我借着火光,发现墙边都堆着箱子,箱上写着茶叶的品名。我寻思地窖一般都阴冷潮湿,绝不适合存放茶叶,可这里却很干燥,显然除了头顶的入口,还有其他通风渠道。

        顾阑不耐烦喘着粗气,与我嘀咕道:“怎的只有茶叶?”我明知星华的暗语无误,这地窖中必有暗道,可苦于没有发现,只得与顾阑消遣道:“咱俩本来也是下来替星华姑娘搬茶叶的。”顾阑被我噎的无话,只埋头寻找暗道。顾阑在这方面显然很有经验,他拿着火折子慢慢地贴着墙移动,不大功夫便见火光连连晃动,他伸手摸索着墙砖,寻找透风的缝隙。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墙上,而是被墙边的箱子吸引。顾阑摸索的那面墙,墙根下满满堆放着顶级香片的箱子。我灵光一闪,猜出香片暗语的意思。顾阑已然发现那道缝隙,正在运劲将墙砖往里推,原本看上去严丝合缝的一堵墙竟真被他推出一条缝来。我寻思着,这香片箱子大抵是机关,若像顾阑这般“强迁”似的手法,只怕会破坏机关,落个里面出不来、外面进不去。

        我忙叫住顾阑,自己去搬弄那几个香片箱子,果不其然,别的箱子都尚可挪动,唯有一个竟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半点挪动不得。我掀开箱盖,拿火折子往里一照,发现里面只有一个铁环突兀地立在箱底。我左拉右拽,一个巧劲儿将铁环向左转了个圈,眼前的石墙豁然洞开。

        顾阑自嘲一笑:“你早就知道机关在此,是故意看我出丑的吧!”我连连摆手:“二爷冤死我了,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是二爷发现这面墙有问题,我也注意不到这几个箱子。”顾阑抿紧双唇,哼了一声,当先举着火折子走进暗道。

        暗道约有两米宽,可容三人并行,走了十余步便有一扇门,推门进去,里面灯火通明,竟是与地面上一模一样四通八达的街道,街上满是大小地摊,从粮油盐茶到刀兵暗器应有尽有,有卖仆婢的人贩子,更有算卦的暗摊,可专门雇人盯梢传信乃至杀人灭口。

        顾阑拔腿就要往里走,门边两个站岗的大汉一脸恶相,伸手拦住顾阑去路,冲他挑眉咂嘴。顾阑眉头一皱,还没开口我就蹿到他面前赔了个笑脸,客气地塞了两人一人一块碎银,低声问道:“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不知两位大爷是何意思?”左边疤瘌眼的汉子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地笑道:“留名字,领牌儿。凭牌儿进出,有什么事我们不担责任。”

        我颇为不解,我随便写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谁知道是真是假,何必多此一举。我不假思索地在登记簿上歪歪扭扭写下李小柱和古二愣两个名字。右边酒糟鼻的汉子拿了两块麻将牌大小的木头牌,把我们留的名字誊在上面,烤干之后刷了一层透明药水,全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仔细打量我几眼,问道:“你是李小柱儿?”我点头称是,他将写了“李小柱”的牌子递给我,转头喊了一声“古二愣”,将另一块牌子扔给顾阑。

        顾阑眼珠子瞪得溜圆,看也不看,直接把牌子揣进袖里,头也不回地冲进街里。我憋笑憋得直哆嗦,跟着顾阑的脚步走近一家专营暗器□□的摊子。顾阑狠狠白我一眼,眼珠子险些从后脑勺飞出去。我噗的一声喷笑出来,摊主斜眼看着我们俩,冷冷道:“不买别挡道。”

        顾阑也冷笑一声道:“你怎知我不买?”摊主也不搭理,抬手指了指摊子上的东西,敲了敲身边的招牌。我低头看去,每样东西都标了价码,招牌上写着牛家铁铺四个烫金大字,并“独门绝技,概不讲价”八个小字。

        顾阑视若无睹,张口就问:“有铳么?”

        我倒吸一口凉气,就算是黑市,他这种问法也太直白了些。那摊主抬头瞄他一眼,诡谲一笑,放声道:“你要买铳!”街上霎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和顾阑身上,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两条腿麻了半截子,顾阑的手按在腰间隐藏的短剑上,恶狠狠盯着摊主磨牙。

        街上有几个人朝我们围过来,我心虚地拽了拽顾阑的袖子,顾阑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全身紧绷,分分钟准备拔剑自卫。那几个人神色凝重地缓缓逼近,距离我们仅剩几步之遥,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忽听得打头一人低声说道:“大哥,要铳么?不还价送火药!”

        我和顾阑被他们带到一间仓库似的小屋,刚才围过来的几个人明显不是一家,七嘴八舌地跟我们推销自家火铳,有打折的、有送赠品的,有买十送一的,顾阑开始还挨家问规格价钱,三家下来就明显发懵,恨不得批发个三五十箱才合算。我一看他已经被这帮古代销售洗了脑,连忙找个托词把顾阑从那屋里拖了出来。

        我问顾阑预算有多少,顾阑脱口便道:“有多少买多少,若能人手一支为最好。”我打了一个冷颤,我以为顾阑就是来探探行情,没想到他还打算把郭、包二人的使命完成下去。

        “二爷你疯了!一支五十两、就算买十送一,白饶你铁砂火药,再给你打个八折,咱们几千兄弟,就得花上好数十万两银子!莫说他们有没有这么多铳,便有,你哪去弄这么多钱?”

        顾阑对我嗤之以鼻:“哼,我在湖广有两套宅子,我手下的分堂也有三处。”

        我呵呵一笑:“湖广的房价我不好说,按京城内城四合院给你算,一套一千两,分堂就算比天津分堂富十倍,总共也就凑个三千两银子吧。这才五千两,离十几万还差远去了。再说了,你的宅子值那个价么?你的分堂比天津卫富得了十倍?”

        顾阑被我噎的一愣,想了想又道:军火一事与复兴大业息息相关,原不该我一人出力,帮主和各堂管事都出些财力,想必再多也拿得出。”我嗤笑一声:“那等二爷与帮主商量好了,筹出资金咱们再过来也不迟。”

        顾阑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阴鸷,我心里腾起不祥之感,果然他诡笑道:“这等大事是该商量一下,怎地包仁尚和郭军成非要背着我做,怕我顾阑出不起钱么?”我不知该说什么好,顾阑又自顾自道:“他们既然敢瞒我,必是出自帮主授意,想来是怕我知道,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出资帮忙,帮主不愿我倾家荡产呵呵……”

        “那二爷究竟想如何?”我被他呵出一身鸡皮疙瘩,直恨不得狠狠抖一抖。顾阑笑意更浓:“我既知道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便顺水推舟,给帮主个惊喜罢!”

        顾阑的意思是,把手头能拿出的钱全都买了火铳,私藏在我租下的四合院中,以备不时之需。今后但凡有钱便先充为军费,专用来购买军火。待成了气候,再叫帮主知晓。他一口一个惊喜,在我听来无异于他要给曹笠云一个颜色看,再往重里说,他是要与曹笠云分庭抗礼,乃至□□上位。我是万万不能满足他这可怕的需求,一来答应灵秀要让他们隐居,顾阑这激进派若□□上位。少不了刺杀起兵各种造反,到时候我想放他都没辙;二来这筹措军费的重担百分之六百会砸在我头上,我去哪给他弄这么些钱!

        我破罐破摔地冲顾阑笑道:“二爷我跟你交个底,我就一千两银子的周转资金,今天买了铳,明天咱们几十口子就得喝西北风,您自己看着办,是宁可饿肚子买铳生锈,还是先顾眼前,此事容后再说?”

        顾阑立刻陷入理想与现实的纠结,还像个算命先生般掐起手指头,算了半天,他方才展颜笑道:“我算过了,你先将酒楼的房契地契抵押出去,便有两三千两,我进去再把价钱压一压,大约可买个百来支。等押契到期,你先用周转银子赎回地契,酒楼暂时押给他们,收他们地租应该就够兄弟们糊口,这段时间我便可南下筹钱,回来给你赎酒楼。”

        我听后一拍巴掌,笑眯眯地道:“二爷,我送您四个字!”顾阑微笑昂首,接口道:“孔明再世?”我一口唾沫正啐他脸上,破口骂道:“去你大爷!”

        火铳的生意自我这就谈崩了,顾阑挨了我的啐倒也没发火,反倒絮絮叨叨一直给我讲爱国知识、民族精神,从明□□到朱三太子等各位散落民间的皇家后裔,我硬是被他念叨地头都要炸了,心说这要是放大学里讲马哲,估计是撑一上午大课都不带喝水的那种。

        我冲他做了个打住的姿势,有气无力地道:“二爷我给你跪了,我给你买还不成么!一千两,您老歇会儿吧!”我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塞进顾阑手里,顾阑看了看票面,又与我说起天地会创会历史,我捏紧了拳头狠狠瞪他,他说的越发来劲,我抬手扯开自己的外袍前襟,露出里面石青色的小棉袄,咬牙道:“你但凡能从我身上再搜出一张,连银票带我这个人都是你的!”顾阑霎时从脖子红到耳尖,一阵风似的走向在小屋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火铳贩子。

        顾阑虽然长得刻板、脾气臭硬、身上还挂着写了“古二愣”的小牌儿,但砍起价来倒真不含糊,硬是连哄带吓逼着小贩们把五十两一把变成四十两,还白送火药。价钱谈妥,顾阑把银票往桌上一拍,冲小贩翘起二郎腿道:“二十五把,现在就要。”

        此话一出,原本吵吵嚷嚷的屋子霎时静了下来,几个小贩面面相觑,打头儿的陪笑道:“这位爷,这东西,哪能您说要我们就有啊……要不,您留个定金,十日后来取货?”

        顾阑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就今天,就现在,你们凑也得给我凑出二十五把来。”

        小贩们面如菜色,我在一旁看得明白,枪支弹药这东西,过去都是纯手工制造的,不像现代工艺能批量生产。更何况这掉脑袋的东西,谁没事囤个几箱放在手里,所以我猜这帮小贩一人手里有两三支便顶天儿了。

        果然打头的把银票推给顾阑,笑道:“这位爷,对不住。我们庙小,招不开您这么大的佛。您就是逼死哥儿几个也给您弄不来这么多,您老另找高明吧!”

        顾阑按住那人的手,缓缓道:“罢了,现在你们几个手头有多少给我多少。”小贩们扎在一起合计了一下,比了个八。

        顾阑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叫我跟他们去兑银子。我心里却掀了巨浪,这皇城根底下,一天之内就凑出八支火铳,岂非我们日夜生活在随时会被人爆头的危险中。我擦了擦额上冷汗,跟着一个小贩去地下钱庄兑了四百两银子,然后背着四十来斤的大麻袋回顾阑所在的小屋,等着他们取货验货。

        我两手拖着麻袋,不方便开门,便唤了几声二爷开门,顾阑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没在屋里,喊了好几嗓子硬是没人来开门,我只得用脚把门踹开,转身把麻袋拖进屋,余光扫着拖到顾阑脚下,抬头抱怨道:“你在屋里怎么不给……”

        我在目光定住的一瞬间失语,这屋里不仅仅坐着顾阑,还有另外两号人物,一个坐在顾阑对面与他凝神对视,另一个站在那人身后冲我不怀好意地挑起笑容。我脑子轰地一声炸开,整个头皮都麻了。因为站着冲我笑的人是我的老对头佟玥,坐在桌边的正是许久不见的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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