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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二十章


三天后,我揣上银子去瑞和号。掌柜的见我来立刻就招呼着要给我试衣服,我刚要跟他往柜台后面走,便有两个高大的男人蹿进店里,一边吆喝着叫掌柜的推荐丝绸,一边频繁地看向我。掌柜的从柜台里取出我的成衣,递给我时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也发现那两个人有些诡异,便装作检查衣服的样子,上上下下细看衣服,实则是借着看衣服去偷看那两个来历不明的汉子。

        掌柜的给那两个汉子选出好几匹料子,热情地把料子展开给他们看。我瞧那料子一伸开立刻就挡住了我,心知掌柜的这是给我争取时间,便忙把要给掌柜的小纸条从衣服里取出来攥在手里。刚要往掌柜的那掖,展开的料子就被推到一边,小眼睛的汉子皱紧眉头道:“这什么破料子,不行不行!”

        我把手里的纸条攥紧,呵呵一笑,走上前去:“掌柜的,把银子给你结了。”说罢我就向腰间摸荷包,打算把纸条趁着给钱的时候送出去。结果荷包还没摸出来,门外又奔进来一个小子,这人我却认得,是天津分堂的小杂役。

        小杂役气喘吁吁往我眼前一站,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灵秀姐让我给你送荷包,你忘了拿了。”

        出门前灵秀在我屋里,亲眼瞧见我把荷包和纸条都装好,现在又派人送荷包来,想必是别有用意,那用意不必说,先前进来的两个男人是顾阑派来监视我的。我装作愣住的样子,随后上上下下在身上摸索几下,方才不好意思地笑道:“还真是没带,瞧我这脑子!”

        我从小杂役手中接过荷包笑道:“麻烦你了,改日请你吃饭。”小杂役客气几句,便告辞离开。我瞧着那两个男人,冷笑着把外衣一脱,把新衣服披到身上,招呼掌柜的过来帮我扥衣服。我张开手臂,略长的衣袖盖住我的手,我趁掌柜帮我整理衣袖,把纸条塞进他的手里。

        “哟,这怎么干活的,还有线头儿呢!快给我剪咯!”我皱着眉大声吵吵着,掌柜的点头哈腰地跟我赔礼,跑到柜台里拿出一把剪刀,麻利的把线头剪了去。我知道纸条已经安全地转移到柜台里,便想戏弄一下这两个盯梢的。我从怀里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大声对掌柜的笑道:“掌柜的,您瞧瞧这个。这是我妹子的尺寸,我挑两块料子您给她也做上身新衣服。”

        我看着那两个盯梢的眼珠子都快飞到我和掌柜的这儿,不禁暗笑他们演技太差。我故意咳了一声,低声道:“我瞧着这两匹的颜色就好,要平安如意的花样。我多给你钱,紧着我们的先做,三天后我再来拿。”

        我话音刚落,小眼睛的汉子就凑过来,一把拿过我手里的纸条笑道:“您这儿还能这样儿做衣服哪?这尺寸咱还能自己量哈!”另一个紧跟着就去翻看我点了的两匹丝绸,嘟囔道:“这个好看,给俺婆娘也买一块。”

        我心里暗笑,面上却装作紧张的神色,一把从小眼睛手里夺回纸条,小心的攥在手里,怒道:“你这人怎么随便拿别人东西!”

        “不就是个尺寸有嘛不能看的,我们就是瞧瞧,瞧明白了我们自己也这么干。”小眼睛说着又伸手想从我手里抢纸条。

        掌柜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赔笑道:“几位……几位……咱有话好好说……”

        我哼了一声:“就是,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想看不会好好跟我说,有你那么直接下手的么!”

        “好好好,这位小哥儿,把你那条子给俺俩看看行不?”看料子的汉子上前一步,给我作了个揖。

        “不行!”我一板脸,把纸条拍到柜台上,拿碎银压上,“掌柜的,照这个尺寸做。三天后我来拿,这是我的衣服钱,还有这件新衣的订金。”

        我说完转头就走,果然我一转身,那小眼睛的就迫不及待地抽出那张纸条。我不禁勾起笑容,看吧看吧!看烂了也没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转过头去瞪了小眼睛的一眼,狠狠啐他一口:“看看看!你不就是想看女人的尺寸么!呸!臭流氓!”说罢我抬腿就走,剩下那小眼睛的赤红着一张脸,张口结舌地站在那。

        我得意地哼着小曲往回走,突然想起一码事,笑得直抽抽,不知顾阑拿着灵秀曝光了的三围尺寸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腊月十六,我去瑞和号拿了衣服给灵秀,灵秀颇是欣喜,当即换上在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兴高采烈地拉着我跑到顾阑房间。

        “顾大哥,你瞧!骊珠给我订做的新衣服,好看不?”灵秀张开双臂在顾阑眼前转了个圈。

        顾阑瞧了瞧衣服,又瞧了瞧含笑站在一边的我,颇是僵硬地扭过头去咳了两声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我抿着嘴不敢笑出声,顾阑这反应明显是知道了三围的事,现在看见灵秀穿上新衣服,又情不自禁地把灵秀和尺寸对上号。

        顾阑又转头看了一眼灵秀,脸上竟出现一点潮红色。他把目光投向我,硬梆梆说道:“去叫兄弟们来,我有事要说。”

        顾阑的事说完,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吐槽无力的蛋疼感中。原本定于二十日在三岔河口的刺杀,被顾阑提前到十九一早,地点依旧是最开始的桃林。他终究是信不过我的消息,非要提早去桃林这必经之路上打埋伏。

        他这一改,我送出去的消息就算废了,而且十四一定把注意力都放在二十日,而对路上的危险毫无防备。如果是因为我的消息有误害的十四被他们杀了,那我要怎么面对云希,怎么面对四爷。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十四要是有差池,我只能以死谢罪。

        我本想十七日一早就溜出门去,但顾阑像是早有预谋一样一直在我门口晃荡。我这才明白,顾阑虽然没有抓到我的把柄,但他潜意识里就认定我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他这才临时改变计划,然后再寸步不离地盯着我,我的消息送不出去,他的大计便能成了。

        我发愁地在屋里直转圈,可恨顾阑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我门口练剑,只要我出去,他便阴森森问我一句去哪。我这一天去过厨房去过厕所,最远只到院门口伸了个懒腰。一天的时间,生生被他磨光。到了晚上我基本已经是百爪挠心,全部心思都放在怎么把消息送出去上。

        十八日天刚亮,一夜没合眼的我推开房门打算换换气,门一开就看见顾阑迎着冷冽的寒风打拳。我只恨不得扑上去一刀捅死他,可还是勉强笑着跟他打招呼。

        “二爷早啊,大冷天的这么早起来练拳啊。”

        “养伤养了这么久,再不练就荒废了。”一贯板着脸的顾阑居然对我露出一丝笑容。我被他笑得头皮发炸,心想这厮肯定是算准了我要狗急跳墙,故意跟我玩糖衣炮弹。

        “二爷吃早点么,我去给您买点?”我咬咬牙,试探道。

        “用不着,灵秀已经做好早饭了,你去厨房端来吧。”顾阑的拳风突然扫过我的脸颊,我打赌他是故意的,便咬紧牙关不去理他,他瞧我眼都不眨,便也不再招惹我,一个后翻跃出去数步远,练起腿法来。

        我去厨房端了早饭到顾阑房里,招呼灵秀一起过来吃。我心里压着十四的性命,哪里吃得下去饭,强吃了一碗面汤也就撂下筷子,回自己屋里去继续想办法。

        晌午时候,我揣了钱袋打算再试一试,又是刚迈出门几步就被顾阑挡住。

        “你去哪?”顾阑寒声问道。

        “这两天伙食太差,明天就要做事了,我出去叫桌酒席给兄弟们补补体力。”

        “不必,喝酒误事。”顾阑紧盯着我的眼睛,冷笑。

        “这倒也是,那就只叫些好菜来让大伙吃一顿?”

        “灵秀手艺好得很,外面的饭菜我吃不惯。”

        “那也得出去买菜吧,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也不能叫灵秀吹口仙气变出一桌酒席来。”我捏紧拳头,用全部的毅力克制自己不要伸手去挠他。

        顾阑呵呵一笑,模样贱的要死,目光却狠戾地仿若尖刀一般:“受不了了吧,是不是特别想出去给你主子放消息?”

        我狠狠喘了一口大气,咬牙道:“好心当做驴肝肺!你现在这样欺负我,等以后证明我是清白的,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罢转头回屋,狠狠摔上门。我倚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明天就是行刺的日子,而十四全然不知致命的危险潜伏在他的前路。我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我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

        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样无助。从前在家里有父母宠着,在学校有同学帮忙,旁人都说我命好,可现在我方觉得从小没经过风雨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我曾自诩是一棵木棉,想要与胤祥并肩而立、共浴风雨,而今才知道,我不过是橡树下的一从野草,离开了橡树就再没人为我遮风挡雨,需得自己抵死坚持,才能在别人的踩踏下存活。

        我把头埋在膝盖上,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分析现在我所掌控的便利条件。我知道顾阑的计划,又有灵秀这个盟友。我虽然不能出门,但顾阑总不会去怀疑灵秀,只要叫灵秀把消息递出去就算大功告成。这个计划我早就想到,只是灵秀要以什么借口出门,我又怎么才能把消息从顾阑眼皮子底下给灵秀而不露马脚。

        不知在冰凉的地上坐了多久,我隐隐感觉到一丝腹痛。我揉着肚子爬起身来,心里想着,倘若刘太医知道我又大冬天的坐在地上,只怕又要唠叨许久,再开许多补药来给我吃。

        一道灵光划过我的大脑,我飞奔到桌边,拿起纸笔,闭上眼睛回忆着刘太医往日给我开的各种药方。半个时辰后,我吹干纸上的墨迹,满意地把我自创出的药方叠好,放在衣袖之中。打开门,顾阑正在院子的另一边练剑,我趁他转身,撒丫子就往灵秀屋里跑。

        灵秀正在屋里给顾阑补衣服,我掏出药方来,看着灵秀真诚的眼神,突然觉得连她一起骗未免有些不地道。“灵秀姐,我这个、最近吧、那个有点问题……肚子疼了好几天,可外面那位总盯着我,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你能不能帮我抓点药来。”

        “你……你来那个了?”灵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并不在经期,为了避免露馅,只好摇摇头:“还没,就是觉得不舒服。”灵秀哦了一声,问我要抓什么药,我刚要掏药方给她。门便嘎吱一声开了。一阵寒风灌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阑站在门口,黑着脸看着我们俩。我下意识把拿着药方的手缩回去,藏到背后。顾阑定是看见了,径直朝我走过来。

        “你藏什么?拿出来!”顾阑突然厉声喝道。

        我不禁又是一个寒颤,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又适时的浮现在我脑海中,这消息要是从顾阑手里传出去,他定不会再怀疑是从我这出了问题。我心念一动,便故作紧张道:“没,没什么……二爷还是不要看了。”

        “没什么怎不叫我看?”顾阑冷哼,“你心中有鬼!”

        “不,不是……我,这……”我低下头,支支吾吾的,拼命往外挤眼泪。

        “乖乖拿出来,别逼我动手!”顾阑将手伸到靠近我下巴处,大有我不给他他就一把掐死我的意思。

        我见他上钩,便就着挤出来的眼泪,狠狠把药方往他手里一拍,干嚎道:“看看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你都要看!”说罢一跺脚,蹲在地上大放悲声。

        “顾大哥,只是药方而已,她身子不适,叫我帮她抓副药。”灵秀柔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你也太欺负人了!我又不是贼,凭什么不许我出去?好,你怀疑我,我不出去就是,难道我找灵秀帮忙也不行?难道灵秀也是奸细?”我蹭的一下蹦起来,指着顾阑抽噎。

        “你该不会叫她帮你别的什么忙吧?”顾阑的眼风在我和灵秀之间扫了几圈。灵秀听了我的话脸色就难看了许多,顾阑此言一出,灵秀立刻红了眼圈:“你连我都要怀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瞧她平日里活蹦乱跳身体好得很。你心思单纯,她骗不了我,利用你却容易。我看她身体不舒服是假,要传递消息是真!”

        “二爷。”我抹干眼泪,委委屈屈地开口,“我拼命将您从大牢里救出来,帮分堂的兄弟救过冯夫子,还帮您打探十四阿哥的消息,我也算为咱们天地会做了不少事。可您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到底是自己人还是奸细,早晚有一天您自己能看出来。我这病是女孩子的病,我也不好说出口,就想趁着给你们买东西自己把药抓了。您倒好,正事不干,天天就盯着我不放!我这病拖不起,您要是不避讳,那我也就豁出去不要脸了,劳烦二爷亲自帮我抓药!”

        顾阑看看药方,又看看我,突然笑道:“好,我去给你抓药。这附近哪家药房抓药方便?”

        我翻了个白眼,想套话找我下家,没这么容易。莫说我从没找药房当联络点,便是找了也不能告诉你啊。“您!随!便!”我赌气吼道。顾阑冷哼了一声,将药房塞进衣袖,大步离开。我瞧着顾阑的背影,出了一身的冷汗。万事俱备,只欠那么一点运气。若是老天爷不给我这点运气,我就只好拼个鱼死网破,提前结束这个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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