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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十五章 上


论起后世古文化街的形成,恐怕还是要感谢天后宫的灵验和香火旺盛。此处终年人流不断,吸引了许多贩夫走卒来此摆摊贩卖香烛、花果供品之类。久而久之便有商家在此开店,起先也是香烛一类,后来此处日渐繁华,便有了当铺、银号、古董字画之类的铺子。

        我拉着灵秀走在还未形成商业区规模的街道上,一边闲聊一边好奇地看着两边各色小摊。我专挑古董店逛,进去也不买东西,只随意看看柜上陈设的商品。如是转了几家,灵秀一头雾水,问我到底搞什么名堂。我摇头晃脑地笑道:“市场调研。”灵秀忽闪着纤长的睫毛,低声道:“官盐还是私盐?”我强忍着笑装得一本正经地样子,也低声回道:“先看看行情,能用官盐最好,若是官盐不够,说不得只能上私盐了。”

        灵秀似懂非懂地点头,我忍不住勾起嘴角,拉着她走进最近一家古董店。这家店倒是富丽堂皇,里面摆的东西也远比前几家要丰富。我见他家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便走上前去细看。我自是不懂书画的,不过是装装样子,假作品评。

        伙计见我衣饰不俗,又着实盯着那幅画看了好一会儿,便殷勤地端了茶过来询问。

        “恁么意思,您老人家要喜欢这幅画,我给您弄下来您了仔细端详端详?”

        我摇摇头,只问他:“您是老板么?我这儿可有大买卖,叫老板出来说道说道吧。”

        伙计见我摆着谱要找老板,忙不迭安排我坐下用茶,自行去后面叫老板。灵秀神色有些紧张,但看我悠然喝茶,她也不好显得太过焦虑。不大工夫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撩帘从后室出来,瞧他五十岁上下,留着络腮胡,一脸横丝肉,怎么看也不像个懂古玩字画的大老板。他大步过来,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向我拱一拱手权作见面之礼。

        “我就是老板,我姓窦。”老板冲我龇牙一乐,我险些就顺着他说上一句,我叫逗你玩儿!

        我向他拱手还礼,笑道:“窦老板。我想买幅画送人,在附近遛了一上午了,楞没有一家像你们家东西这么好这么全的。我一看连厅上挂的都这么好,那老板藏的可就更是好东西了。这才冒昧把您请出来,想看看真东西。”

        窦老板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您真会开玩笑!这儿挂的不就是真的么!”我抬头看看墙上几幅微黄的古画,又看看窦老板,敛了笑容低声道:“您是当我傻呀,还是信不过我不打算跟我做生意?”

        窦老板脸上一僵,忙赔笑道:“您看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呀,上门儿的买儿卖儿我能往外推么!我可不跟您打岔啊,我们这儿确实是真东西!”

        我见他还不肯交底,便干脆起身作揖告辞。窦老板一看我真的要走,连忙又拉住我,笑着请我到后面说话。我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只冷声道:“您要是再拿我开涮,那我可真走啦,不光我走,以后亲戚朋友一概不往你这来了!”窦老板连连笑道:“不敢不敢,您了里头请。”

        我跟他走进后面屋子,屋里跟前头摆设一般无二,我不禁对灵秀笑道:“咱说怎么样,前头柜台能放真的么,万一来个打劫的,老板还不得一头撞死去。”灵秀恍然大悟,也拿帕子挡着嘴吃吃笑起来。窦老板连连点头赔笑:“您了说的是,不光为了防贼,万一客人看货失手砸了,我不也没辙么。您来看看货吧,您惦着要谁的画,我给您拿。”

        我站在一墙的字画前,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优劣,只问窦老板:“哪个便宜?”

        窦老板愣了一下,捧腹大笑:“您可真有意思!送人问哪个便宜!”

        我心说我这就要一演戏道具,买的就是便宜西贝货,便讪笑:“手头不宽裕,我跟您交个底啊,我就买仿的,但得仿得好的,仿得一模一样的。”

        窦老板摸摸满是胡子的下巴,沉吟道:“实话跟您说啊,你要买仿得一模一样的,可也不便宜。毕竟仿的好的咱都是按真画价钱卖的。要不这样吧,您买幅当世名家的画,这不用做旧,还稍微便宜点儿。王鉴的秋山图恁么样,一百两您拿着?”

        我有点犹豫:“我先看货,一百两也不是小数目了,除非那画真的能乱真,要不我可不当那个冤大头。”窦老板点头说好,从箱子里取出一幅卷轴,展开给我看。我哪看得出好赖,只得装作很懂的样子瞪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的问:“老板,这画儿要是给当铺,他们收么?”窦老板眼角一抽,咂嘴道:“这……我也没试过啊……不过这是咱天津卫最好的画师仿的,照理是看不出假的……”

        我灵机一动,突然就想到一个妙计,反正我也要去打秋风,顺便验验这画师的水平。我从包里掏出一百两银子,窦老板没想到我连价都不还直接就掏腰包,立刻眉开眼笑,连忙叫人给我把画包起来。

        我索性又套出十两碎银,放在手心上下抛接。窦老板笑着凑过来,问道:“您了还有嘛吩咐?”

        我摊开手,将银子送到他眼前,道:“帮我约这位画师,我还有大生意要跟他做。若做成了,少不了还要再给你好处。”窦老板赶忙道谢,伸手就要抓银子,我却动作更快地把手收回来,笑道:“别急,是你的跑不了。我先去验验这画的真假,再来找你。要是叫当铺给我退回来,你这银子就不用赚了。”

        说罢我便取了画,带着灵秀离开。灵秀完全摸不清我的套路,我也不打算跟她解释,只叫她不要多问多说,跟着我就好。我在街上寻了最大的一家当铺,抬头仔细看它门楣牌匾,只见那高大气派的当铺门上,挂着黑漆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陞安当”,旁边有小字落款和印章图形。我一瞧竟是方形螣蛇印,心说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我大摇大摆进了陞安当,当铺里很是宽敞气派,人也不少。小伙计见我衣着不俗,倒是客气,笑着问我是当当还是赎当。我故意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端着架子大声道:“叫管事的出来见我。”

        小伙计见我不好伺候,赔笑道:“您稍待,小的去给您请。”我哼了一声也不睬他,他径自跑到后面柜台里,同朝奉说了几句,一名在柜台后坐着的朝奉便随他走出来,给我做了个揖。我未等他说话,便先盛气凌人地道:“你这小崽子听不懂人话么?我要见管事的,不是朝奉!”伙计脸上一白,气的刚要说话,朝奉就一摆手,打发他去了。

        我冷眼看那朝奉,五六十的年纪,穿着档次不在我之下,只怕在这里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便道:“也怪我不好,找那小子通报竟忘了打点,现在劳烦朝奉去叫管事来。”说罢从荷包里拿出一锭整银,丢到朝奉怀里。

        朝奉接住银锭子,紧皱了眉头刚要责难,我便对他挑了挑眉。他有些疑惑,但到底岁数大见识广,还是机灵地低头看了一眼银子。那银子底下有九爷钱庄的特有印记,自己人一看便知,即使他不知道我是什么来头,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也会加以重视。果然,朝奉握紧了银子,客气地请我到后面叙话。

        我本以为所谓后面就是柜台后面找个没人的地方,谁知他径直领我扎进后院,在一间有人守卫的屋子前停住,叫我稍等片刻,他敲门进去通报。我见他神色凝重,倒也心虚了几分,我不过是拿假画来换俩钱的,他这个阵仗大的有些骇人。

        我和灵秀站在门口,听得那朝奉说有人拿了这个来见佟总管。一个略显尖细森冷的声音响起:“是什么人?”那朝奉回道:“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很清秀,男的脸上有刀疤。”我闻言忙捂上自己的左脸,可一见灵秀脸色难看,忙又把手放下,装作不在乎地笑笑。

        “账本的事明天再说,回去告诉你们费大人,敢出一点纰漏,爷就要了他的脑袋。”那佟总管冷冰冰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屋里的人慌乱地应了几声,便推门出来,我站在门外,险些被门拍了鼻子。我惊叫一声,往后倒了几步,那人也吓了一跳,呆在门口。

        我抬头瞧他,只见是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高颧骨、八字胡,佝偻着腰背,活脱脱一个痨病鬼。我见他堵在门口不出不进,便清了清嗓子道:“借光借光!完事儿了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的功夫。”

        痨病鬼不知我是何来历,也不争辩,灰溜溜侧身从我们旁边走过去,一身臭烘烘地烟草味。我皱着眉撇开头,灵秀直接拿香喷喷的帕子捂住了口鼻,一双大眼睛嫌弃地瞪着他。

        “二位,佟总管有请。”朝奉站在门口,对我们作出请的姿势。我点头还礼,大步进去。

        从外面看这屋子没什么不同,进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竟是和别的屋子打通了,做成好大一个账房。屋里放着十来张乌木案子,上面各有笔墨纸砚,许多账本。只是案边没有一个账房先生,想是这位佟总管在此办事,先生们不便在场。朝奉领着我走到屋子最里面的案子前,便自觉的退了出去。我把打量屋子的视线收回,定格在佟总管身上。这位佟总管看起来与我年龄相仿,竟是个长相周正的小伙子,只是脸色颇有些苍白,带着些病态。灵秀一见这人突然就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往我身后蹭了两步,我发现她的异样举动,便凝神又仔细看了佟总管一眼,发现这人居然有一点眼熟,却想不出何时何地见过。

        那佟总管见了我,脸上却挂起一丝意味不明地笑,轻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灵秀和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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