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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胤祥没有直接表现出他的关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他明确指出,出于安全考虑,他要开始利用闲暇时间教我骑马和格斗。

        “骑上去多跑几圈、摔上几次就会了。”胤祥的教学方法简单粗暴。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荒郊,咬牙爬上马背,还没来得及坐稳,胤祥突然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伸手揽过缰绳。我敏感地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耳后,心跳不禁凌乱几分。所幸我背对着他,又是在空旷的郊外,没有人会看到我的脸有多红。

        胤祥握着我的手教我怎么抓缰绳最稳当,怎么坐最舒适。然后突然一甩鞭子,策马狂奔起来。我惊叫一声,死命抓住马鞍上的扶手,惹得他一阵大笑。

        胤祥骑术精湛,速度虽快,却也还算稳当。我很快适应了这种速度带来的刺激感,恐惧稍去,又生绮念。我在呼啸的风中带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放松身体、慢慢贴近他的胸膛。他在我耳边大声笑道:“怕了?”我气他不解风情,立时坐的笔直,负气吼道:“我才不怕!再快也不怕!”他又是一阵大笑,却放慢了速度,驱着马漫步,指点我道:“这样慢跑时需得像你这般坐直,方才快跑,你当将身体向前伏在马上才安全。若不是我带着你,像你那般傻坐着,定要摔个断手断脚。”

        我颇是郁闷地嗯了一声,胤祥对我的小心思全无察觉,时而指点着郊外的景色,时而讲着骑马的注意事项。也不知是他教的细致还是我理解力强,只两三个下午我就能稳坐马上,迎风小跑了。

        马术上的进步让胤祥很是惊讶,大赞我脑子好使,并开始兴致勃勃地教我格斗。我自认为格斗我还是比较擅长的。我从小和男孩子混在一起,打架从来没吃过亏。这件事一直让我引以为傲,还对胤祥炫耀了一番。胤祥笑而不语,只拉我到院子里,示意我打他。我撸胳膊挽袖子地拉开架势,大喝一声小心就冲上去,拳头还没挥出就莫名其妙地脚下一绊,被他按在地上。他在我头顶笑弯了眼:“这招五体投地使得漂亮!”

        我又羞又恨,忙推开他爬起来,嚷嚷着再来。不甘心地试了几次,总是沾不到他半片衣袂就被制服,终于垂头认输,虚心请教。他得意地背着手嗤笑:“枉你自夸打败多少男子,怎么接不下我一招?依我看,那些男人根本就是让着你,不屑与你动真格的罢了。就你这些泼妇打架的招数,难怪连小十七都打不过。”我想起自己曾被八岁的小朋友撂倒,顿时无比惭愧。“不过好在你在力量和经验上比旁的女子胜出些,也算孺子可教。我教你些灵巧的招式,好歹练一练,以后总不会吃太大的亏。”

        自此每日清晨胤祥身边都多了一个晨练的身影。可不管我练得多用功,在他手下总是三招即败,我意志消沉,赌气说不练,他也不强迫。倒是常德盛开导我:“十三爷的功夫在阿哥里是拔尖的,练了十几年的爷们都打不过他,你一个学了几天的丫头赌什么气。”我豁然开朗,立刻拉着常德盛过招,顿时找回了自信,带着高涨的热情重新投入了学习。

        古文、骑术、格斗。胤祥似乎有意教导我,我自然也乐于学些本事,甚至回想起自己忙碌的大学生涯,竟觉得是那么的空虚无聊。我的努力无疑让胤祥大感快慰,他越发用心教我,凡不懂之处都亲自指点,日常出入也将我带在身边,还让我跟常德盛学着管家之道。

        大约是在胤祥的默许下,常德盛不动声色地将我的吃穿用度换成与石佳格格相同的规格。吃用放在自己屋里还不显眼,那衣服料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级别,弄得我颇是尴尬,私下跟常德盛抱怨。常德盛看着我发笑:“我穿的也是这样,偏你多心要去和人家格格比。”我仔细一看可不是么,整个一不打自招,我那点小心思算是彻底暴露了。

        万幸常德盛不是碎嘴的人,不会去胤祥那嚼舌根,不然我怕是再没脸赖在书房。胤祥极爱看书,每日下朝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用功,我便也在书房扎了根。起先是胡乱做一些裁纸研磨的活计掩人耳目,后来见胤祥并不管我,反而鼓励我随意翻阅他的藏书,我便干脆拿本书坐在一旁,看几眼书,看一眼他。

        有几次陪他读书到半夜,厨房送的宵夜都是一式两份,我知道是他的授意,便是不饿也吃个一干二净。若是我趴在桌上睡着,醒来定然裹着厚厚的棉被躺在书房里间的小榻上。下人对我的态度越发谄媚,瓜尔佳侧福晋也越发客气起来,客气的我开始怀疑胤祥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常德盛倒是一如既往,只是某天早朝时他与我在宫外闲聊,突然笑道:“起初我发觉你不对劲,还想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没想到爷对你竟也有些不同。”

        我一愣,不知道他说的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只试探问道:“什么意思?”

        他摇头,看着宫门的方向:“没什么意思,说你招人喜欢。”

        我没有追问,只看着胤祥一身朝服大步走来,飒爽英姿让人移不开眼。

        沉醉于温馨暧昧,没发觉京城已悄然步入严冬。年末的事务总是渐渐多起来,胤祥下课后很少能直接回家,多半被公务缠着,拖到很晚才出宫,有时甚至连人都见不着,只是打发个太监出来,嘱咐我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外面冷,叫我自己先回家。

        快到年根底下,庄子里进东西,府里办年货,各家的年礼,宫里的份例赏赐。账本堆得比高三时的全套五三都高。府里就一个账房,根本忙不过来,偏偏瓜尓佳氏天生不善算术,常大总管跟着胤祥在外奔波实在分不开身。最后,我这个认识字又会算数的倒霉蛋就被抓了壮丁。好在胤祥免了我宫外等候之苦,叫我每日下了课直接回家清帐;到了晚上,他看书学习,我就坐在桌子另一边倒腾各种乱七八糟的账目。

        我小学二年级学的珠算现在是忘了个一干二净,算盘给我也就是个摆设。我那两笔行不行楷不楷的狗爬字硬笔都写不好,毛笔写就更加不堪入目,况且写的还是简体。头天晚上胤祥兴致勃勃地看我把算盘扔一边,写竖式笔算,看了两眼就皱了眉,等我把算好的项目誊写在账本上,胤祥扁着嘴直嘬牙花子,连道:“好一手狂草!祝枝山都写不出你这个风骨!”

        第二天,我极有自知之明的把账房先生拉来搭伙,我整理计算,他检查记账,流水线工作总算提高了效率,账本也没再惨不忍睹。就这么忙了□□天,我只觉头晕脑胀、食不知味、夜不安寝,活生生累瘦了一圈,账目才算清了。

        我明明记得书上说胤祥是个清廉节俭的人,可据我算出来的数目,这小子相当有钱,家里日常开销也很大,属于钱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类型。果然是尽信书不如无书。

        清帐完毕,本以为可以一直清闲到过年。结果没出两天,一堆更庞大的账目自己找上门来。做了十四福晋已经几个月没和我联系的沈云希突然造访,我还当她是良心发现终于想来看我,谁知她是另有所图。

        “十三爷,我看这个小太监挺机灵的,不知能否借海若到府里帮忙干点活儿?”云希装模作样地打量着我,对胤祥开口。

        “这……”胤祥皱着眉看我,也不知是舍不得我去受累,还是怕我去了会暴露身份。

        “爷,我不愿意去……”我太了解沈云希,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找我绝对是干费力不讨好的活。好不容易来一次居然还是想使唤我,我才不去!

        “来吧来吧,我肯定不敢亏待十三爷的人。”云希一个劲儿给我使眼色。我偏过头撇撇嘴,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我不去!我是女哒!”

        胤祥的脸瞬间就难看起来,他又是不解又是焦虑地瞪我一眼,却还是帮我开脱:“海若,这位姑娘是有求于我,暂住这里,为了避免误会才扮成太监的。她不是我的奴才,只怕不好借你使唤。”

        云希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一字一顿地道:“十三爷,我当然知道她是女的,我还以为您不知道呢,我俩原来就认识。我来找您借人其实就是找个借口想跟她叙叙旧。”

        胤祥立刻回头瞪向我,一种被欺瞒的愤怒在脸上一闪而过。我心头一慌,刚想解释,机灵的云希已经接过话茬,说我们幼年相识,后来她进宫选秀嫁了十四爷就再也没有联系。我和云希凭着默契,在没有预先商量演练的基础上,连说带演,天衣无缝地编造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事。我见胤祥情绪缓和下来,忙给云希使了个眼色,带着点哭腔道:“你最近可有云希的消息,我们一同上京,她,她被坏人掳走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沈云希会意一笑:“你可问对人了,我确实知道她的消息。”

        “你知道?!云希她在哪?她现在怎么样?”我扑过去抓着云希的手,肩膀微微抖着。从胤祥的角度,我看上去是在哭,可实际上,我是实在忍不住在笑场。云希忍不住也笑了,但很快控制住,一本正经道:“你还好意思问!人家云希定了亲事,你怎的拐她逃婚,还偷跑来京城玩,她家里和夫家都急疯了,能不派人出来找么?那哪是强人劫持,那是她爹雇的镖师,专门来抓她回家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遍寻不得。”胤祥长出了一口气,又训斥我,“你当初只说是出来游玩,怎的竟是拐人逃婚!”

        “沈云希自己说不想嫁,哭着喊着求我帮她逃跑的!我当时要是告诉你实话,你肯定就不会帮我了……”我一肚子委屈,还要顺着沈云希不按常理出牌的剧本往下演。

        “十三爷息怒,且听我把话说完。”云希一看自己惹了祸赶紧把话锋一转,替我圆道,“说起来骊珠也算成就了一段姻缘。先前云希要逃婚是因为听说父母要把她嫁给一个恶霸,其实是她误会了,那男人虽然脾气差些,但人很好。这次她被抓回去成婚,两人虽也打闹了几天,但竟打出感情来,那男人也着实为她改了不少,现在倒也和美的很呢。我刚好认识云希嫁的那户人家,才听说这段奇缘。骊珠,云希叫我替她谢谢你呢。”

        我翻了个白眼,这段弥天大谎可算圆上了,但愿胤祥信了才好。“谢就免了,她没事我就安心了。这些日子倒是劳动十三爷一直为此事奔波。”我偷偷看了一眼胤祥的脸色,放下话茬叫沈云希向胤祥致谢。

        沈云希自然知道我的意思,立刻就起身向胤祥蹲了个万福:“为这两个丫头的事叫十三哥费心了,我替她们向您道谢。另外骊珠这段时间承蒙您照料,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胤祥忙过去扶她,客套道:“弟妹无需这样见外。骊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胤祥还觉得没能照顾好她,颇是愧对她的家人。”说罢转过身来瞪我一眼,戳我额头,“你这丫头,既然是偷跑出来的,怎么这些时日还不知道给家里人捎信!要急死家里不成?”

        他一句无心的话正戳到我的痛点,我这般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家里一定急疯了。我微微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我没有家人了。”

        云希闻言一哽,替我编织了一个悲凉的身世:“骊珠要强,不愿叫人知道她的身世,生怕别人对她好是因为可怜她。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从前是寄养在教堂里,由老神父养大的。”

        我听完立刻对沈云希编故事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情节也亏她能想得出。

        胤祥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对着我长叹一口气道:“我原不知……真是难为你。前些日子辛苦你,左右近日家里已没什么事了,你在京城也没旁的朋友,闲时去海若那走动走动也无妨。如今有些晚了,不如明日再去吧。”

        我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胤祥瞧我一会儿,又转头对云希道:“既然弟妹是骊珠儿时好友,以后还要烦你多顾念她些。”

        我被他怜惜的目光弄得很不舒服,只觉得这样骗他不好,可转念一想,我和云希流落至此,确是举目无亲,倒也不算胡说。念及父母亲人,我忍了半天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我忙把头垂的更低,偷偷侧身拿袖子抹眼泪,生怕他们看见又来问我。

        胤祥到底还是看见了,他将我留在屋里,亲自送云希出去。回来时我早已擦干眼泪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立在我身前,距离近的几乎要与我贴上。我下意识偏开头,后退了半步。他又紧逼上来,问道:“之前带你去看望十四福晋,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们是认识的?”

        “我,我怕你知道,赶我走……”我背着手心慌意乱地揉弄发梢。

        “傻丫头。”他突然一按我的帽檐,帽子瞬间滑下来盖住我的眼睛。黑暗中一个温柔得有些宠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爷怎么忍心赶你走。只要你安心跟着爷,爷就养你一辈子。”

        清穿守则六:一个催人泪下的悲惨身世可以引起人们的同情、怜惜,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但身穿的黑户切记,务求故事情节完整合理,逻辑严谨。错漏百出的身世故事只会起到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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