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十二章,柳下重逢时 上
慕青鸢端了一份大盘鸡仪态优雅地走进了房间，冲窝在榻上望窗外的绯九离道：“少装了，这么香的味道，你早就坐不住了吧！”
绯九离笑眯眯地转过脸来，娇滴滴地开口道：“我是个病人，吃这么油腻合适么？”
慕青鸢抽了抽嘴角：“你发什么神经？”
绯九离抬手扶住额头，虚弱地说：“我皇爷爷临走前说，女孩儿家该有女孩儿家的样子，不然嫁不出去。”从前在銮国皇宫，装可怜装虚弱或者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她都干过，如今时隔太久，有些生疏。
“你皇爷爷？”慕青鸢睥睨了她一眼，心中大致知晓她说的是谁，她放下大盘鸡，把小餐桌推到了榻前，“赶明儿我就回头去跟他攀个亲戚，能当你长辈的感觉真不错。”
绯九离听到这话，冷冷一笑：“说得好像我分得清长幼尊卑一样。”
如此厚颜无耻，慕青鸢也招架不住，她用调羹搅了搅大盘鸡，道：“整锅都是你的，别客气。你现在这半残废的状态，常人怎么也得养个十年八年的……”
“所以你打算给我做十年八年的大盘鸡吃？”
“你打算把这世界上的鸡都吃完么？等到能下地走路了就赶紧离开！”慕青鸢瞪了她一眼，捋了两下秀发便要离开。
“怎么这么大火气，被我传染啦？”绯九离翘挺的鼻子凑上大盘鸡，深深闻了两下，“手艺不一般啊。”
“废话！为了救你，让本阁主大费周章。你这毒，本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得找容桓之来解才是。可时间又不等人，幸好融珣来了——他早年和容桓之一道研究过琴音救命。融珣借了我的流光琴来救你，弹断了三根弦！三根！你知道这琴弦多难寻么？一根至少值黄金万两！我得把你卖了才有可能搞定！”
“谢谢，我很贵。”绯九离优哉游哉地打断怒气冲天的慕青鸢，轻轻啄了一口汤汁，美味啊！
“毁了我的流光琴不说，我和墨宣还欠下融珣一个大人情，墨宣欠他就算了，关我什么事啊！你没发现这房里少了一幅画么？我的《洛水挽香魂》啊，私藏了几百年没给融珣抢去，就为了救你，折了我的画……”慕青鸢心痛无比，她觉得自己都能把城墙给挠出个洞来，她真的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这损的可是金！不，是万金不换的宝贝啊！
绯九离闻言，倒是有些诧异：“看来我真值不少钱，我暂住在你这里，不是让你蓬荜生辉的事儿么？”
慕青鸢顿时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这一番痛斥反倒降了自己的格调，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才走不到三步，就听到绯九离说：
“此番，是让你受累了。”
怎么，她是要向自己道谢么？
“那幅画本来就属于銮国皇宫，你恐怕拿不回来。这确实是墨宣连累了你，我一穷二白的也没法替他感谢你。这样，你帮我搞定墨宣，日后我让墨宣把这些都补偿给你，如何？”绯九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把责任全部丢给了墨宣，并开出了一个让慕青鸢难以抗拒的条件，让墨宣补偿，听上去相当棒！
“你想怎么搞定？”慕青鸢回到桌边坐下，清水般的眸子里闪着些许精光。
绯九离挑了挑眉毛，道：“你先帮我把婚书找来，我本以为在他手里，可如果他有婚书，不会失忆了还装不认识我吧？我要婚书做证据。”这样她心里才踏实。
慕青鸢眨巴两下眼睛，道：“这有点难办……婚书，之前真不在他手里，现在还真在他手里，他前些天跟我要回去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发神经把自己手臂卸下来——之前。”
绯九离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有一种把大盘鸡扣在慕青鸢脸上的冲动。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个声音：“上仙您回来了！上仙您走得慢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绯九离抹了下嘴巴就钻回了被窝。
墨宣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慕青鸢一人在桌边愣神，桌子紧紧靠着榻榻，上面摆着一锅想喷鹏的鸡。他蹙眉，道：“你这么饿？”
“……不是给我吃的。”
“她的伤势这么严重么？”墨宣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严重到慕青鸢如此“不择手段”——竟然想用食物来唤醒她？
“咳……”
墨宣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探了探绯九离的额头，顺顺她凌乱的发丝，再将被子掖紧：“此番让你受累了，多谢。”
“你客气了。”慕青鸢的眼睛里又绽放出点点精光，“天璇殿后院的雪蕊玉莲不错……”
“回头我送你些种子。”
“太客气了！”慕青鸢将大盘鸡往墨宣面前一推，“请你吃，一锅都是你的。”
“不必了。”墨宣叹了口气，“乐正则音误杀了开阳殿的新弟子温琦如，必然是要付出惩罚的，加上他祸天之子的身份暴露，事情变得非常棘手，他眼下已被关入映水天牢，等候七修审判。我与几位殿主交涉，圣首的态度非常决绝……”
绯九离的身子颤了颤，难道融珣所说的大事，是关于乐正则音？
慕青鸢见状，叹口气。她与融珣本想瞒着绯九离，待她伤好些再说，这下是瞒不住了，拆人台面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宛宛找到岭主了么？”
“她也受了重伤，幸而被岭主救下。岭主的意思是，你尽快回银潭岭，我将桓之找回去……”墨宣眉宇间难掩忧虑，“我与桓之的心结，避无可避，只怕，就算说服他回到仙山，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既然是岭主的意思，你照做就是了，无妨。”
“可是——”墨宣看着装昏迷的九离，觉得有些难办，将她留在此处，没有慕青鸢在他难以放心，但眼下也没有比此地更好的去处——当然，也不是绝对——
“我先将她送回岖水镇，有须阳照看着，我也放心些。”墨宣做出了决定。
一听这话，绯九离腾地一把坐了起来：“我和你去找容桓之。不过我还不能行动自如，你得抱着我。”
墨宣不由诧异，但很快恢复过来，一口拒绝：“不可！”
“别说什么危险之类的话，容桓之和你的矛盾多半是因为我。”绯九离的眼神渐渐阴冷。
“不用你出面。”墨宣道，“你现在身子如何？”
绯九离像是没听见他的关怀，一心只想帮则音脱困：“我会很小心，他要卸我手臂，砍给他便是！”
墨宣突然觉得头很疼，伸手就想结印把她变回狐狸，绯九离眼见又要遭殃，立刻往榻上一躺，懒洋洋地说：“我说着玩儿，去岖水镇可以，不过我要慕青鸢送我过去。”她已经默认慕青鸢与她沆瀣一气了。
墨宣皱起眉，思量片刻，道：“也好。”毕竟慕青鸢和须阳许久不见了，以青烟阁主的品性，一辈子不见须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不顾慕青鸢是否愿意，转身对她说：“还请阁主多设几道结界，别让这只顽劣的狐狸到处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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