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马蹄疾

白雾氤氲，雪色晶莹。

        这一对街头的璧人，盈盈而立，一如芝兰玉树，一如出水芙蓉，相映成辉。

        雪雁和苏培盛在后面都不由得相视一笑，如此出色的主子，自然是依着彼此的心意成为一对儿才好。骄傲冷漠的胤禛，清冷傲然的黛玉，都带着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气质，彼此间，更有一种互相的牵挂，只是黛玉尚且不明白罢了。

        黛玉流波转盼，瞧见雪雁脸上的笑意，更觉得娇羞无限，有些儿难以面对胤禛，忙对胤禛道：“四哥哥，我刚刚瞧见了几件好轻巧的玩意，你快去买来，明儿个我送你一个自己做的荷包，你说可好？”

        胤禛笑道：“我竟是为了你的荷包？”

        说完，转身就进了刚刚逛过的店铺，去挑些精巧不落俗套的玩意给黛玉。

        黛玉就站在路旁等着，忽然间，在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急落如雷，快如狂风，十余匹快马肆无忌惮地横行于市肆之中，市肆登时乱了起来，哭声，叫声，摊子塌陷的声音，交织一片。

        黛玉眉头轻轻一蹙，天子脚下，谁人这般毫无规矩？

        事实却不容她多想什么，苏培盛面色一变，上前将黛玉护在身后，生怕马蹄带风，吹倒黛玉，但是，比他速度更快，那快马上的乘客也极为霸道，哪怕路中还有无数的行人，也依旧纵马横行，马鞭子的破空声咆哮在天地间。

        黛玉却见路中央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不由得娇呼道：“孩子！”

        苏培盛既然是跟着胤禛的贴身太监，自然身怀武功，况且久居深宫，最明白康熙痛恨这些纨绔子弟的心思，眼瞅着马鞭子就要落在行人身上，立即高声喝道：“停下！”身形迅捷无比地掠过，抱起了站在路中央手足无措的孩子，躲过一劫。

        但是，马上的乘客却没有丝毫收敛，马鞭子挥起，痛打在马臀上，马蹄声更加迅捷，张狂无比地大笑出声。

        烈马如飞，转眼便冲到了黛玉的跟前。

        马上一名乘客冷笑了一声，苏培盛脸色骤变，将孩子放在一个行人怀里，飞身挡在黛玉跟前，“啪”的一声，那乘客手里的马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他身上，厚衣撕裂开来，一条长长的血痕肌肉翻看，血流如注，可见他下手之狠。

        黛玉面色雪白，失声道：“苏培盛！”

        鲜红的血，看得黛玉身子摇摇欲坠，她生平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能在京城里肆无忌惮骑马横行的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贵，但是苏培盛却是宫中康熙派给胤禛的人物，心气何等高傲？依着他的意思，必定追究到底，但是如今跟前还要保护黛玉，他不能擅自生事，只好忍住一时之气。

        黛玉手里的绣帕急忙按在他背上的伤处，流淌的鲜血片刻就浸透了雪白的绣帕，指缝间也不断流淌出血迹，一片血红，经由白雪一衬，更显得怵目惊心。

        雪雁也急忙取出手帕按着伤口，心里对那骑客愤恨无比。

        那乘客就仿佛因为苏培盛救了马蹄下的孩子，所以这才抽打了他们。

        苏培盛忍着背上的剧痛，强笑道：“玉主子，奴才没事，您别担忧。”

        正在安慰黛玉，突然看到那抽打自己的乘客胯下快马迅捷如流星，已经在瞬间从他们面前窜了过去，偏偏就在窜过去的一刹那，他居然大笑一声，手腕一转，手中马鞭又是一挥，如同灵蛇探穴，刁钻无比，从前朝后抽了过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苏培盛辨别出那马鞭的角度是朝着黛玉的脸。

        黛玉是什么人物？那是胤禛心坎子尖儿上的宝贝，若是出事，他却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重伤之下，他已经伸不出手来，也来不及了。

        胤禛正好买东西出门，看到这一幕，只惊得魂飞魄散，竟然发挥了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脚下蹬地，飞身而起，抱着黛玉旋转过来，以背相对那迅捷无比的马鞭子。可是那马鞭却仿佛料到了这一招，竟在空中如灵蛇旋转，角度怪异无比，“啪”的一声，空中荡漾起破空之声，黛玉惨叫一声，右臂上几滴血珠飞荡而开。

        虽然避开了脸庞，却没有避开手臂。

        马鞭劲道十足，居然抽开了氅衣和旗服坚实肥厚的皮草，拉出长长一道血痕。

        黛玉痛得面无血色，晶莹如雪，额头冷汗淋漓，瞬间滑落下来。

        “四哥，痛！”娇生惯养的她，何曾受过皮肉伤？这样的痛，深入骨髓。

        胤禛双目血红，如同裂开一般，死死地盯着挥鞭之人，目光如剑。

        那挥鞭之人大笑一声，已经去得远了。

        前一刻如置身天堂，此时此刻，却若身在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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