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炀
在T市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虽然比不上北京上海，但是经济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归根结底还是靠着政府对于T市精准的定位，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有对大型企业有意无意的扶持。在这座城市里，最出名的莫过于唐氏和白式两企业了，相似的发家方式和崛起速度，主要的经营方向都差不多，导致了两家无可避免的竞争。
不过真正的武林高手并不会厌恶自己的对手，反而会欣赏他们，尤其是那些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因为只有有这样的对手存在，才能刺激自己愈加努力。
白式企业的总经理兼副董事长白炀站在办公室窗边，举着杯红酒慢慢品味，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唐氏企业大楼，此时已经深夜，大多数办公大楼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余下唐氏总部那和他差不多高度的一房间还有隐隐的亮光，他知道那是唐蜀源的办公室，猜测他也正在加班吧。
他笑了，余光扫过桌上已经差不多完成的工作，打算关灯去楼上自己的套房睡觉，想了想，仿佛赌气一般，反而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才离开。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的对手，唐蜀源抬起头，看了看比刚才明亮了许多的远处一点，不禁大笑，猜测白炀应该是走了。“我才不随便浪费我们公司的电呢。”他哼了一声，觉得这人真是够幼稚，这么大年纪了还玩儿这一套。他站起来收拢了一下资料，查看了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关了灯下楼准备回家。
十年之前，唐蜀源和白炀在美国的第一次见面，是代表各自母校出席的辩论赛上。白炀是二辩，唐蜀源是三辩。那次全国总决赛，两队战得如火如荼精彩异常，尤其这两位亚裔选手，都用不是母语的英文引经据典妙语连珠，整个大厅无数次响起喝彩欢呼声，成功将整个比赛推向高潮。
比赛结束之后，唐蜀源所在的队很遗憾败给了对手，但因为两队表现都特别好，反而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情谊。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等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两队人马相约去酒吧，美国人特有的爽朗打消了比赛时候的敌对情绪，全都玩得畅快淋漓，也算不打不相识。
唐蜀源不喝酒，也不爱热闹，就独自坐在旁边喝着没有酒精的饮料。白炀也对这种场合可有可无，和队友们意思了下之后，拿着瓶啤酒坐在唐蜀源身边聊了起来，聊到各自的家乡身世，才知道原来对方就是彼此父亲都曾经咬牙切齿提过的，必须要超越的别人家的孩子，不禁哈哈大笑，互一击掌，成为知己。
那时候都才十七八，刚刚上大学的年纪，意气风发无所畏惧，长久生活在父辈的压力之下也无人理解，如今终于仿佛遇到一个兴趣爱好有些相似，对于一些事情的观点也差不多的人，玩着玩着就愈加熟悉了。
只不过这一切的美好止于三年之前，唐蜀源在回国后与家人的一次饭局上，不经意对父亲谈及了白炀，不料引得父亲勃然大怒，连连呵斥他是败家子，还让他断了跟白炀的联系。唐蜀源不解，顶撞了几句，却让父亲一气之下住进了医院，从此之后身体每况愈下。这也是他早早就担任董事长主持大局的原因。
虽然唐蜀源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不允许他和白炀接触，但因为父亲因为这事儿生病，让他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坦然面对白炀了。唐蜀源找机会和白炀面谈了下，从此之后两人在美国就没有了之前的亲密。甚至在今年白炀回国之后，也只是在公司事务上见过一两次而已。
说起来真的挺遗憾的，白炀其实是很好的朋友。
不知道是那赌气似的灯光，还是今夜格外像两人第一次相见的那天，唐蜀源坐在车上，不禁回想起与白炀胡闹的那段日子，心头一热，拿起手机播出白炀的号码，嘟嘟几声之后，有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唐蜀源，你大半夜的打电话干嘛，我都睡着了。”
唐蜀源松松领带，眯着眼睛说道：“你什么时候转性了？这个时间不该是你逛夜店的点儿么？老子想你啦，出来喝一杯吧？”前排的司机听到老板居然会如此说话，嘿嘿笑出了声，又立刻止住。
“想你麻痹啊，大老爷们这么恶心。去哪儿喝？”
“你常去的那家club吧，不过先说我还是不喝酒的，所以你请客。”
“成，一会儿见。”白炀说完立马挂了电话。
他们来的这家夜店出了名的只招待有头有脸的人物，连来这边的美女都要有足够能力的人来推荐才能进，所以倒也是不怕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也算比较安全放心。
虽然已经十一月了，气温已经低得无法只穿单衣，可是这里的美女都仅仅穿着超短裙还坚持裸露长长的腿，慢吞吞游荡在昏暗的灯光里，期待着有人搭讪有人赠酒。
目睹着这浮夸的气氛，唐蜀源有些头疼，低声问白炀：“我说，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老喜欢来这种地方？完全没有清吧来的舒坦，连放松都放松不了，随时警惕有人过来打岔。”
白炀嘿嘿笑着，蹭到唐蜀源身边勾肩搭背：“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没体会夜店里这种又危险又诱惑的感觉，简直跟小和尚似的，完全不沾荤腥啊。”
“什么不沾荤腥，你当吃肉啊。”唐蜀源推了一把白炀的头，笑道：“看你还这么没规没矩的，估计也没人管你吧。”
“人生在世，逍遥自在，我何必找罪受。”白炀哈哈大笑，“需要女人的时候就来这儿坐一坐，自然会有人送上门，质量还都不差，多好啊。”
“行行行，你高兴就行，真是搞不懂你。”唐蜀源摇摇头，不再跟他理论。虽然白炀比自己要大两岁，可是却总像他弟弟，他总不由自主随白炀胡打乱闹。
白炀斜瞄了眼正闭目养神的唐蜀源，凑过来问道：“你从来不主动陪我来这儿，今天到底怎么了？等等我猜猜，你家企业最近可是顺风顺水，前段时间的并购案干得那么漂亮，没道理为工作烦心，难不成，为了女人？”
唐蜀源装作没听到，闭着眼睛不答话。白炀仔细看着他的神色，不禁大笑：“看吧我猜中了，你竟然真栽倒女人手里了，快跟我说说，到底她什么样？”
“哎，”唐蜀源捏着眉头感叹，“我跟她几天前刚刚在一起，真没遇到过这样的姑娘，油盐不进啊。不喜欢物质，不喜欢甜言蜜语，忽冷忽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
“居然还有人没法被唐大少降住。”白炀咂了口酒，“这还不简单，你去问问她朋友，多了解了解她到底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啊。”
“投什么啊，我连她朋友……啊对，你这还真提醒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先谢过兄弟。”他恍然大悟，何政不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嘛！他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于是立刻开心起来，举着杯子碰了碰白炀的酒瓶。
白炀看朋友第一次这么在意除了工作以外的事儿，笑着对他挑挑眉毛：“有空把弟妹带出来看看，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其实啊，我估计你还真知道。”唐蜀源思考良久，觉得还是直白点好，“她是你公司的职工，哪个部门我忘了，楚夕虞你知道么？”
楚夕虞这个名字挺熟悉，白炀喝得犯晕的脑子使劲儿转着，想起了七月份他把关的公司面试，“哦哦哦知道，卧槽啊，我们公司好不容易出个大美女，就这么被你给忽悠走了？多少单身男同胞得伤透了心啊。”白炀半真半假埋怨道，“别说他们，看来我下手还是晚了。”其实如果今天唐蜀源不提，白炀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公司的这号人物。
“跟你说声，帮我看着点儿，省的有狼在我女人后边跟着。”唐蜀源笑着，拍打了下白炀的背。
白炀明白，今天唐蜀源特意约自己出来，跟自己说他的女朋友是白氏企业的员工，无非是唐蜀源想告诉白炀，我和你公司职员在一起，不是为了探听你们公司的秘密。这样其实最好，如果白炀发现唐蜀源偷偷摸摸和自己公司的人有接触，难免会有猜忌心。
一晃眼已经夜里一点多了，明天还有大堆的事，白炀叫了个代驾，顺手还拐带了一美女，在门口和唐蜀源挥别了。
唐蜀源看着摇晃着走远的两人，转身踏进夜色里。
虽然白炀知道唐蜀源的用意，但是楚夕虞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在重要职位上了。第二天上了班，他立刻找来人事部经理，仔细询问了下楚夕虞的情况。
楚夕虞七月份进的公司，虽然当时她的美貌和才学震惊了整个公司的单身非单身男同志，可是进入公司后反而低调沉稳，并没有太大的作为。如今她还在市场管理部门实习，更不可能接触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个部门虽然并没有太多机密的事，可是最好还是彻底将她调离才放心些。思忖片刻，他决定将楚夕虞调到宣传部门，那里虽然工作繁琐劳累，但是待遇和内容都比较适合她。
白炀是怎么想的，楚夕虞是完全不可能知道的，不仅不知道，调职通知一下来，楚夕虞还着实懵了一把。
她想想最近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甚至在某次贸易商谈的合同中提前发现问题，帮公司避免了一次重大失误，当时经理特意在部门表扬了自己，按道理说并不应该被这么轻易就调离了啊。
收拾东西的时候，经理过来安慰了一下，她问经理缘由，可是却没有问出半分有用的信息，虽然有些无可奈何，她也只能听从安排，尽快整理好东西就去了宣传部门。
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心，在和唐蜀源吃饭时也就有些心不在焉。唐蜀源看她第五次夹空了东西，忍不住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么？看你怎么老魂不守舍。”说着为她夹菜放在她碟子里。
楚夕虞轻声道了声谢，苦恼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干活儿干得好好的，今天突然被调职了。关键是我也没做错什么啊。”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唐蜀源早就了解到了楚夕虞以前做兼职时遇到的不公，细细琢磨了下，回忆起昨晚跟白炀的聊天，明白过来女朋友调职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忙解释道：“这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唐蜀源看她不解的眼神，慢慢说道：“我和你的副董事长白炀是在美国认识的朋友，昨天一起喝酒时谈起你来了。”
唐蜀源细细解释着一切，看楚夕虞脸色阴晴不定，以为她在生自己气，不停缓声安慰着，却不知道此时楚夕虞心里只有震惊，对自己没有掌握这一重要信息的震惊。
她一直知道两家是彻头彻尾的竞争关系，偶有几次合作也是几年才出现一次。如今两家公司都已经上市，这种竞争也早已延伸到国外，却完全没有料到唐式的当家和白氏未来的当家关系如此亲密，不由闪过计划被打乱的慌张感，她皱着眉，思忖着也许要改变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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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有事外出更新晚了不好意思~作者是个急性子的慢热女神经，经常翻前边的章节自己检查有没有错字问题，所以偶尔会有重复更新，希望朋友们能手下和脚下留情……（当然我傻新人一枚也不知道起点是不是会显示……）这两章才开始正儿八经进入状态，第一次接触这种勾心斗角的题材可能会有些文不达意，如果大大们发现我有什么错误或者更好的意见和建议，请尽情用评论砸过来吧，小的我热烈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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