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天下无神仙，是命也莫信
頔澂立刻吩咐弦清去分开打起来的一老一少，弦清得令首当其冲去抓老头，可这老头就像滑不溜秋的泥鳅，怎么也抓不住。
頔澂没有闲着，暗自观察老头躲避的步伐，和月吟枯的步伐大相庭径，并不像一家的武功。
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又恐他们太过吵闹惊到了昏睡的珹玭，頔澂便出言阻止：“朝隐前辈，晚辈有事想与前辈相商，不知可否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的声音里带了内力，正好让他们听见没有扩散分豪。
不知为何，朝隐似乎很听頔澂的话，頔澂此话一出，他立马停了动作，吧嗒吧嗒跑过来，那双清澈如婴儿眼瞳的眸子眼巴巴看着頔澂，道：
“小天煞，你有什么相商要与我说？我可告诉你啊，小老儿厉害着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要商什么小老儿都知道的。”
他一会儿我一会儿小老儿的，疯疯癫癫的模样说出的话让人不敢尽信。
頔澂眸子深沉，嘴角噙着深意的浅笑，但仔细看去，又好似没了笑意。
他坐下，谦逊有礼问道：“晚辈斗胆，敢问前辈如何救得陛下？”
“陛下？”朝隐似乎疑惑了一下这个人是谁，但随即便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小帝星呀，她有此劫，我知道了，自然救下了。”
“劫？”頔澂眉梢一动，谦虚讨教，“敢问何劫？”
朝隐嘿嘿直笑，摇头晃脑，格外神秘，“死劫，她的，亦是你的。她生你死，你死她生，这是真劫亦是假劫，谁会死呀？谁也不会死。可怎么又都死了？怪哉怪哉，真乃悬卦，天命之人的卦都是悬卦噫！”
他前言颠后语，自相矛盾，谁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没停，还煞有其事的指着天，眼里闪着晦涩的精光，压着声音神神秘秘的继续说：
“你看，紫薇的光给遮了，可是破军还亮着，天梁也给护着，现在七杀最盛，火铃偏于南斗在等主，而天魁受了神佛庇佑，离了世俗，天钺却去了水云之处，这是百世不出的奇象却让我给碰着了，你说我走不走运？”
他自己说完，却又突然脸色一变，直接躺在地上打滚，“哇”的哭出来，叫嚎着：“折寿呀！乱象生乱世，小老儿的寿都让人折了！”
就像想起什么似的，他又突然停下了没嚎两声的哭声，眼睛咕噜转一圈，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似笑似哭的边往外跑边叫喊到：“都是劫，都是劫，承不住便躲，天下无神仙，是命也莫信，皆是乱言语！”
他才开始跑，頔澂便警觉立马跟了上去，月吟枯与弦清亦是脸色骤变紧跟上去。
可朝隐的脚步奇快，他们跟了一条街后便看不到他的身影，街上车水马龙淹没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怪道士。
“不必找了，师父躲人的功夫极妙，如果他自己不出来便没人能寻到。”月吟枯站在墙头，扫视街道行人。
頔澂侧目看他，终于问出了一直缭绕心间的疑惑：“在下心中有一惑，月公子为何会救陛下？”
他如今也知道，娴熠太后在江湖中请的其中一个杀手便是月吟枯，可是为何月吟枯为会放弃生意救珹玭？他可不信月吟枯是看珹玭可怜才救得。
月吟枯沉吟，似乎在思考措辞，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我师父要我救，我自然就救了。”
頔澂似不信，“仅此而已？”
月吟枯坚定道：“仅此而已。”
頔澂不再追问，轻笑了一声，便往回走，见他往回走后月吟枯松了一口气，他总不至于告诉頔澂，他是信了师父那些什么命不命的鬼话才救的珹玭吧，那岂不是太掉份儿了。
他们回到府中时，珹玭已经醒了，她这次很平静，不见一点疯癫的模样，穿着单衣安安静静的缩在床脚，眼睛却死死盯着门。
漻苓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珹玭，一时手足无措，只得轻声劝慰道：“陛下，你过来好吗？你这样会受寒的。”
可珹玭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一动不动。
“陛下，我求求你了，你应我一句吧！你这样我怕啊！”漻苓哽咽到，她想上床给珹玭披上衣服，可又恐自己这般会惊着珹玭。
珹玭似乎听进去了这句话，僵硬的偏头看向漻苓，嘴唇翕动，嘶哑的声音从唇中蹦出：“我要父皇和母后，他们为何还不接我回宫？”
漻苓闻言，眼睛红的更厉害了，这要她如何回答，先帝已逝，太后却觊觎江山，是反党，她如何说啊？
“父皇要检查课业，我在外头待了许久，会不过关的。”珹玭自言自语，“父皇答应了我，要带我去猎场玩的，他怎么还不来？”
頔澂推门而进时便是看到这幅景象，珹玭缩在墙角，满目迷惘，口口声声念着父皇。
应该是听到了他的推门声，突然抬头看向他，眼中尽是欣喜可又瞬间黯淡无光。
漻苓一见頔澂进来，立刻像早到主心骨一般，道：“庄主，陛下自醒了便这样了，说是要等先帝与太后来接她，可是……”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但頔澂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先帝已逝，太后狼子野心只盼着珹玭死，怎会愿意接她？这种期盼不亚于黄粱美梦，遥不可及。
“陛下。”頔澂轻唤一声，他的声音放的极柔，似怕惊扰了梦中人。“我带陛下回宫好吗？”
他此言一出，珹玭眼睛立马亮了，定定的看着他，如同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问：“真的，你能带我去寻父皇与母后？”
頔澂呼吸一滞，心中抽疼，面上却依旧温柔笑道：“真的，我会带陛下回宫。”
珹玭欣喜若狂，可又瞬间迷茫下来，手指着他们，皱着眉道：“陛下是父皇，你们为何都叫我陛下？”
頔澂莞尔，轻声解释：“因为你是我的陛下，将来也会是所有人的陛下。”
珹玭似懂非懂，笑嘻嘻的拍手：“父皇是好人，陛下也会是好人，所以我也是好人，你叫我陛下是因为我是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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