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红翎信使
第五十九章 红翎信使
几日后，城里各坊百姓惊讶发现，从前街道上最多的是行人和小推车，偶尔才会有贵人马车路过。
现在，全是三轮！
“让让！赶紧让让！赶着送货呢！”
一辆三轮从街东头飞奔至街西头，由于没有铃铛，骑手只能高声大喊，不然人能走满整个路面，太耽误事了。
百姓们也觉得麻烦，可又无可奈何。
奉元城中虽命令禁马，但可没说不让骑车啊。
鬼知道市面上会出现这种叫三轮车的东西？
啪嗒啪嗒啪嗒——
一群人刚躲过车，结果身后又传来激烈马蹄声，另外还有个狠厉的声音传来：“全都闪开，挡路者斩！”
几个百姓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刻鞭子啪地一声抽来，吓得连忙闪到一边，等人走后腹诽不已。
“城里不是不让骑马吗，他要造反不成啊？！”
“别狗叫了，没看见人背着一杆红旗么？”
说话这人遥遥看了眼，顿时一惊。
红翎信使！
城里就算是贵人阶层也只能乘坐马车而不能骑马，但有一类人例外，那便是红翎信使。
从前线到京城，以八百里加急的规格无视所有既定法规，只为第一时间将消息带至皇宫，呈与陛下。
那信使正是宁州前线来的，他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带给陛下，可本以为进城后很快就能到皇宫了，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人群挡道也就算了，斥散就是，怎么路面上还多了一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三个轮子的车子？
还能无马自动？
看着速度好像还挺快？
什么东西啊？！
他来不及思考这玩意怎么运做，越过一辆又一辆疾驰的三轮车，在众位车夫吃惊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皇宫，中和殿。
这里是除奉天殿朝会外，宣武帝常用来处理政务，同时也用以小憩休息之场所。
自从去岁岁末，齐国南下开始，他便很久没有午睡过了，每日晌午过后，仅仅闭目养神，脑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前线战事。
此战若败，不出三年，大乾就会被逼至粤地。
再过两年，他便只剩一条跳海自尽的道路，大乾从此沦为历史上的尘埃。
而他，是亡国之君。
且不管后世如何评价于他，这南乾百万黔首，怕是再无宁日了。
所以宣武帝也在等待奇迹的发生，不求还于旧都，但求能保住这南方的黎民苍生不受屠戮。
如此即便死了，也还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永贞。”
“陛下，老臣在。”王永贞就在门外候着，闻声立刻进殿。
李域靠在长椅上，怅然道：“你说，此次我朝边军，可有胜利的把握？”
王永贞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
李域失笑一声，他自己也清楚，边军向来不是齐人对手。
确切说，是并非夷人对手，他们的战马，太厉害了...
“那你说，有了连弩相助，可还有胜利的可能？”
“老臣不知，或许是有些希望的。”王永贞道了一声。
“好了，你下去吧，叫户部尚书丁言来见朕。”
“喏。”王永贞恭敬退下。
李域休息片刻，偏头看了眼华屏方向，叹道：“萧大人，出来吧。”
一个模样四十多岁，身形瘦削的男人从屏风后走出，来到李域面前拜了一礼：“陛下。”
“你还是如此见外啊。”李域摇了摇头，他很早就嘱咐过了，无外人时，萧远山可不用行礼。
萧远山恭敬道：“自古君臣有别，臣不敢逾矩。”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有些衣紫之臣，即便跪拜，也并非真心实意。”
萧远山向来只管自己，从不评价他人，闻言未搭话。
李域也不与他多说什么了，随即问道：“王永贞一事，你怎么看？”
“陛下。”萧远山郑重道，“锦云司回报，王大人在宁州传旨时曾与太子下人发生冲突，起因便是他轻慢了太子，另外...臣还有一些发现。”
“何发现？”李域稍稍坐正身子。
“据齐境内的哨探回报，余阳城一战发生的前几日，齐国驻杨州枢密院曾收到一封快报，应是宁州方向发去的。”
“宁州？”李域陷入沉思，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一封军报。
这种事情并不奇怪，就乾朝而言，就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是密不透风的，双方阵营里，总藏着不少对方细作。
究竟何人所发？
既然萧远山此时提出，定然也与某人有关系。
萧远山拱手道：“陛下，此事与宁州锦云司互相都有印证，能确定是王永贞所为，是否要将他拿下？”
“罢了。”李域摆了摆手，“若这么快将他办了，世人只会以为朕忘恩负义。”
十三年前，正是王永贞积极联系各方，促使他在奉元登基上位。
尽管许以承诺，尽管让出不少权利，但谁也不能否定王永贞的扶保之功。
就像他必须为杨定夷正名以振军心一样，王永贞一时半会还不能动，否则牵一发动全身，勉力维持了十三年的朝堂，顷刻间便离心离德。
这是必须做的事，也是李域最无奈的事，他无法乾纲独断，就像无法还于旧都那样。
“太子那个市井好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他转而问道。
因为红翎信使一直未来，功劳未定的情况下，他无法立刻召见这个普通市井，否则不合规矩。
但因连弩一事，他对这个人感兴趣。
萧远山道：“回陛下，臣已命人观察了几天，他这几日...”
李域看他一眼，“旦说便是，总不至于做些大逆不道的事，那样太子也保不住他。”
萧远山道：“倒无悖逆之事，只是，他正在做生意。”
“做生意？”李域笑了，“既然结识太子，何故做这商贾之事？”
乾朝历来不重商贾，认为那是偷取民利之事，所以商人地位普遍都不太高。
萧远山亦是如此觉得，但如实说道：“臣不知，但他最近卖的东西，臣亦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
“正是。坊间称其为三轮车，可无马自动，若路面平坦，只比快马慢上少许。”
李域咦了声，想了想，说道：“改日，你买一台进宫里来，让朕瞧瞧，下去吧。”
“喏。”
萧远山退去。李域盯着茶盏出神片刻，而后笑道：“又是连弩，又是三轮无马之车，看来这小子倒擅长些奇思妙想...”
“陛下，有红翎信使回来了，应是宁州前线的消息！”刚走的萧远山又突然折返回来。
李域神情一震，急忙起身：“快带他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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