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寻安也跟着睡了过去，墙上的钟摆指向了晚间八点十分。暮冬的窗外，一片幽黑的夜色，百叶玻璃没有关严，被吹得咯吱咯吱响，风裹着寒气钻进房里的每个角落。
因为太早入眠，柏希从睡梦中醒来时才凌晨三点多，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寂静，而耳边传来阵阵有节奏的磨牙声，唇边勾起一抹笑。
眼睛在黑暗里渐渐适应，窗外年久失修的路灯照进来的微弱光芒，柏希看向身侧的寻安，正曲着膝盖，埋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
越长大柏希的睡眠质量就越不好，现在每每醒来后就再难入梦，柏希侧过头，身体下移了一些，视线专注地看向身边人的脸。
寻安的眉头突然拧了起来，淡淡的川愁，柏希伸手去抚她眉间时，一声痛哼声突然传至耳边。
柏希怔忪一下，寻安已经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会时，寻安的眼睛还带着恍惚，拧紧了眉头，“柏希，我腿抽筋了，疼。”
柏希忙问，“哪边？”
“右边。”寻安倒抽着一口冷气回道。
柏希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双手撩起寻安的裤腿，握住寻安的右脚脚踝，手指快速找到寻安肌肉收缩的部分，打着圈一直耐心地按揉。
良久后，柏希抬起头看寻安时，她的一只手背挡在脸上，遮住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柏希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寻安没有移开手，低低回道，“嗯，好多了，不过还有些疼。”
柏希继续按着收缩的肌肉，直到它完全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寻安轻轻道，“不疼了，没再抽了。”
柏希‘嗯’了一声，捋下寻安的裤管，手滑过寻安额间的发，指尖沾了层薄薄的汗，柏希揉了揉她的发，“没事了。”
柏希轻拉下寻安一直盖着脸的手，发现寻安还一直紧咬着唇，眼底隐隐带着水光。
寻安见柏希在看着自己后忙开口说，“你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泪腺比较发达，所以......”
柏希轻点了下头，俯身吻了下寻安的眼睛，“嗯，我知道。”
现在的寻安很想在柏希面前藏住自己所有脆弱的眼泪，可在这深夜时分，被腿抽筋痛醒的她，无意间将她的泪腺点燃，挡也挡不住。
柏希在寻安身边平躺了下来，她听见柏希在自己耳边轻轻说，“寻安，你不用那么坚强，有我在。”
寻安心下一动，微抿了抿干燥的唇，转脸看他，然后轻轻点头，转而笑道，“听说半夜抽筋会长高，你说我都二十岁了，还能长吗？”
柏希没有回答，只安静看着寻安，昏暗的灯光下，寻安微笑时的眼睛很美。
寻安兀自说着，“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的身高大概到你的下巴，慢慢地就到你的肩膀，到现在我就只到你的胸膛了。”
柏希凝着寻安染了笑意的面庞，那双眼里闪烁明亮温暖的光，美好得如同最初的月色，让人感到了莫大的归属感。
“温谨，你......”寻安的话音没落完，就停了下来，因为柏希吻上了她的唇。
寻安愣愣看着柏希近在迟尺的脸，含糊不清地说了两个字，“柏希？”
“你吵到别人家里睡觉了。”柏希眼底掠过清凉的笑意，也含糊地回了一句。
寻安笑了笑，比了个‘嘘’，柏希放开了她，凝神看着寻安。
寻安伸手抚摸柏希的脸颊，突然喃喃开口，“柏希，我喜欢你吻我，让我感觉你离我很近。”
柏希眼带着温和的光，寻安埋在柏希肩头轻轻地笑了笑，他的吻烙又印在了她唇边，辗转的温柔，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得伸过去，环住了他的脖颈。
柏希温热的呼吸落在耳发边，让寻安觉得痒痒的，甚至微微发烫，空气中有什么躁动的因子在漫无边际地扩张，相拥的身躯带着恋人间幽淡的芬芳，连生性清冷的柏希也为之沉陷。
周遭的温度渐渐升高，彼此清澈的眼睛里渐渐染了深沉，直到寻安的衣扣被慢慢解开。
“没关系吗？”柏希吻了吻她的额头。
寻安的眼带惶惑，无意中对上了柏希的视线，窗外疏淡的月色正照进了他漆黑的眼中，是那般的温柔深刻，让寻安瞬间便掉进了这幽深的漩涡里，甚至无从抗拒。
她的不安在他温柔的凝睇中被抚平，清丽的脸庞上晕开一层薄薄的红，然后寻安轻轻点了头。
柏希在她黑柔的发间亲了亲，然后她的衣衫被轻轻褪去。
气氛慢慢变了味道，让他们觉得炽热而又感动的融合，她的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却只是将他环抱得更紧......
窗透初晓，却还是幽蓝的天际，暮冬时节的曙光无边无垠。
“天亮了。”寻安望向窗外，轻声道。
柏希侧目看向身边的人，脸上带着迷人的笑。
寻安转脸过来，认真看着柏希的脸，然后伸出手抱住他，“以后要是我们有小孩，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希望能长得像你，那该多漂亮。”
柏希的手指刮了下寻安的鼻梁，将她圈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希望以后我们的小孩能和你一样，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还有一对小虎牙。”
寻安心里洋溢着一阵幸福的滋味，“柏希。”
“嗯？”柏希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
寻安轻轻说，“我把一辈子交给你，你可不能弄丢了。”
柏希的眼里流转着点点柔和的光，凝着寻安郑重点头，然后将她环在胸口，寻安的耳朵贴在他胸膛，能听见他阵阵有力的心跳声。
“柏希，你也来给我说句甜言蜜语来听听吧。”
柏希顿了一下，然后道了声，“媳妇儿。”
“嗯嗯。”寻安点头笑眯眯。
J市的夜幕冉冉升起，纪寻安出现在了的门外，以前柏希从不要寻安到酒吧找他，说是在这周边每天都有人酒后打架闹事，女孩子来这儿不安全，来可是寻安心里还是会很好奇，这是柏希唱歌的地方，她就想来偷偷看看他。
寻安迈步走进了大门，远远地就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吵杂声音，身边不时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人群迈了进去，偶尔会突然转过脸来，用肆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仍站在门口的寻安。
入门后穿过一条光线暗淡的环形长廊，长廊上分布了一些包间，有些门关着，有些大敞开着，然后听得见一片男男女女的笑闹声。
寻安走到尽头后，身后突然有一阵杂沓的高跟鞋声响起，然后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寻安不由得抬起眼帘，便看见了从身边走过一拨衣着艳丽的女人。
寻安的身边都是些正正经经的学生，所以很少见到这一类的女人，寻安的脚步顿了顿，看了眼她们走向了场内拥挤的人潮中，融入了舞池内的一群人中。
老实说，在这么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挤满了人，玫瑰花图案的地板上分布着散落的酒瓶，所以连空气里都充斥了浑浊的酒气。
寻安的视线穿过人山人海张望着，想要找到那唯一熟悉的影，无奈只看到了一群疯魔乱舞的男男女女。
寻安迈开步子，向更里处走去，正在一个环形吧台转角处，突然被眼前出现的画面给震住了。
她撞见了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在暗金色的灯光下拥吻，这是寻安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gay，她怔忡一下，忙移开视线，掉转头后才发现在这个转角的吧台处，还不止一对gay，竟有不少男人靠在墙壁上或者窗台处，旁若无人地亲热。
寻安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讲，她的心理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忙转身迈开步子，人也顾不上找了，大步就往外奔去。
寻安一路走出了酒吧门口后，微喘着气，又回头向里面望了望，心里想天啦！虽然早听说过酒吧是一夜情常发的地方，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gay聚集在里。
寻安的心里不由得升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柏希在这里面唱歌这么久了，而以柏希那样引人注目的长相，寻安免不了有些担心起来。
寻安正低头边走边失神想着，肩膀突然被拍了拍，寻安蓦地抬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漂染着一头耀眼的金红头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却又眯成了一条缝，无端得生出了一股猥琐感。
寻安本能地向旁侧退了两步，不理那人直直往前走。
“欸，美女，别走嘛。”那人不识相得伸出手搭在了寻安的肩膀上，开口时一股酒气冲到了寻安的脸上，寻安立即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手，漆黑的眼睛瞪了下他，然后迈步就走。
“等等，我见过你，在J大选修课上，注意你很久了，却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儿遇上。”
他嘴上说是校友就真是吗？寻安回了下头，眼带戒备地看着他，“所以呢？”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吗？我又不是坏人，我叫李辉，做个朋友怎么样？走，我请你进去喝几杯。”
李辉又伸出了手，寻安迈开步子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要先走。”
寻安刚迈开两步，身后的人就快步奔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寻安抬眼看着他，警醒地问，“你干嘛？”
“我说了想请你喝几杯。”李辉的口气也已经不再友善了，甚至带着强制性的命令口吻和寻安说话。
寻安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让开。”
李辉摇了摇头，“如果我说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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