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阳光将山间公路照得斑驳静谧，只听见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与同学们时近时远的欢笑声。她穿着一件金黄色薄棉服，乌黑长发披落肩头，太阳照在她柔和的脸上，肤色愈发显得白皙。他跟在她后面，不时按响车铃，他仿佛听到了铃声中的喜悦，他多想和她骑车走过春夏秋冬。

        这是一方远离尘嚣的净土，藏在山林的深处，一片偌大的银杏林出现在大家眼前。虽是深冬，但仍有一些银杏树上摇晃着金黄的树叶，地上处处可见扇形的银杏叶片如展翅的蝴蝶迎风舞动，轻柔地飘落在每一个角落。

        同学们四处奔跑，拾掇起这些最美的“蝴蝶”。

        她一转身，发现这片空地上只剩下了他和自己。

        他清隽的眉目里满是笑意，“黄色很适合你，你真漂亮！”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夸赞女孩子。

        “谢谢！”她脸微红。

        “你觉得这里漂亮吗？”他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拾起一枚银杏叶。

        她的唇畔浮现微笑：“漂亮！”

        飘散的银杏叶落在她垂下来的长发上，他靠近她，想替她抚去发梢的落叶，他指尖触到她如丝般柔滑的长发，他微微一怔，不敢向前，她回头一瞥，两人目光凝滞，外面的世界变得更静谧，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

        “你们俩快过来呀？这边的银杏叶很漂亮。”远处传来了同学们的呼唤声。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你还好吗？”他问她。

        “挺好的，你呢？”有一片落叶正从她眼前飘过，好似一只断翅的蝴蝶，跌跌撞撞地飞到了草丛中，“听说赵艺蓓与你在一个城市上大学？”

        他眉头微蹙，“是的，我们在不同的大学，她学护理。”

        “为什么不叫上她一起出来玩？”她看着他淡然自若的侧脸。

        他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叫她一起出来？”

        她心头升起一丝喜意，但还是忍不住挖苦他一下：“她喜欢你啊，听说她都是因为你才报考了那边的大学。”

        说不出为什么，心里还是酸酸的，也许是嫉妒赵艺蓓有着自己所没有的勇气吧。

        “我和她没什么，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他心中积淤了一团不快，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赵艺蓓那儿推。

        “你难道没收到我的信吗？”眉目里的喜悦被漠然代替，他有点恹恹的。

        她没有回答他，径直朝前面跑去，留他一脸茫然。他捡起路边的一颗石子朝远处扔去，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内心的伤痛。

        太阳的余晖给地上黄色的、褐色的树叶镀上一层金光，也为每一棵银杏树留下长长的影子，他伫立在大树下，望着远处的她正与同学们喜笑颜开，心里一阵难受，难道她对自己没有一丝好感吗？可明明他从她漂亮的眼睛里读到了清浅的爱意。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藏着心事，已没有了来时的兴奋。分别时，他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似乎不带一丝笑意：“再见”。她觉得后背泛起了凉意。

        晚上，爸爸妈妈都睡了，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她半点睡意也没有。默坐片刻，她起身回到书桌旁。铺上一纸洁白，写上：梦帆，我心同样为你紧张，为你颤抖……”

        “我将所有对你的感情都埋在心里，既不向你吐露，也不诉诸文字，因为我怕伤害另一个喜欢你的人。我能感觉到她的爱比我的更炙烈，那是将全部的热情集聚在一起，所以我不敢接受你的爱，我害怕那将成为一个伤害她的深渊……”

        泪水沾湿了信纸，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孩流泪，她将信折好，压在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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