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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当机立断


“吓麽(胡说)!”年轻女子说着说着又红了眼,“哈咯咔麽咋,哇啊扑啦……(珂尔卓和桑吉都没有回来,叫我如何相信你能活着回来?”

        年轻男子不再说话,抱着哭泣的姑娘,似有不耐。

        “啊咯叽不溜求撒……(阿坦,我们跑吧,不要再回去了,不要再当牺牲品了)”年轻的女子哭哭啼啼,十分悲伤。

        “扑而叽里呱啦啪啪咋……(我们出去再说,这里有汉人,我们会被怀疑的)”壮硕男子拍拍年轻女子的肩膀,这次女子不再排斥,靠在男子身上,一边哭,一边站起来。

        临走时,男子有意瞄了一眼坐在火旁发呆的月奴双,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待他们走远,哭声已经听不到,月奴双就像突然回了魂似地厉声道:“宫大哥,我们快走。”

        宫河显然不明白她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但这是他仰慕的姑娘说的话,哪里用得着管那么多,照做便是!他一面收拾行李,一面踢散柴堆。

        “火不能灭,也不能从门出去,”月奴双看向草屋另一面的窗户,好在是间破屋,窗户已经摇摇欲坠,“从那里走。”

        宫河连忙又把柴堆踢回原样,“那马……”

        “马不要了,走!”月奴双背上她的小蛊匣,提起药箱,足下轻点,如同一只身手灵敏的小猫般轻巧跃出窗户,她不会武功,但逃生技能可是一流的。

        宫河没想到月奴双姑娘的身手这么好,本来还想终于有机会展现他非常男人的一面,抱着她跳窗出去,结果人家已经跑远了。他瞅了一眼没有东西落下,也沮丧地跟着跃了出去。

        夜深雾重,远处的林间隐有人影攒动,月奴双不敢多看,小心翼翼地跨过草屋后棘,尽量不留下压踩的痕迹。

        两人脚下生风,一路穿林过丛,飞快地在树林间跑动。

        跑了好一阵,月奴双体力不支,本应跳过的大坑,由于晃了晃神,脚踏在凸起的裂石上,重心不稳,摔了。

        月奴双痛得龇牙咧嘴,一摸脚踝,心想:糟了!

        宫河武功还行,轻功一般,跟不上月奴双的脚步,一直跑在后头,突然发现姑娘“嗖”地一下没影了,还以为不要他了,跑过去一看,人趴在坑里呢。

        “宫大哥,我脚崴了,跑不了了,你别管我,你跑,去找莫王爷!”

        “那不行,我怎么能丢下您?”宫河扔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将月奴双扶坐起来,检查她的脚,已经瞬间肿了起来,“我背您。”

        他的声音坚定而无可动摇。

        “不行,你快跑,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们逃了,很快就会追来的!”月奴双抹了抹额间的冷汗。

        “奴双姑娘,‘他们’是谁?刚才我就不明白,我们为啥要跑?”

        时间紧迫,月奴双快速解释,“刚才那两个是北夷人,他们说的话我听得懂!这次的鼠疫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你去找王爷,把地图画给他看,他肯定能明白!”几个村落几乎是南北走向,中间有山,按理说疫病很难直接传播过去,她本来看着地图觉得蹊跷,直到北夷人的出现,他们的话令她恍然大悟。

        现下刮得是西北风,他们的目标是东南方的京城无疑!

        宫河不忍丢下月奴双,“他们都说了什么?”

        “他们恐怕还会对附近的村子投放疫毒,情况紧急,莫再耽搁,快去找王爷,把消息告诉他!”月奴双掏出伤药,胡乱地擦在脚上,痛得倒吸凉气。

        宫河意识事情的严重性,一把将月奴双拉到背上,“冒犯了,奴双姑娘,地上的东西不要了可好?我不会丢下您的。”

        月奴双趴在宫河的背上,又气又笑,“宫大哥,你怎么这么倔……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带着我跑不快。”

        宫河一边跑,一边憨笑,“您也太高估自己了,说实话,您还没那些包袱重。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您听得懂北夷话,干嘛非杀我们不可?”

        哎,这个傻瓜。

        “他们连投放疫毒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为避免节外生枝,杀两个人堵上嘴又算得了什么?”

        宫河觉得月奴双姑娘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在他给她贴的标签上又加了个“聪明”。

        事实上,月奴双没有对宫河说实话。或许是这三年躲人躲惯了,对被跟踪极其敏感,今天一整天,她都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北夷人会进到破草屋,绝不是偶然,而是为了试探,恐怕是发现了她能医治鼠疫,为防止计划失败,想除掉她,但又担心她身边的带剑侍卫是个武林高手,故而演了这么一出。

        或许不是演,那女子是真的不希望她的小情郎投毒涉险,但那男子心系北夷大计,又试了宫大哥的能耐,不可能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指不定他们的老大一高兴,就免了他去做牺牲品,岂不正好?

        夜黑风急,草叶窸窣。

        黑幽幽的树林如同一只卧伏的巨型野兽,静静窥伺着,默默等待着。

        待这两人精疲力竭,被黑暗吞噬殆尽。

        月奴双心里清楚,对方绝对不可能放过她,就算宫大哥武功高强,也抵不过人海战术,更何况还有她这么个拖油瓶,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须将消息告知王爷,“宫大哥,你听我说,这里离王爷那里还很远,你背着我,我们两个都跑不远,迟早会被抓、被杀。你把我放在这里,我很会伪装和躲避,他们发现不了我的,就算就算发现我,我还有蛊,他们也近不了我的身。当务之急,是你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通知王爷,我一定不会有事。”

        “……”宫河不敢说话,他怕一出声,气息紊乱,暴露了他的吃力。

        月奴双早就感觉到他在强撑,叹了口气,“宫大哥,你不相信我吗?”

        “……我信……”宫河喘了口粗气。

        “你看你已经累了,在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我们,我们死了不要紧,可是王爷呢?你忍心看他被人迫害吗?还有无辜的百姓,昨天我医治的那孩子才五岁,那么小,也许因为没有及时传达这个消息,很快就会有更多这样的可怜孩子染病……”

        “宫大哥,我五岁的时候,苗疆也发生了一次鼠疫,我的娘亲,我的兄弟姐妹,我的亲朋好友,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我这辈子啊,最痛恨鼠疫了……”

        她的语气平静,就像在说今晚的星星很亮一样。

        一个人气急败坏地说痛恨,许是恨多,一个人平静无波地说痛恨,该是痛多,痛到血液里,痛到骨髓里,痛到麻木了,痛到连悲伤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才会如此云淡风轻地撩开伤疤给人看,那表面愈合的痕迹下,只会有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宫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样的月奴双姑娘令他感到心疼而遥远,忽然觉得她并非看上去的那样好亲近,仔细想想,她总是礼貌而客气,这何尝不是一种距离,看似已在心门外踱步,实则……很难打开那一扇门。

        他最终妥协,如果走不进去,起码也别让她的心再添伤痕,“奴双姑娘,再往北十里就是官道,那里一定会有设防的官兵,把你放在那儿我安心,我也可以借匹马上路。”

        月奴双对关卡布防不了解,听宫大哥这么说,心中虽隐有不安,但也不再多言。

        过去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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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为了应验她不详的预感,两人还没走上官道,北夷人就追来了。

        几声犬吠由远及近,很快,三只狼狗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间飞出七个北夷壮汉,将他们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壮汉挥舞着手中的狼牙锤兴奋叫喊:“吗噜丫子,啵咯盖咋哈(男的杀掉,女人要活的)!”

        宫河背着月奴双跑了一路,早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他沉重地喘着气,将月奴双护在身后,困兽一般紧紧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夜林幽深,暗雾浓重。

        月奴双环顾四周,明白他们已无处可逃。

        她俯在宫河耳边,低语:“宫大哥,我只施得出一次蛊术,足够牵制他们,你趁机跑,不要回头,他们想活捉我,不会伤我性命。”

        宫河满脸激愤,双目潮红,他清楚他已无力保护她,可叫他丢下她,如何办得到?“奴……”

        “宫大哥,就听我一次,行吗?”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语气,她们别无选择,要么跑一个,要么两个都死。

        对方没有给宫河犹豫的时间,一声令下,狼狗嗷地一声朝他们扑来,月奴双顺势从宫河后背挣脱,而宫河也迅速拔剑挥向狼狗。

        这些狼狗显然受过团队作战的训练,一只负责吸引注意力,另外两只伺机进攻,宫河堪堪躲过两只狼狗的扑咬,另外一只逮住机会奋力咬住他的手,呲啦一声撕下一块血肉。

        月奴双急忙从小蛊匣里掏出一包虫粉砸向狼狗,狗爪一挥,粉包破碎,粉尘弥漫,怪味飘散,狼狗们顿时喷嚏连连,低声呜咽,焉了生气。

        北夷壮汉大呼有趣,眼冒精光,齐齐冲上去。

        就是现在!

        “宫大哥,跑!”月奴双扔出一个小陶罐,嘴唇急动,飞快地念出纵蛊苗语,陶罐中涌出几只飞虫,迅速附至壮汉身上,眨眼间便钻进了他们的体内。

        七个壮汉发出痛苦的惊嚎,宫河悲怆地回头看了月奴双一眼,捂住伤口消失于林间。

        树影婆娑,夜雾沉沉。

        一滴冷汗自她的额际滑落,她死死地盯着北夷人,蛊语连绵不止,半刻不敢停。

        壮汉们乱作一团,捶树砸地以期能缓解钻心搅肠之痛,有几人意识到是月奴双在搞鬼,挣扎着站起,朝她走来。

        月奴双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艰难后退,再次加快了念术的速度。

        一次操纵七个人体内的蛊虫,对现在的她来说负荷太大,但她不能输,怎么能输?这些罔顾人们死活、将他人性命视为谋权夺利工具的残暴之徒,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远处传来马蹄、人语声,鸟惊兽窜,惶惶而乱。

        月奴双绝望地闭上眼。

        北夷人的后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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