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一月底到二月初的时候，陆辰昱有一周出差，他本想带着许洛洛一起去，被拒绝了。
许洛洛乐得清闲，终于不用被某人索求无度。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漫长的周末她得一个人度过。她想给陆辰昱打电话，可又犹豫着放下了手机。这时候他应该正在睡觉。
在家呆着太无聊，许洛洛开着车打算去找司倾。她怕不方便，提前打了电话。那丫头正在睡觉，要许洛洛到了再喊醒她。
真是猪一般的日子啊。许洛洛腹诽着。
这段路人少车少，她便大着胆子打开了刚才收到的短信。
匿名发来的一张照片，让她的心底不由得一颤。
照片里灯光昏暗，许洛洛还是能看清，那个倚在陆辰昱怀里笑得无比幸福的女人，是她，可又不是她。
不是她。也不是易薇然。但陆辰昱说过，除了许洛洛，他只和易薇然在一起过。
那么这个和许洛洛一模一样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心中五味杂陈，竟觉得有些晕眩无力。她摆了摆头，下了高架拐了个弯，却没看到同样拐弯过来的那辆黑色奥迪，迎面撞上。
她及时踩了刹车，却还是蹭到了车盖的一角。
许洛洛拐弯时忘了减速，对方又是个泼辣跋扈的女人，死活不同意私了，争执的结果自然是进了派出所。
小协警看了看车牌，估摸着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随意问了两句便将许洛洛安置在审讯室，便去找上司。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那女人的朋友来了，在外间说话。许洛洛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这时门被打开，许洛洛望过去，只见易薇然迈着婀娜的步子走过来，坐在她对面。
易薇然的笑容太刻意，让许洛洛很不舒服。
“抱歉，我表妹太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她说，“不过没关系的，又不是酒驾，到最后也就赔点儿钱得了。”
真是冤家路窄。许洛洛心道。
她靠在椅背上，闲闲地看着易薇然，眼底尽是嘲笑：“说得轻松，这么冷的天儿，审讯室还没暖气，你要真觉得抱歉，不如在这儿陪我？”
易薇然的这副伪善嘴脸实在让她觉得恶心。
易薇然笑了笑：“那我陪你吧。”
许洛洛只是随口说说，眼下却并不想和这个女人呆在一起。于是她拿出手机自顾自地看新闻，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忘了恭喜你，和阿昱好事将近了。”易薇然那仿佛是磨具刻出的笑容竟真的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欢喜，“你们俩能走到这一步，我很欣慰。”
许洛洛冷声道：“你不用勉强自己觉得欣慰。”
“不是勉强，真的。”易薇然叹道，“洛洛，我有多久没这样叫你了？”
许洛洛忽然抬头盯住她。
“洛洛，我是薇然啊。”她语气很轻，从包里拿出一只生了锈的铃铛，放在许洛洛面前，“我是你表姐，薇然。”
许洛洛认得，这是舅舅家门帘上的，当年她们俩贪玩偷偷拔了两只下来，薇然因此得了舅舅一顿好骂。
她看着易薇然陌生的脸，喃喃：“你怎么变成这样？”
从小她们俩便长得像，表姐妹出门经常被人认成双胞胎，面对着彼此就像照镜子一般。可如今，易薇然的这张脸，虽美如画，却太陌生。
“现在不都流行这样么？不太满意那张脸，就整咯。”易薇然道，“只是有人似乎还是喜欢那张脸。”
她突然垂下眼皮，看起来很低落：“你说，一个男人先是和你分手，后来又找了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朋友，你是该哭还是该笑？”
许洛洛沉默着。其实她内心早已翻涌，却强撑着不甘心让易薇然发现。
易薇然继续道：“当年我真的以为他不喜欢我了，因为这件事消沉了好久。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叔叔的公司资金链断裂，他不愿帮忙，和我爸闹得很僵，所以……他只能放弃我。”
她用沉静的嗓音讲述着过往的一切，每个字都如刀尖戳在许洛洛心上。
“不过幸好有你。”易薇然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你是我妹妹，以后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安心了。”
“妹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许洛洛忍着满心满腹的坠痛，神色淡定地望向她。
“其实，我们真的是双胞胎，不是表姐妹。”易薇然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是我有一次偷听你妈和你舅说话才知道的。你妈和我妈同一天分娩，我妈的亲生女儿，只活了三分钟。我妈伤心过度，甚至要寻死。正好你妈妈生的是双胞胎，就把我过继给了我妈。”
“真的？”许洛洛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易薇然笑道：“如果你不信，去问你妈妈。不过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结果了，对吧？”
是啊，哪有表姐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况且从许洛洛记事开始，爸妈对薇然的好，已经不是区区表亲能给予的了。甚至比对她这个亲女儿还要掏心掏肺。
大抵是他们对薇然的歉意吧。
许洛洛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作为女儿，她不是爸妈眼中最宝贝的掌上明珠，他们的爱更多的分给了薇然。
而陆辰昱对她，应当也只是起意于这张和易薇然一模一样的脸。恐怕每一次他看着她的时候，心中所想的其实是易薇然。
或许有那么一丝感情是真真切切给她的，但少得，就如她的境遇一般可怜。
“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和他不可能了。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易薇然的假意安慰此时也只能添油加醋，让许洛洛的心中更痛更难受。
连许晋温都同意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许洛洛只觉得可笑。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许洛洛抬眼，望着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竟有点想哭。
她缓缓站起身，朝那人走过去。
一声“远哥哥”还没唤出，就是铺天盖地的晕眩袭来，下一秒，整片黑暗覆盖了她的所有意识。
苏醒的时候，许洛洛人已经在医院。充斥在鼻间的消毒水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
“感觉怎么样？”
熟悉而让人安心的声音。
此刻她唯一可以相信并依赖的，怕是只有他了。
“还好。”许洛洛用力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乔远急忙走过去托住她的背，在她背后垫了一个靠枕。
“呆着别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来。”
许洛洛摇了摇头：“不想吃。”
“你现在可不能饿着。就算是为了孩子，多少吃一点。”乔远摸摸她的头顶，就转身出去了。
许洛洛来不及叫住他。
孩子？许洛洛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自从决定结婚，陆辰昱便没有再采取措施，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许洛洛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心脏被一阵绝望碾压得沉重不堪。
吃完饭，许洛洛想玩会儿手机，却被乔远夺去了：“孕妇要远离辐射。”
“远哥哥，这个孩子我不想要。”她抱着膝小声道。
“为什么？”乔远不解，可想着许洛洛自醒来便一副失魂落魄毫无朝气的模样，就大概明白了。
乔远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森冷：“他对你不好？”
“没有，很好。”许洛洛道。
是很好，太好了，不真实得就像每天泡在蜜罐里。她竟然才知道，这些好原来都是她借来的。
“我开玩笑呢，只是有点怕。”她勉强笑了笑，“别人都说怀胎好辛苦，生孩子很痛的。”
乔远看着她，没继续接这个话题，只道：“下个月我要去英国了。剑桥的导师还是希望我留校。我考虑了一下，答应了。”
“真好。”许洛洛道。
乔远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温声道：“以后可以去找我玩，带着你们家小豆丁，还有你老公。”
许洛洛尽量没心没肺地咧了咧嘴。
小豆丁可以有，至于老公……
她低下头，眼神微黯。
撞车的事情乔远已经解决，许洛洛便没有再过问。
傍晚时分司倾才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怎么没有去。许洛洛只说是有事耽搁了。
这些天许洛洛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吃完饭就歪在沙发里发呆。电视里正在播一部家庭伦理剧，许洛洛却丝毫没看进去，眼睛有些发直。
陆辰昱坐下来搂住她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那么专心，在想我？”
陆辰昱抱得很紧，许洛洛有点喘不过气，脸色不太好地犟了一下身子。
陆辰昱感觉到了不对劲，捧起她的脸，正色道：“不舒服么？”
许洛洛不着痕迹地退了些，小声开口：“有点累，我想睡觉了。”
陆辰昱轻叹：“我去给你放水，洗了澡再睡。”
她想说不用了，对着他的背影却最终没再开口。
许洛洛是第一次觉得，说话这么耗元气。
陆辰昱对她越好，她就越难受，就像灵魂憋在一具不合尺码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濒临爆炸的危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许洛洛不冷不热地晾着陆辰昱，他却不生气，偶尔也哄哄她，尽管他怎么逗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许洛洛已经没法好好吃饭了，总是中途跑去厕所吐很久。起初她说是最近肠胃不好，陆辰昱便没太在意。
后来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陆辰昱想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她不想去，歇斯底里闹得不行，他只好请医生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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