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魔剑之争和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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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鹿山五派的掌门赶到的时候，千药堂的女弟子正在用灵力为昏迷不醒的方唐止血，并暂时封住了体内几个重要的穴道经络以防止伤势蔓延。
他接连做出疯狂的举动，仍旧保住了一条命，人们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黑衣少年的运气太好还是糟糕透顶。
那把猩红的魔剑依旧插在他心脏右侧的胸口处，血迹已浸湿了一片黑色的院服，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看到落地的几位师父师叔，秦鹿山的弟子们很恭谨地退开，让出了一条道。
几位充满威严的老者脸上的情绪很严肃，特别是问天宗的花胡子掌门顾人玉看到躺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贯怀着游戏人间态度的他不禁深深吐了口浊气。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把至邪至魔之剑插入方唐的身体之后，很奇怪地失去了魔性，血光消失，变得异常温顺，仿佛一柄普通的长剑。
“顾师兄，且不论基于何种原因使赤典剑陷入了瘫痪，眼下我们还须尽快将它封印为好。”
说话的是穿一袭月白长袍，即便已步入高年，但眉眼间依旧充满了英俊之意的老者，颔下留有一抹美髯。他的双眼泛着光，是典型的桃花眼。此人正是仙云观的现任观主韦空心。
另一名体型壮硕，背部微弓，穿赤色长衫的老者鹰钩鼻，尖下巴，充满了凌厉之意，他是晋武门的门主张寸金。他说道：“没错，赤典现世乃是大凶之兆，无论将来谁拥有它，都必将成为世间的劫难。”
身穿黄色道袍，带高冠，执拂尘的五行峰峰主孙翁脸上留着两道八字胡，他看了一眼顾人玉，表态道：“封印赤典，事不宜迟。”
相比起几位老者，另一名妇人则显得更加年轻些，眉目含春，嘴唇饱满，身材也是凹凸有致，颇有徐娘半老的风韵。
这名妇人年纪仅仅四十有余，但因为修行的天赋高出常人，境界已隐隐达到宋脉一阶，所以施娇娘便在资历深厚的众多千药堂高手之中脱颖而出，被推举为堂主。
她面容端庄高贵，如同一名皇宫里的贵族夫人，淡淡道：“我同意几位师兄的意见。”
恭谨立在周围的秦鹿山弟子们不敢出声，但心中却有着一些小心思。
当下封印赤典剑是绝佳的时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除了封印赤典剑之外，有一个事实也需要被正视并处理，躺在地上的那名问天宗弟子，先前曾握住过赤典剑。
这无疑是一个大忌，握住赤典剑的人，人们不敢保证是否就是赤典剑现世所要找寻的新主人，如此说来，人们不得不去猜测，他就是那个隐藏着邪魔之气的人。
虽然心中有此等想法，但大多数弟子却不敢发言。
众人偷偷将目光锁定在那位问天宗掌门长满花白胡子的脸上，在揣摩着他的意思。
只见顾人玉面色沉重地观望了地上的方唐良久，然后缓缓转过身，看了几眼其他几位掌门，然后说道：“赤典剑自然是要封印的，但绝不是现在。”
此话一出，其余四位掌门不禁挑了挑眉，奇怪地看着顾人玉，等待他的解释。
虽然尊称他为师兄，也不过是他年辈稍长，论实力，其余四位掌门之中，除了千药堂的施娇娘以外，都已经是和顾人玉等同的世间九大陆地神仙之一。
顾人玉没有在乎他们不解的眼神，再次转过身，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面色仍有些苍白的绿蝶，眼底深处透出一抹只有师徒二人之间才能发觉的俏皮之意。
绿蝶不动声色，迷离的眼神没有波澜，但只有顾人玉才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于绿蝶的支持。
他似乎放下了某种疑虑，语气开始坚定起来，说道：“封印的方式有很多种，驾驭驯服也是其中一种。”
“顾师兄难道忘了历史的教训，曾经也有个道人怀着感化赤典剑的决心，最终却沦为一夜杀戮数千人的魔头？”
五行峰的孙翁说话的时候八字胡上下摆动，似乎也极其不赞同顾人玉的看法。
顾人玉说道：“自古以来，没有人能驾驭赤典剑，但这不代表这把剑永远都是脱缰之马。这把剑插在我徒弟的身体里，陷入瘫痪，难道不是一种启示？莫忘了，我们问天宗御器之法里，以血养剑便是其中一种方式。”
“顾师兄，莫非你问天宗觊觎赤典剑的威力，想要将它驯为己用？”晋武门门主张寸金心直口快，说出了他的理解。
“难道不行？我徒弟能用生命为代价暂时驾驭这把剑，就说明他有潜力驯服这把剑。”
顾人玉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人能理解这种坚定来自于何处，所以大家的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就连问天宗的弟子们都不禁觉得掌门的做法有些无礼，更有些欺负人……
只有绿蝶和顾人玉清楚这种底气来自何处，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佛眼产生的灵气之力最为圣洁，能够驱散一切邪魔之气。拥有九个佛眼的方唐，是否能够彻底降服赤典剑，顾人玉不确定，但他愿意赌一把。
纵观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历史，拥有九个佛眼的天才，可以说是首次出现。
如果这样都不赌，那就好比赌徒手握一副豹子，却一块碎银都不敢下，放弃通杀的机会。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白痴，那么就是蠢驴。
顾人玉当然不是蠢驴，一贯老顽童做派的他自然是大智若愚的老狐狸，他的底气更来自于眼前的事实。
能够挡住赤典剑，并且使赤典剑陷入瘫痪，除了仙脉的陆地神仙之外，试问还有哪个小修行者能够做到。
在得到绿蝶的支持之后，顾人玉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要在这名少年身上赌一把。
……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观主韦空心也按捺不住了，他压着气息说道：“师兄，我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
他这句话虽没有杀伤力，但在这种时候说出口，以低沉的语气说出口，就显得充满了威胁之意。
施娇娘施施然一个干笑，调解道：“顾师兄一向喜欢捉弄人，我看他是逗逗大家而已。”
顾人玉望着这个眉目含春的师妹，十分玩味地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施妹，我没有开玩笑，现在也没有兴趣捉弄人，赤典剑我们要带回问天宗。”
施妹，自然不是师妹。
施娇娘看着顾人玉那抹老不知羞的调戏眼神，再听到他的称呼，不由俏脸飞上一抹绯红。
但她立刻意识到幽谷中还有数百位年轻的弟子和几位师兄，她知道自己失态，更对顾人玉的无礼生出一股不满。
她快速转换仪态，表情又恢复到高贵雍容的样子，很生气地冷哼了一声。
“顾人玉，你岂非鬼迷心窍了？”晋武门门主张寸金皱起虎眉，双目暴射出精光。
听到别的师叔直呼自己掌门的名讳，问天宗的弟子们心中莫名出现一股不满的情绪。
顾人玉却淡淡一笑道：“放心，我问天宗既然决定带走这把剑，就会对今后的一切事情负责。”
“负责？你怎么负责？血流成河的时候你怎么挽救，死去的无辜你能救活？”孙翁的八字胡又开始上下摆动起来。
“这种事不会发生，赤典剑已到了该归入正道的时候。”顾人玉坚定地说道。
感受到顾人玉坚定的态度，其余四派的掌门人更加不理解，他难道发现了什么蹊跷，赤典剑莫非真的能改邪归正？
韦空心冷冷一笑，道：“既然师兄如此确定，那么赤典剑为什么不能由我们来驯服？”
“对，凭什么赤典剑要让你带走？”
“我们晋武门的阳刚之气定能压制出它的魔性，我们也可以驯服它。”
“千药堂的神农鼎曾炼制千药百丹，极尽灵气。我们也愿意带赤典剑到神农鼎中一炼。”
顾人玉苦笑道：“这么说你们要和我抢这把剑了？”
“对。”
“一点也没错。”
“正是。”
“义不容辞。”
……
秦鹿山此役下山救援的弟子们，打死也想不到鬼王居然是魔剑赤典，更撞破头也料不到几位掌门赶到后竟然争抢起这把魔剑来。
他们的表情变得有些尬尴，但有些人却从不喜欢被人占了上风。
西门三少站了出来，微笑道：“顾师伯，我们仙云观高手众多，自有办法降服这把魔剑。即便它捅出什么篓子，仙云观也能承担……”
白哭哭也不甘示弱地跳出来，叫嚣道：“难道你觉得除了仙云观之外，秦鹿山就没有修行者了？五行峰的高手也不会少！”
欧阳苟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似乎不愿牵扯到这场闹剧之中，但奈何他的师父张寸金不断向他投来命令的眼色，于是他便上前说道：“如果要打架，晋武门倒是没怕过谁。”
上官湄说道：“魔邪之物最适合放置到神农鼎中炼制，以灵火炼化它的魔性。”
这种时候谁都看得出已到了拼刺刀的时候，绿蝶怎会让亲爱的师父孤立无援。
她说道：“问天宗一向精通百器，赤典剑进入问天宗是最合理的选择。即便四派带走，也不能尽其所用。”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几方势力互不相让。
谁也想不到秦鹿山五个著名的修行门派居然为了争夺一把魔剑的拥有权而吵得不可开交。
如果方唐没有昏迷，一定会大赞师尊顾羽白的先见之明。为了利益，五派果然随时都可能自相残杀。
这时，不知在哪个方位忽然响起一道青涩的声音，道：“既然都想争，不如在明年的秦鹿宴上分胜负。谁赢，谁就带走赤典剑。”
五个掌门听了面面相觑，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顾人玉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暂先以灵力结界封印赤典剑于秦鹿山揽月山庄。到了明年秋的秦鹿宴，哪一派的弟子胜出，这把剑便先由那一派带去封印并试图降服。”
“善，便依此行事。”
魔剑之争便这样被推迟到了明年秋的那场秦鹿宴，这场赌局究竟谁能豹子通杀，还是个未知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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