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无声惊梦
任何一起刑事案件发生后，从接到报案到出现场立案再到侦查，少则几天，多则几星期或数月，复杂的案件甚至要几年。
每侦破一起案件都要经过调查走访、技术分析、跟踪、蹲守，然后抓捕、询问、寻访受害人、补充有关证词、证据、整理材料等阶段。
以上的各个程序都是一个连续的过程，此外还有法律程序时限等限制，因此从案发开始参案人员就没有了白天和黑夜上班和下班节假日之分。
为了破案东奔西跑暂且不说，其中蹲守和逮捕这两项任务是最苦和最危险的。
试想因为案情需要，一守就是数个小时或者是数天，不分白昼黑夜酷暑严寒蚊虫叮咬饥渴困乏，这等辛苦想想就让人觉得难以忍受。
在抓捕的过程中，面对的若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哪怕是再严密的部署，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最怕的就是案犯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许多公安干警受伤或者是牺牲也大多发生在这一阶段。
由于警察工作的特殊性，每天接触的基本上都是负面的能量，长此以往难免会患上所谓的‘职业病’，我们应该多理解多包容，毕竟警察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他们也有着喜怒哀乐。
这里说道的不过是办案过程中的冰山一角，将心比心你若是警察，在承受了这么多后，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会不愤怒会不觉得委屈吗？
被关在牢中的吴睿没有去主动询问谭二的供词，他知道傀儡师既然出手了，那么所谓人证提供的‘证据’不说天衣无缝，但是至少一定会合情合理。
不过他对此并未在意，反而轻松了许多，因为他和陈瑾毅想的一样假的永远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
傀儡师自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他却没想到自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因是他太低估警方的审讯技巧和手段，也太高估麦四的心理承受力，过于的想当然了。
麦四带着徐东和大勇去指认了案发现场，他精准的找到了埋尸地点，同时指认了他当初尾随停车的地点和偷窥的地点，构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供词。
在麦四还没回到队里的时候，麦四的哥哥和失主就一起来到队里保释他，由于他偷的手机价值在处罚的下线，加上失主不追究其责任，因此符合保释的条件。
石光荣获知这一情况后立刻找到陈瑾毅，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阴谋，由此可见一斑。
陈瑾毅考量着说道：“那就放他出去吧，让他们先得意一会儿。”
就这样麦四回到队里后就被保释了出去，因为涉及案情所以被要求近期尽量不要离开本市，同时陈瑾毅指示大勇带人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张盼盼也被要求派人密切的监视麦四的各种账号信息。
吴睿获知了陈瑾毅的计划后，提议暂时先不动麦四，给傀儡师以胜券在握的错觉，暗中则加快对其真实身份的确认调查。
下午的时候，张盼盼等人对全国各有资质的整形医院提供的整形人员资料调查完毕，让众人失望的是在这些人中，并未发现何肖。
获知这一信息后陈瑾毅告知了吴睿，吴睿不禁怀疑难道我们的推测错了吗？
连推法最大的弊端就是一个推理的错误，就会导致接下来所有推理的错误，就像串联的灯泡，其中一个灯泡灭了，后面的就都不亮了。
二人重新就已知的线索进行推理，结果两次推理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鉴于此二人反复讨论，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这条线绝对没错，除非这个结论的起点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即傀儡师和吴睿不认识，在现实中从没有过交集，之前傀儡师并没有掉进吴睿的语言陷阱，而是吴睿掉进了傀儡师的语言陷阱里。
真相到底如何呢？只能在深入调查中得到答案。
再晚些时候，王振海和孔煜那面分别汇报了调查进展。
根据王振海在涉案医院调查，获知了一个诡异的情况，就是何肖当时确实是在这所医院实习，他当年的同事和领导都知道他因心肌梗塞去世了，但是却都没有见过他的遗体。
而给何肖开具死亡证明的医生谭世儒，则在12年9月份在家中上吊自杀了，据调查死因是失败的婚姻导致的，现场无第三人在场及伪造的痕迹。
另外经调查，何肖家族并没有心脏病史。
孔煜那面则把查到的，在何肖死亡前后两年之内的失踪人口报告，进行进一步的筛选，将与傀儡师年龄相近的人单独记录出来，共计8人。
目前获得的信息就是这些，其它的正在进一步的调查当中。
陈瑾毅开会和众人研讨完案情后，和陈蔓一起找到吴睿说明了情况，此时虽然无法确定何肖就是傀儡师，但调查的结果无疑证明何肖的嫌疑更大了。
吴睿识别了一下8位失踪人员的照片，在其中并未发现有见过或者接触过的人。
俗话说雁过留声人过留踪，吴睿相信如果调查路线没错的话，以王振海和孔煜的侦查经验一定会发现破绽的。
南京方面，王振海和孔煜在街边的小店吃着晚饭，讨论着接下来的侦查方向。
经过一番讨论，二人想到了火化证明这条线索，尸体要想火化需要多重手续，其中有几处是需要家属签字和登记身份信息的，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那这个经办人很有可能就是何肖本人。
思及至此，二人快速的吃完饭兵分两路，一人前往火葬场，一人去辖区警队查询相关的线索。
经过一番搜索，让二人失望的是，处理何肖后事的不是别人正是肖何，这个结果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烧尸工由于烧过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早就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调查无果的二人，像斗败的公鸡似的寻了个宾馆住下，汇报完情况后，继续研究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夜渐深，在吴睿的劝说下陈蔓回到房间，心忧吴睿安慰的陈蔓可不想师徒二人那样的自信，内心忧虑，躺在床上思索着解救吴睿和找出傀儡师的办法。
当人在认真思索解决困难的时候，只要足够专注总是会想出办法的，只不过这些办法有的好有的不好罢了。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陈蔓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无疑是个好主意，不过相应的这个主意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
想到那高额的风险，陈蔓下意识的抚摸着微隆的肚子，抑制住了即刻实施的冲动。
她的想法就是在身上装上定位录音装置，以自己为诱饵诱使傀儡师出现，从而取得他的罪证将其抓捕。
就在各方思索对付傀儡师的办法的时候，吴睿自然也不会闲着。
他的大脑就像高速运行的处理器一样，处理推演着在各种可能，一遍一遍的回顾着和傀儡师的两次交谈。
直觉告诉他目前的调查方向一定是对的，那么究竟是哪里没推理到呢？
在推演的过程中，由于大脑太过于疲惫，吴睿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
在吴睿的梦中推演还在继续着，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太过专注的原因，那张斯文却又让人恐惧的脸，出现在吴睿的梦中，他看着吴睿无声的笑着，笑容里满是恶意和嘲讽，直觉告诉吴睿他是何肖不是肖何。
画面一转，吴睿出现在一间手术室里，医生和护士在手术台前忙碌着，吴睿好奇的走上前去，只见医生将一张京剧脸谱，贴在了静躺在手术台上血肉模糊的患者的脸上。
脸谱贴合，像面膜一样贴在了患者的脸上，吴睿心中骇然，就在这时脸谱背后的眼睛忽然看向吴睿，诡异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时医生和护士纷纷转头看向吴睿，同时揭开了口罩，露出了覆盖在口罩后面的真容，那是一张张只有眼睛，自嘴角处扭曲抽象的脸，他们拿起了手术刀和止血钳，眼里满是恶意的向吴睿走来。
就在这时吴睿自梦中惊醒，大口的喘着粗气，梦中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传来阵阵凉意。
吴睿伸出双手抹掉脸上的冷汗，心境渐渐平复下来，回忆着梦中那无声却又包含着恶意的笑容，依旧让人觉得恶寒。
根据《梦的解析》里面的理论解释，就是梦中的画面是一个人‘愿望的满足’。
吴睿在想刚才的梦境是我的梦境，还是他的梦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吴睿试着解读自己的梦境，分别用自己的潜意识和‘他’的潜意识的结构进行更深的解释。
这一点和连锁推理法很像，起点的不同，推演出的解析出的内容就大相径庭。
如果站在吴睿的潜意识视角去解释，这个梦更像是一种认同，执拗的相信自己主意识的判断，提取的关键词是‘何肖’和‘变脸’。
如果站在‘他’的潜意识视角去解释，这个梦更像是一种嘲讽，半真半假，就像那张脸谱一样，它本是假的，但是贴在他的脸上就变成了真的。
有些事物就是这样它本没有意义，但是位置的不同它便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在看待一件事情上，两个人的想法一致，那代表着他们的意识思维是处于同意频率的。
反之，如果两个人的内心世界近乎完全一样，那么他们对于一个梦的解析，所获得的信息是否就是一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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