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试探
接下来的两天，重案组继续兵分两路，一面核查徐天和徐地的真实身份，一面寻找阮小豪的下落，幸运的是两条线都有了一定的进展。
首先，陈年和方瑾瑜一鼓作气，顺着小煤窑老板提供的线索，找到了马东马强兄弟俩的老家，通过家属指认以及户籍筛查，确定嘴角有颗黑痣的男子是马强，旁边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比他略微强壮的是他的哥哥马东。
在新一轮的案情分析会上，陈年这样推测：“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矿难遇难者有七个人，事实上只有于光辉、赵刚、孙胜利，以及徐天和徐地五人，而马东和马强幸存……之后，马东和马强盗用了徐天徐地的身份。同样在外界眼中是已经死了的人，同样是兄弟俩。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身份活着，而是盗用别人的名字，我们不得而知……从他们后来的轨迹来看，徐天，也就是马东，曾经加入过老虎的团伙；徐地，也就是马强，长期做着经营物流及垂钓园的买卖……但是，通过我们陆续挖掘的线索和案例来看，坊间一直流传的一伙名为‘赤盗军团’的盗窃团伙，很可能与这二位有关……”
周克俭听到这就有些坐不住了：“奶奶个熊的，陈队，下令抓人吧！”
方瑾瑜替陈年回道：“现在还不能抓，这些主要都还是推断，就算我们能证明马东马强冒用了徐天徐地的身份，但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个徐天徐地就是实施金店抢劫案的徐天和徐地。”
周克俭听得眼冒金星：“什么这个天那个地的？方博士，你说绕口令呢！”
高放也表示听不太懂：“瑾瑜姐，要不，你再重说一遍？”
丁晓白推了推黑框眼镜：“笨死，人丑就要多读书，你们咋就不长记性呢？”
陈年站起来总结：“好了，不管怎么说，这条线算是有了点进展，但就像瑾瑜说的，没有直接证据疑犯的画像还是不能公开，更不能贸然抓人……”
“那通缉令不成摆设了？”周克俭插嘴问。
“通缉令主要是震慑作用，防止疑犯继续犯案，也给老百姓一个宽心丸，至于抓捕，还得靠我们自己。”陈年说完转过来说另一件事，“绑匪还是没有发来关于阮小豪的消息吗？”
大家纷纷摇头。
陈年继续道：“假设阮小豪现在还在徐天手中，那么找到徐天，也就找到了阮小豪。可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丝毫没有动静，这伙绑匪还真沉得住气！”
方瑾瑜接道：“按照正常的逻辑，绑架案，绑的是人，要的是钱，所以肯定会打电话要赎金。但这次不一样，绑匪已经劫了金店，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拿到钱了，为什么还要绑架孩子呢？”
“难道他们认为阮金花还有钱，想狮子大开口？”丁晓白说。
“这帮家伙胃口太大！”高放说。
“依我看……”
大周的话刚开个头，有人跑来报告：绑匪来电话了。
金水湾别墅。阮金花家。
陈年向阮金花交代两点嘱托：一、讲话情境要真实；二、尽量拖延时间。
高放布置完信号追踪设备，用手势比划三二一，阮金花拿起电话。
“喂，你是谁？”
“恁是……你是阮金花女士吗？”
“我是，哪位？”
“你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叫阮小豪，在春城天使幼儿园？”
阮金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豪是被你劫走的？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啥叫……什么叫我劫……总之你儿子现在在我手上，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懂……我懂……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绑匪刚要说话，电话里突然传来阮小豪由远及近的声音：“妈妈……妈妈……”
“小豪，你在哪儿啊？我的儿子，小豪……”
“快把他弄走……阮女士，你刚才也听到了，你儿子现在没事，但明天有没有事，我就不敢保证了。”
“明白，你要多少钱？”
“两百万。”
“好，怎么给你？”
“我再通知你。”
“喂……喂……你别挂，说话啊……”
阮金花已接近崩溃边缘，放下电话后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方瑾瑜和大周急忙上前搀扶，但阮金花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陈年看一眼高放。高放轻轻摇头。通话时间太短，没有定位到绑匪的位置信息。
回到队里，陈年让高放反复播放电话录音。一开始，他只皱着眉头听。渐渐地，他开始跟大家展开讨论。
陈年先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绑匪说的第一句话？”
“我注意到了，”丁晓白说，“绑匪先说了两个字‘恁是’，然后立马改口你是谁谁谁。”
方瑾瑜补充道：“没错，后面也有一句，开始他想说‘啥叫’，很快又改口‘什么叫’……这说明，他有意在讲普通话，掩盖他的口音……‘恁’是哪里的方言？”
“河南啊！”周克俭用地道的河南腔说道，“俺妈就是河南人，俺一听就知道嘞。”
“河南人？”丁晓白揣摩着问陈年，“不对吧，陈队，我记得徐天和徐地是本市人，并不是河南人啊！”
丁晓白的冤家高放回应他：“那也可能不是徐天打的电话呢，团伙里其他成员有河南的，不行啊？”
陈年不想听他俩抬杠，说出下一个猜测：“阮金花说‘小豪是被你劫走的’，对方第一时间反馈了一句‘什么叫我劫’，然后话峰一转，说总之如何如何……”
“这说明，对方对于认定是他劫走阮小豪的说辞，是否定的。”方瑾瑜说，“但阮小豪此时又的确在他的手上……而且还有一个细节，阮小豪喊完妈妈以后，他说‘快把他弄走’，说明现场不只一个人，还有其他同伙。”
大家点头表示认同。
陈年又让高放把录音的音量调大，然后说：“绑匪的电话应该不是在户外打的，但你们有没有注意这段录音的背景里还是能听到一些其他的杂音？”
听陈年这样一说，大家开始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于是反复循环试听。
随后，高放先说：“我好像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丁晓白说：“还有广场舞的音乐伴奏声，两只蝴蝶。”
周克俭说：“还有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方瑾瑜说：“好像还有几声隐隐约约的钟声。”
“好，那我们现在整合一下。”陈年说，“想一想我们的城市，哪个地方，能同时听到汽车声、广场舞声、流水声，以及敲钟声？”
方瑾瑜大眼睛一转：“五一广场？”
“没错。五一广场周围车流量很大，现在是傍晚五点多，正是广场舞开始的时间，广场西侧有一座大钟，如果没听错，刚才正好敲了五下。另外，五一广场中心有一座喷泉。”
对于陈年的推理，队员们拍手称赞，但也提出了疑虑：“五一广场那么大，劫匪会把阮小豪藏在哪个角落里呢？”
方瑾瑜接过来阐述：“根据声音的传播规律，以大钟为圆心，直径300米范围内应该没错。”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丁晓白虽然是在夸方瑾瑜，眼神却飘向了高放。
“那还等什么？出发！”陈年说。
然而到了五一广场，大家原本激动的心忽然凉了半截。推理过程没有问题，但他们忽略了地形，五一广场真的很大，大钟周围300米范围内没有一幢建筑，更别说能藏住人的楼房或公寓了。
“那绑匪是怎么打的电话？”陈年陷入了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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