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通道里的左利手
这天上午，双秀公园浓烟滚滚，人仰马翻。
面对突发状况，各组的警员纷纷在耳返里问：“陈队，怎么办？”
陈年依稀觉得哪里不对。疑犯会这么轻易拿钱放人吗？会不会有点太顺利了？但彼时，他已来不及多想：“各小组注意，一组，滑雪场；二组，过山车；三组，爆炸源。行动！”
倘若不发生骚乱，警员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但是人群这一乱，行动遇到了超乎意料的阻碍。
陈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他在荒乱的人群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周向荣。他怎么会在这？陈年不由分说追上去。周向荣身子一晃，旋即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陈年拼命扒开人垒，挤过去时周向荣已不见踪影。他想起过山车马上将要落地，便朝着那个方向行进。就在这时，他又在人潮中看到了几个戴着红色头套和红色面具的身影。
“大周，快带三组到广场，赤盗军团混进来了，确保人民群众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是。”
尽管陈年和同事们都在拼力和时间赛跑，但无奈现场群众太多，场面几度失控，最终行动以失败告终。方瑾瑜带领一组赶到滑雪场换装区75号柜子时，发现箱子还在，但里面的现金已经不翼而飞。陈年和二组来到雪地过山车终点站时，过山车刚刚驶离，并没有见到阮小豪的身影。
陈年抓了一把头发：“不对，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对了，阮金花呢？阮金花在哪儿？”
“我在这儿，陈队长。”灰头土脸的阮金花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来。
“你受伤了？”陈年问。
“没事，摔了一跤，脚崴了……陈队长，我有情况要跟你汇报……”
十点零八分。重案组办公室。
陈年、方瑾瑜与阮金花相对而坐。
谈话还未正式开始，阮金花突然泣不成声。陈年和方瑾瑜一脸疑惑。
陈年急忙向阮金花致歉：“对不起，今天的局面我没有控制好……”
“不，不怪你，是我的错，我的错……”
听到阮金花这样说，陈年和方瑾瑜更加疑惑。
“陈队长，对不起，我没有跟你们说实话……昨天你们走后，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上面说：明天无论绑匪提什么要求，都照做，不要告诉陈年。”
陈年接过阮金花的手机看了一眼，心中有了一点数。
阮金花又接着说：“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们，但是……对不起，陈队长，我……”
“阮女士，”方瑾瑜有些压不住火：“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通知警方，不然一旦出什么问题，像今天这样前功尽弃，我们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对不起，我知道的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
陈年安慰道：“没关系，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还是仔细给我们讲讲今天交易的经过，以便我们找出问题所在，好分析对策。”
“嗯，我也正要跟你们说，今天的过程大体上你们都看到了，但有一个环节出了点状况……就是在公共厕所的通道里，我碰到一个戴口罩的清洁工，他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然后跟我的箱子调换了……我拎起来知道那是空箱子，但我想起头天晚上收到的那条短信，以为那人就是绑匪，电话里说的只是障眼法，调换箱子才是拿钱的方法，所以就没敢声张……”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从哪里开始就不对了，原来是从公厕出来以后。”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没有错，人身安全是第一重要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一定的危险性，今天幸好你没出什么事儿，不然我没法跟……总之，阮女士，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没事，但是小豪……现在绑匪拿到了钱，那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放了？”说到这，阮金花又嘤嘤地哭起来。
“钱不一定是被黄大毛和黄小毛拿走了。”陈年说。
“你说什么？”阮金花惊谔地问，“那，那两个绑匪岂不是更加被激怒了？……他们不会对我儿子下手吧……”
隔离室外间，高放冲身边的大周幽幽地说道：“这位阮女士的反应还够快的，马上就联想到他儿子……还有，陈队是怎么断定钱不是被黄大毛和黄小毛拿走的呢？”
里间，陈年拿出两张照片放到阮金花面前：“请你看一下，在通道里和你调换箱子的，是这两个人中的吗？”
阮金花拿起照片，辨认了好久：“那人穿得很厚，还戴着口罩，眼神很凶，我没有看清长相……不过，看身量和这俩人不像，那人比他俩要壮……”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在通道里的过程，尽量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我是左手打着电话，右手提着箱子，从公厕的正门进去的，我进去以后正前方有一面大镜子，下面是洗手台……然后左手是男厕所，右边是女厕所，通道的门在女厕所的右边，门框上写着‘闲人免进’……我大约走了十几步来到那个门前，我有点紧张，正寻思着怎么开这道门，这时有人推门，门开了，是一个清洁工大姐，她帮我用腿顶着门，我进去了……通道里没有窗户，灯光有点暗，但也能看见……我向前走了大约二十步，看见一个人从对面的门进来，门开那一瞬间有点逆光，我感觉那人又高又壮，我看着有点害怕……我本来是贴着右侧走，但那人也从我这侧走，我怕撞到就换成贴左侧走……又走了大约二三十步，我和那人相遇了，他没有说话，用眼神指使我把箱子和他的调换，我害怕极了，就松开手把箱子放到了地上……那人也把箱子贴墙放着，然后向后转身顺手拎起我的箱子，又从他进来的方向出去了……”
“等等，你是说交换箱子的时候，你在左边用右手拿箱子，那人在右边把箱子贴着墙放？那人是用左手提着箱子吗？”
阮金花眼球向右上角移动了一下，随后肯定地说：“是的，他是用的左手拿箱子。”
“他放完箱子转身向后，顺手又拎你的箱子，那么，他也是用的左手？”
“没错，也是用左手。”
“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
陈年看了一眼方瑾瑜。方瑾瑜心领神会地从文件袋里掏出徐天，确切是说是马东的照片，然后递给阮金花：“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阮金花这回没看多久，便道：“通道里光线暗，那人又捂得很严实，再加上我又十分害怕，我真没看清，不过看这身量很接近，而且眼神也有点像，很凶！”
江北度假村。
徐天瞪着眼睛凝视着面前的一箱现金。
宋德龙叼着雪茄在一旁笑道：“徐兄亲自出马，果然干脆利落，那俩小蟊贼也是不自量力，他们哪是你的对手啊！别说是他俩，就是条—子也被你蒙得团团转呢！徐兄这一步棋，走得好，走得妙啊！”
徐天咬着牙：“从哪里跌倒，就得从哪里站起来。这个面子，我总算是找回来了！”
“都是好面儿之人，理解，理解！”
“不过那个孩子……”
“什么孩子？哦……嗨！绑孩子不就为了赎金吗？现在钱也到手了，孩不孩子的不重要了……来，徐兄，咱们喝一杯！”
宋德龙说着命人端来几杯红酒。
徐天低头寻思了一会：“也对，反正当初绑孩子的目的也不是很明确，现在面子也有了，钞票也有了，管他孩子还是娘的，来，喝酒！”
“这就对了嘛！干杯！”
高脚杯碰撞的声音像风铃在空气中回荡。
没有人发现徐天掩在杯子里的鹰隼一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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