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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忏魂曲


傍晚时分。

雨水淅淅沥沥拍打琉璃色的窗台。窗下,一支老旧的藤椅安详地躺着。藤椅的靠背很高,看不清椅子上是否坐着什么,只能望见一缕青烟从藤椅背后慢慢升起,婉转飘向窗口。阴森鬼魅的房间里,一首阴郁的乐曲在低声回荡着。角柜唱片机旁散落的黑胶唱片上印着小小的三个字——忏魂曲。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首曲子在市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响起。

高放一边用电脑播放,一边向大家陈述:“苏希的手机录音总共有5小时23分,如果按苏希所说她是昨日晚10点30分上床入睡,那么录音结束的时间大约就是在凌晨3点53分左右。”

“等等,”周克俭忽然打断他:“苏希的手机开录音这个事,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吧?”

“是的。”

“疑犯也没有拿走她的手机?”

“是的。”

“那不对啊……既然谁都没发现这支手机,那这个录音应该一直录到我们发现为止啊,不会只录到凌晨3点53分。”

高放打了个响指:“你说得没错,大周!”

“那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年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大周,其实这个很好解释。”

“怎么回事儿?”

“只录到3点53分……”

“嗯。”

“然后……”

“嗯。”

“手机没电了。”

“靠!”

众人笑开。

高放将播放器暂停,转过来一本正地对大家说:“这不是重点,这段录音的重点有两段,第一段是刚才这段音乐,现在我请大家听一下第二段。”高放说着点开播放器按钮,众人安静下来,仔细听着。

几分钟后,录音停下,陈年问大家有什么感受。

蔡瑶说:“有穿鞋的声音,走路的声音,碰撞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像一个人在梦游。”

高放说:“开始走路声音很轻,后来有点加重,难道是遇到了危险,或者不是同一个人?”

丁晓白说:“有开门或开窗户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很慢很从容,不像强迫。”

周克俭说:“我听不出来啥,但现场不像有第二个人闯入。”

方瑾瑜说:“现场或许是没有第二个人,但总感觉她的行为像是被一个什么东西支配着。”

高放又道:“走路声音有轻有重,难道不能说明有两个人存在吗?”

“说不好,”方瑾瑜沉思了一会,问陈年:“你觉得呢?”

陈年抬起放在下巴上的右手,略带微笑地说:“我觉得大家说得都有道理。脚步有轻有重,不排除现场有第二个人存在。开门开窗,甚至纵身跃下我也觉得更像是受害人自己的主观行为。”

这时,大周插话问道:“陈队,你这话有点矛盾啊!”

陈年报以一笑,继续道:“我也同意瑾瑜的说法,受害人仿佛冥冥中被什么东西支配着,引导着。”

“啊!什么呀?”蔡瑶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恐惧。

陈年又对高放说道:“放子,再播一遍那段乐曲。”

录音里的乐曲很短,总共也就三四句,大家听完毫无感觉,陈年又让高放找一下这首曲子的完整版。高放有些得意,说这事儿也就只有他能办到,因为团队里只有他既是TI高手,又是音乐发烧友。

说来也怪,之前大家只觉得这曲子很怪异,并没有其他联想,但这一次大家听着完整版乐曲,忽然听出了陈年和方瑾瑜所说的那种节奏感与支配感。

曲毕,蔡瑶首先打了个激灵,喃喃道:“好可怕,好可怕,要听死人的节奏。”

丁晓白接话道:“不说不注意,一说还真是,这曲子当杀人背景音乐简直不要太合适!”随后又补了一句:“自杀也行”。

陈年示意高放给大家讲解一下这首曲子。高放清了清嗓子,无比傲骄地说道:“同学们注意听啊,嘿,说你呢,丁晓白,拿笔记一下……这段音乐呢,名字叫做《Deliverme》,中文翻译是《忏魂曲》,据说曲作者是一个美国人,曲成之时即是他的忌日……这首歌表面上看就是一首平常的宗教赎罪曲,但由于旋律太过伤感,曲风太过阴郁,导致无数人听完以后都自杀了,所以又被叫做《恶魔曲》……《忏魂曲》和《黑色星期五》《第十三双眼睛》被称为世界三大.禁曲,在正规渠道已经很难听到了。”

蔡瑶又打了个激灵:“原来如此,我说听着怎么那么瘆人呢!”

周克俭一拍桌子,道:“奶奶个熊,什么忏魂曲恶魔曲俺听不懂,反正俺听了就想揍一顿这个作曲的。”

方瑾瑜理了理思路,冲陈年说道:“所以陈队的结论是,疑犯是利用恐怖音乐引导苏希自杀?”

“不算结论,是推测。”

“好,就算是推测,就算那首歌真有魔力,但催人自杀的可能性有多大?我们大家刚才都听完了整首音乐,我们有人有自杀的念头吗?”

众人摇头。

方瑾瑜继续说:“虽然我也感觉苏希的行为被某种东西支配,但还是觉得陈队刚才的推测有些牵强。而且,大家也都听了另一段录音,苏希出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背景音乐。”

“不一定。”陈年想说他在点烟通感时见到苏希挂着耳机的画面,但又意识到有些不妥,于是转身问丁晓白:“现场带回来的头发和金属丝有结果了吗?”

“有了。”丁晓白打开一个文件夹,说:“头发是苏希的。”

“那根细丝呢?”陈年问。

“是一截电线,确切地说是类似鼠标、耳机之类的线缆里的一根铜丝。”

“耳机?”方瑾瑜忽然想起陈年在天台上曾问起过她有没有在案发现场见到过一只耳机,于是思忖了片刻,说:“老陈,你的意思是苏希当时是戴着耳机听的这首音乐?不过,你是怎么知……猜到的?”

陈年看着方瑾瑜,目光中透着欣慰与感谢。

这时,蔡瑶摇晃着马尾辫,说:“不对呀,现场并没有发现耳机,苏希也没有说过她戴着耳机听音乐睡觉啊!”

陈年没有正面回答他是怎么知晓耳机之事,只是提醒大家别忘了苏希有梦游症,他说:“假设,我是说假设啊,苏希睡到半夜梦游症发作,但她自己浑然不知,疑犯趁机给她戴上耳机听一段音乐。苏希本来就因董晓雨和方媛的离世,心存恐惧,这样的一首乐曲有没有可能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激起她走向自杀的冲动?”

“所以凶手还是到过现场。”方瑾瑜终于部分认同了陈年的说法:“凶手很有可能提前布好了局,包括之前苏希和方媛身上发生的怪事,都有可能是凶手潜移默化地在引导她们,利用的是当年她们对董晓雨之死产生的愧疚心理。但是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凶手能给苏希用耳机听忏魂曲,为什么录音里还有几句这首曲子的外放呢?难道是在那试音,开始耳机没插好?还是故意给我们留线索?凶手不能这么不专业吧!”

“这就需要我们再到案发现场探探了,只要凶手来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就不信找不到。”陈年说罢望向电脑屏幕,此刻播放器已关,屏保呈现的是一枚庄严的警徽。

雨还在滴答滴答地下着。

桦江师范大学的大门沐浴在朦胧的烟雨中。

张扬站在副院长办公室的窗前刚好能看见雨中的学校大门。透过氤氲的水气,他的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刚刚走进这座大门的情景。那天,他穿着褪色的牛仔裤、白色T恤外罩一件黑白格子衬衫,扛着行李,好奇且露怯地扫视四周。突然,他的眼前飘过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女孩梳两个羊角辫,笑容像春天里的百合花一样可爱淡然。正当他看得目瞪口呆之时,又一个女孩闯入他的视野,这个女孩也很漂亮,头发又长又直,就是看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张扬听见后来的女孩管白裙子女孩叫晓雨,并递了一把雨伞给她。晓雨接过雨伞刚要撑开,侧目发现了站在一旁被淋成落汤鸡的张扬,于是走过来将雨伞塞进张扬手里,随后转身和长发女孩撑一把伞离开了。

这个画面张扬珍藏了许多年,每每孤单寂寥时都会从脑海中找出来回味一番。

张扬抬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雨中的晓雨,最美的回忆!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发生,我们会不会一起站在这里看雨……”

“铃铃铃……”回忆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拽回,张扬拉上窗帘,转身去接电话。

“您好,哪位?”

“张教授,您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接个电话还要拉窗帘!”

张扬心里一紧,看向窗子:“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教授可能要有麻烦了,不是吗?”

“你到底是谁?”

“人在做,天在看。张教授,你就不担心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吗?”

“不,她们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张扬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往窗前移动。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要在这装神弄鬼……”

“张教授,在你电脑键盘下面有一张光盘,那是送给你的礼物,拿出来听听吧!”

张扬掀起键盘,果然见一张刻录光盘躺在下面,他照电话那头的神秘人说的将光盘放进电脑光驱里,一首阴森诡异的乐曲悠悠响起。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句:“你真的不害怕吗?”

“我不怕!”张扬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很好,那么请你把窗帘也打开吧!”

张扬颤颤微微地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窗帘的边缘,牙一咬心一横,用力将窗帘拉开。只见,原本均匀覆盖着水气的玻璃上,不知何时被人画了一枚规规矩矩的六角星。

张扬瞬间扔出手中的电话,一脸惊恐地瘫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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