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腹黑的教授
八峰山景区，人流如织。
一名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运动帽衫的青年男子低着头在山路上迂回，他不时地用余光瞟着四方。空气中弥漫着警觉的味道。
这样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以后，男子走进一片假山营造的区域，又是一痛弯弯绕绕，最终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洞。
男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下午4点52分，夕阳将至，但却并不能照到这个地方。
大约过了五分钟，男子又看了一眼手表；七分钟后，又看了一眼，男子的步履开始有些急躁。十分钟后，男子还没有见到他要等的人，于是压低帽子意欲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山洞的深处传来：“孙小乙，你这是在等人呢？”
“谁？”孙小乙使了很大劲，但声音并不算高。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小乙哥……”
孙小乙循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从山洞的阴影里走出来一队人马，正在中间的是一个梳着大背头，手里掐着雪茄的中年男人。他的身边两侧是一帮膀大腰圆的汉子，其中一个扎着凤梨头，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孙小乙还没吱声，对方又说话了：“好久不见啊，小乙哥，咋嘀，不认识兄弟们了吗？”
孙小乙故作镇定：“龙哥，你怎么会在这？”
宋德龙佯笑：“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三年前就应该沉到桦江底喂鱼的人，怎么会在三年后的今天出现在这里？”
“所以你今天是来算旧账的？”
宋德龙咧了下嘴：“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把你卖了吗？”
孙小乙何尝不想。事实上当他见到宋德龙第一眼时，心里想的就是这个问题。当然答案也是不言自明的。知道他行踪的人只有两个——崔佳莹和张扬。约他来这里见面的人是张扬，张扬与宋德龙并无交集，但张扬与崔佳莹是旧相识，难道……是她想置我于死地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呢？……
见孙小乙神情漠然，宋德龙又道：“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同样的错误我不能犯第二次……”宋德龙说着已从腰间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孙小乙见状本能地做出跑酷的姿势蹿向洞口。此时，宋德龙开了一枪，没有打中。郭奎等人随即从两翼包抄孙小乙。孙小乙被断了出路，打算殊死一搏，可刚一出手，后脑就中了一枪。孙小乙缓缓回过身来。宋德龙手里的枪口似乎还飘着薄雾。紧接第三枪打响了。这一枪正中孙小乙眉心。
孙小乙缓缓倒地，两只眼睛圆睁着，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崔佳莹在他眼前妩媚地笑着……
三个小时前。
一串电话铃声打断了张扬的讲座。他本来想拒绝接听，但这个电话接连打了三次，他只好借故去走廊找了个偏僻的角落。
当听出电话那头是孙小乙之后，张扬有些紧张：“你怎么还敢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的人没理会张扬的抱怨，直奔主题：“我需要一支枪。”
“新身份和护照都给你弄好了，你还要枪干什么？还嫌麻烦不够大吗？”
“全城都是我的通缉令，就算改了身份，样子没变，一样会引起怀疑，你以为警.察傻吗？给我弄支枪，以防万一。”
“这个日子口，我上哪给你弄枪去？”
“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
“你这叫什么话？”
“你看着办吧……反正我要是有个意外……”
“行了行了……你想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张扬欲言又止，沉思了好一会才又说道：“三个小时后，八峰山后山山洞见。”挂断电话以后，张扬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这天，快放学的时候，陈年一行人来到桦江师范大学。
再次见到陈年，张扬一改此前的冷漠，热情地招乎大家就座，并亲自启用茶海沏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
陈年故意恭维道：“看起来张教授对茶道也颇有研究啊！”
张扬忙回：“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喜欢喝而已，谈不上研究。”
“张教授这么年轻，而且在国外留学多年，不喜欢喝咖啡吗？”
“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咱们传统的中式茶饮。”
“看来张教授还是个念旧的人啊！”
“算是吧！”
“那我想冒昧问您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像您这种青年才俊，一直单身，是因为一直念及当年的旧情，还是……”
听到这，张扬忽然面色一沉，正在倒茶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这个细节被方瑾瑜捕捉到了。她连忙接话道：“念旧故然是长情的表现，但生活总该要向前看呐，是不是，张教授？”
“没错，没错。”张扬虽然始终笑脸相迎，但两只镜片后面隐约透着慌乱。
这时，陈年又道：“也不尽然吧，张教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这张桌子的这个位置原来有一张合影照片。”
“哦……”张扬推了推眼镜：“你是说佳莹、晓雨、方媛、苏希她们四姐妹当年的合影吗？”
陈年点头。
张扬继续道：“前两天不小心碰掉了，玻璃碎了，想着换一个相框，但这两天实在太忙了，没抽出时间。”
陈年看了一眼方瑾瑜，又转过头冲张扬说：“哦……是这样啊！”
“是是是……”张扬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知道陈队今天大驾光临，到底所为何事啊？”
陈年喝了口茶，又放下：“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张教授时间宝贵，不该跟您这唠家常，是这样的，张教授……”陈年说到这故意停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扬。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陈年接前文道：“张教授，你认识孙小乙吗？”
“不认识。”
“这么肯定？不用考虑一下再回答吗？”
“这么陌生的名字，有什么好考虑的……陈队，我们当老师的交友范围很窄，总共也认识不了几个人，孙小乙这个名字我真没听说过，孔乙己我倒是在书里听说过……”说到这，张扬以为陈年他们会笑，但是并没有，于是反过来问：“不知为何陈队认为我会认识这个什么乙？”
“孙小乙。”
“哦，对，孙小乙。”
“张教授不看电视的吗？这个人目前正在被我们警方通缉。”
张扬站了起来：“哦，我平时教学工作较忙，还要开会、备课，确实没有时间看电视……”
说话间，周克俭已经把一张通缉单递到了张扬面前。
张扬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说：“不认识，确实不认识。”
大周看了一眼陈年，陈年冲他使了个眼色，大周领会后又从文件袋里掏出两张照片，甩在张扬面前：“看看吧，这张是你，这张是孙小乙，本月27号晚间，你们都曾经去过利鑫公寓。”
张扬拣起照片边看边说：“这个确实是我，那天晚上我的确去过苏希的公寓，这点我已经和陈警官和方警官汇报过了……这个人……照片有点模糊，我看不清，但我真的不认识他，也没有见过他……”
陈年再发问：“你说你那天晚上在苏希家门外碰到一个黑衣人，是这个人吗？”
张扬摇头：“不是，那人没他高，但比他壮……陈队长，我冒昧问一下，为啥老问我认不认识孙小乙，我说过我那天碰到的人是个黑衣人啊……”
“张扬！”陈年突然严峻起来：“你一再跟我们讲黑衣人，该不会是为了给孙小乙打掩护吧？你知道干扰警方办案是什么后果吗？”
张扬再次站了起来，表情有些无奈：“陈队，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说的孙小乙是何许人，我……”话没说完，大周再次上前甩了一份表单在桌子上，张扬明显感到慌乱：“这……这又是什么？”
方瑾瑜告诉他：“这是五虎豹跆拳道俱乐部的学员名单，三年前你跟孙小乙都曾是这里的会员。”
张扬几乎没有反应，张口就说：“是吗？……时间有点长，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对了，我是在那里练过跆拳道，但我除了教练几乎不跟任何人打交道，所以同期学员里有谁没谁，叫啥名字，我真不知道……我这人吧有点格色，在学校里还好，在外面有点社交障碍……不瞒你们说，为这我还去看过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去的哪家医院？”方瑾瑜突然两眼放光。
“三师医院。”
“主治医师是哪位？”
“郭文凯，郭医生。”
见方瑾瑜和陈年四目相视，张扬忙问：“怎么了？”
方瑾瑜回应：“没什么，方媛的病也是在三师医院看的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种医院是不会透露病患的任何信息的，虽然我和方媛是同学，但我还真不知道她也在那看病。”
方瑾瑜点点头：“据我了解，方媛的主治医师也是郭文凯，是崔佳莹介绍她过去的，你也是这样吗？”
张扬怔了两秒钟，很快笑答：“对啊，我们都是同学嘛！”
“崔佳莹也没跟你说起过方媛的病情？”
“没有。”
这时，陈年插问了一句：“你跟方媛这些年都没有联系吗？”
“几乎没有。”见几人有些怀疑，张扬又解释道：“这不是当年有一些小误会吗，我们就不联系了，见过两回也是跟崔佳莹和苏希一块儿……扯远了，咱还是言归正传吧，刚才说的那个孙小乙，可能我的确跟他同一时间段在五虎豹办过会员，但我真没注意过这个人。”
张扬陈述完了，陈年三人却不再发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陈年放下茶杯，起身说道：“好，今天就到这吧，不打扰张教授了，告辞！”
周克俭一边收拾材料，一边叮嘱张扬手机不要关机，随时保持联系。
就在这个时候，陈年的手机响了。直到接完电话，陈年都一言不发。方瑾瑜问他出什么事了。陈年看看方瑾瑜和周克俭，又看看张扬，一字一顿地说：
“孙小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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