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开学不久，学校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考试需要打乱班级。
穆霖希等大家看完之后去看座位表，他被分到了三班考试。
“云朵！你在第三考场24号！”彭佳平看着墙上的座位表告诉凌霁云。
考试，监管不是很严格，老师走动打瞌睡的时候挺多，作弊的情况不会遭到禁止。
学生和老师之间会有一个奇妙的闭环，学生成绩不好导致老师放弃，老师放弃又回环导致学生成绩不好。
第三考场在三班，在走廊的另一边。穆霖希拿起自己的文具就往三班走，经过二班。
穆霖希走到门口，看见一群人堵在门口，旁边的人和同伴对了个眼神，低头走出教室或者进班级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学习成绩这么好，给我们抄抄呗？”拦住的人是在球场上砸桌子的人，三班的廖宁。
穆霖希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让我过去。”穆霖希推开他横在自己面前的手。
廖宁用脚抵住门，用手推穆霖希的肩膀，他后背撞上了门。
“你说你考试考这么好有什么用啊？”
“他爸妈肯定很高兴吧？”旁边有个人说了一声。
周围听到的人笑出声来。
谁都知道，穆霖希爸妈不喜欢他。这些声音刺破穆霖希的耳膜。
“好学生嘛，清高啊。”廖宁嘲讽着说。
穆霖希抓住他的衣领紧逼得他退后，握紧了拳头就要打上去，但是被挡回来了。
看见动手了，班上开始骚动起来。围过来的人，不知道是准备帮忙，还是看架，还是拉架。
廖宁反过来抓住穆霖希的衣领说：“你要打我吗？”
“打你怎么了！”穆霖希说完之后，就和他贴近把他摔在了墙上。
廖宁用胳膊扣住穆霖希的脖子，想要把穆霖希扳倒在地上。穆霖希抬腿踢他，用手卡住他的脖子。
他的脸通红了，穆霖希还没有放手。旁边的人上手把穆霖希往后扳，场面很乱。
穆霖希拽着人被放倒在地上，撞到了旁边的桌子。
凌霁云进门就看到了人把穆霖希摁在地上，他冲过去拽开了压在穆霖希身上的廖宁，“打什么？”
穆霖希看见面前的人松了力气，扑过去把人推在地上，摁在自己腿下。
他发了狠，甩拳头过去给廖宁，想再挥手时被拽住了。
凌霁云拉着穆霖希，觉得他在拼了命地推开自己。
“别打了。”
穆霖希侧过身扑上去，凌霁云推着他的肩膀，两个人抓在一起的时候，门口的政教处主任吼了一声：“你们住手！”
政教处主任是个很爱运动的老师，高大健壮，声音很洪亮，吼起来像老虎，吓到了一群人。
“干什么！”教务处的主任来了，大家也就散开了，凑到窗户看的人也跑走了。
穆霖希低头看着凌霁云，从他身上起来。
“你们怕是不想念书了吧！还考不考了？”主任嗓音粗粝得吓人，“都给我去坐好！”
他用试卷拍了墙，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刚刚打架的都给我出来！”主任把试卷扔在桌面上，就走出门口。
三个人站成一排，主任气红了脸，“你们为什么打架？”
三个人都低着头保持沉默，主任说：“都哑巴了是吧，动手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主任是二班的英语老师，指了指凌霁云说：“凌霁云，你说你为什么打架？”
凌霁云看了一眼穆霖希，穆霖希也抬头看着他。他说：“我没有和他打架，就是拉他而已，前面的我不知道。”
主任看了一眼穆霖希说：“穆霖希你说。”
穆霖希并不想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一遍，“他就该打啊。”
穆霖希用最乖的认错模样，说出让政教处主任头疼的话。
教室边上听见穆霖希这样说，在里面嬉笑起哄，“刚啊。”
主任被气到了，“你说！”
主任指着廖宁。
“看他不顺眼，就挑衅了他一下。”廖宁说话的语气很乖戾，无理又流气。
凌霁云侧过脸看了一眼穆霖希，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把手插进口袋里。
但他也许只是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对抗。
主任见两个人都是不怕的，谁都改不了。
“你们！都给我回去写三千字检讨！廖宁你五千字！明天考完试的晚自习就来我的办公室写！”
主任又说：“你们已经初三了，要是不想要被处分毕不了业的话就老老实实的！”
主任并没有追究为什么廖宁看穆霖希不顺眼这个问题，只是表示了惩罚。
穆霖希成绩是好，但他和同学们相处不来也是长久以来的难题。
穆霖希把文具袋捡起来，走去了自己的座位，凌霁云坐在他斜后面。凌霁云看着穆霖希满身的戾气，但他总觉得有些落寞。
坐得端正，像是青竹一般。
但懂的人并没有。
主任的镇压只起效了一会儿，等他在上面数卷子的时候，下面就有了窃窃私语。
穆霖希考试的时候有点心烦意乱，他不是第一次动手，但被人拉住是第一次。他把试卷写完之后，就随意在草稿纸上涂鸦。
凌霁云写完卷子之后，随意看了看卷子，又看向了前面，见穆霖希一直撑着脸在纸上画画。
穆霖希看着点交卷，他提前了十分钟，他并不想被留着成为别人的乐子。
他走去了操场那一边，坐在石凳上。随便盯着什么看都行，什么都不想，就看着就好。
初春的风是暖湿的，海洋的风翻山越岭湿润这片地方。空气接触皮肤有着绵密的触感。
凌霁云出来的时候，看见穆霖希坐在石凳上，就像化成了操场上的一体，一动不动。他整个人坐得很随意，脊背弯曲。
后面的考试，穆霖希都等着监考老师来了之后再进教室，然后写完就提前十分钟交卷。
穆霖希可以提前半个小时或者更早交卷，但他并不想让人认为他自以为是，过分招摇。
他牺牲了一下自己的意志。
他害怕自己太特殊。
考完试的晚自习，穆霖希抓着笔和笔记本去主任办公室，班上的同学都听说了这件事情，在他走之后有不少的声音。
出门的时候，穆霖希对上了凌霁云。
楼梯的灯已经坏了很久，一闪一闪的，师傅总是忘记修理。
走到灯下，穆霖希回过头对凌霁云说了声谢谢，灯光在他脸上明了又灭。
凌霁云看着穆霖希，他的眼神沉静。凌霁云说了句没关系。
穆霖希转身往下走，凌霁云看见穆霖希脖子有划出来的红痕，已经消肿了，结了血痂。
下了楼梯，又上了办公室的楼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到了之后，主任就让他们在其他老师的桌子上写检讨，有两个对桌的椅子，还有一个单独在另一张桌子那，他们选了对桌的写。
廖宁来的时候有点晚，他嘴角和耳后都有伤。主任看见他比其他两个人来得晚这么多，又训了他几句。
穆霖希在九点半的时候才写完，他撕下来叠好，看了一眼对面。凌霁云刚刚放下笔，甩了下手，看了一眼穆霖希。
穆霖希起身，把检讨书递给主任，主任随意看了几下，就说：“你成绩这么好，平时也要多和同学们相处，多交点朋友挺好的。”
学校不大，就那么几个班，主任应该是知道不少的。他收回严厉的表情，劝了很久让穆霖希去主动融入同学，平时要开朗一些，不要太内向。
出发点是挺好的，但对于穆霖希是不痛不痒的，起不了任何作用。
凌霁云站在后面，看着耐心教导的主任，以及低下头听着的穆霖希，画面看起来很和谐。
——
这次考试是市研究组出的题，全市是一起改的卷子。
成绩出来之后，穆霖希的成绩在全市第三十名。按照以往，他可以去到市一中的实验班。
“卧槽！云朵你寒假背着我们学了多少啊？”凌霁云这次考试的成绩进步很大，平时他的成绩不算太强。
凌霁云什么都玩得来，经常和他们一起救济网吧，去各种新开的旅游景点试玩，怎么就好好学习了呢？
彭佳平想不大通。
“你太牛了吧？要不是你和我们玩，我都不敢和你说话了。”
彭佳平对于爱学习的人怀着敬畏的心，就像对穆霖希，他做不到这样，就觉得这些人和自己不会是一路子的。
爱学习是大多数人眼中挺好的品质，但他们觉得没必要。
“哪至于这么夸张。”凌霁云看着自己的成绩。
他只是在寒假无聊，把自己不懂的知识点整理出来，再加上练题得来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看见了穆霖希，想试试向上。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很多人愿意花时间也能做得到。
领奖的那一天，校长夸奖了考得好的同学，有穆霖希，有凌霁云。他们一起上去领了奖。
“这次凌霁云同学的进步非常大……”副校长在上面念获奖同学名单时，说了很多话，勉励的旧词被反复说着，词都生怕自己要被用烂。
春日，越靠近中午太阳越暖，人被湿热折磨得躁动。
“接下来有请获奖的同学上台领奖。”
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领奖的奏乐也提不起来所谓的精气神。
凌霁云跟在穆霖希后面，踩到了穆霖希的影子。
奖品是根据考试排名分发的，并不限制名额。穆霖希班上的是最多的，算是依照班级递减，但也并不绝对。
“一班。”校长看着桌面奖品的班级。
“这里。”穆霖希走过去，接过校长手上的奖品，站在旁边。
“二班。”
凌霁云听见声音，和穆霖希站在一起。
“来，我们合个影。”校长让穆霖希和凌霁云站在中间。主任站在穆霖希后面，揽着他的肩膀，笑得很开心，校长也是。
这次穆霖希和凌霁云考了全a+，学校已经很久没有能考这个成绩的学生了。
“两个男生，隔太远了。”拍照的老师挥手让他们靠近一些。
穆霖希看见旁边有一个可以站下半个人的空位，他挪了小半步，旁边的人也挪了小半步。他们的手碰上了，手上的绒毛触碰的时候有点痒。
因为旁边的同学很快跟上脚步，穆霖希和凌霁云都没有躲开，任凭对方的温度侵占着一方天地，而后被血液传遍身心。
“好了，希望我们的同学啊，以后都能够像台上的同学学习，让我们继续以掌声祝贺！”
开会是搬自己的椅子下去，学校的凳子是实木的，抬一路并不轻松。
彭佳平是买了三角凳的前瞻人士，他看凌霁云既抱着一捧笔记本又抬着凳子就帮忙拿了笔记本。
凌霁云在彭佳平拿过笔记本的时候，看了一眼前面的穆霖希。
彭佳平跟着看了过去，穆霖希把大概二十厘米厚的笔记本放在凳子上，抬起来。彭佳平想帮忙，但他们又不熟，又管不着。
“老彭，要不要……”凌霁云对彭佳平说。
“别了吧，我开不了口。”彭佳平是想帮，但想了想只有一段路。
其实搬着不重，就是笔记本并没有任何东西绑起来，会散开，笔抓着倒还好。
上楼梯的时候，凳子倾斜，笔记本滑成了扇子的样子，有两本掉了。
穆霖希是跟在人群身后的，还好上去的时候人不是很多，他把凳子搬上楼梯间的平地，回头捡掉的本子。
彭佳平和凌霁云看着本子从前面人的胳膊滑到阶梯上，彭佳平捡了起来，递给穆霖希。
穆霖希看着彭佳平说谢谢。
“不客气，我帮你拿吧。”彭佳平送佛送到西，还是决定帮忙。
他们这一届，在四楼，现在坐标才在二楼。
“不用了，谢谢。”穆霖希的语气很平淡。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能做很多事情。
他把本子放在一只手上稳住，再用一只手挑起凳子。
穆霖希转身上楼的时候，彭佳平用口型和凌霁云说了句“没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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