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先天下之忧
“你听说了吗？听说前些日子靖王府诗会出了一首奇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可不是嘛，我朝出了文坛佳话。我等文人与有荣焉啊！”
就是这么两句不经意的谈论，一下点醒了范安。
“文坛，文人，士林！舆论！”范安猛然想到：可以用舆论的力量，不仅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还能逼迫庆帝不得不下明旨彻查江南科场舞弊案！
不过范安旋即又想到，舆论的力量应该作为后招，而不是直接动用。
想到这里，范安也不打算去考功司了，而是径直返回了范府。
“青鸟！你现在马上带着我的令牌，从后门出府，把这封信交给安居食府的掌柜。”
范安回到府中就整理出来了一小部分江南科场舞弊案的证据，主要是涉及太子门下官员的证据，交给了青鸟。
安居食府的掌柜正是暗堂在京都的暗探首领。范安让青鸟送过去的信件，就是要通过京都的暗探，让这一部分证据“不经意间”泄露出去。
事关太子，范安就不相信二皇子不动心，就算二皇子没有直接拿到证据，他门下那些京官肯定也会拿着这份证据当朝弹劾太子门下的官员！
如此一来这个江南科场舞弊案就是由二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斗而揭露出来。范安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安心看戏。待到时机合适再发动舆论攻势，直逼庆帝！
不过范安转念又想到：应该怎么挑起京都文人的舆论呢？最简单有效的应该就是流露出去一首诗，但是范闲还没来京都抄诗，现在京都在诗词方面最出名的就是自己了。如果真的写了一首诗出去，岂不是直接自报家门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
三日后，朝会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准奏”庆帝看着站出来的都察院御史，不禁又头疼了，也不知又是谁这么倒霉，被御史给盯上了
“臣弹劾江南布政使司官员，骄横妄法，欺上瞒下，在前些日子的秋闱之中舞弊营私，行冒名顶替之事！以致于不少有识学子被冒名顶替，民怨沸腾！”说着，将手中的弹劾奏折递给了侯公公。
范安站在群臣之中看着御史将证据呈上，心道：老二终于动手了，再不动手，我就得另寻他法了。
此刻站出来弹劾的御史正是老二李承泽门下，至于被弹劾的官员，自然是太子门下了。
一时之间，也是朝野轰动。春闱中安插门客对于众多官员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怎么今天秋闱的事情还会被搬出来？
“哦，秋闱舞弊？！陈萍萍，这件事你怎么说？”庆帝接过奏折扫了一眼，也知道这是庆国官场多年了的沉疴积弊，马上把锅甩给了陈萍萍。“秋闱事关国家科举取士，竟然有舞弊营私，冒名顶替！你这个鉴察院长是怎么做的？！”
“陛下，鉴察院失职，臣回去后马上查实。”范安看见陈萍萍竟然直接接了下来，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好在事情的发展还在掌控之中，也就没再多想。
随着几个炮灰被罢黜流放，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也就不了了之了...
朝堂之上平静了下来，但是事情传到民间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文人士子私下讨论此事，毕竟这件事情也关系着他们的入朝之路，登天之梯。
这一天，京都庆庙前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只见一位身形挺拔、气质儒雅的青年正身穿着一袭素雅的青衫，站在人群中央，情绪激昂地高声诵读着。他那清亮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不一会儿功夫，四周便已围得水泄不通，其中不仅有手持书卷的书生，行色匆匆的走卒，忙碌吆喝的商贩，甚至还有许多专程来到这庆庙虔诚祈福的普通百姓们。
此时，只听得这位青年突然提高了嗓音，大声呼喊道：“诸位啊，想必大家最近也都有所耳闻吧，那江南科场舞弊之事闹得可是沸沸扬扬！此事着实令人心寒不已呐！想我堂堂大庆国，本应是文风鼎盛之地，那些满腹经纶的文人才子们，皆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可如今呢？他们却遭受这般不公待遇，竟被那些身居高位却不作为、只知贪图享乐的蛀虫们肆意迫害，以至于才华无法得以施展，抱负难以实现！难道我大庆众多官员之中，就没有哪怕一位拥有如古代仁人志士那般忧国忧民之心的吗？！难道我大庆朝堂之上，尽是些贪污腐败、徇私枉法之徒吗？！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去关心一下咱们这些出身贫寒家庭的学子们的生死存亡吗？！”
话音刚落，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起众多学子的积极响应。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如潮水般汹涌，有人说舞弊营私的官员已经如丧家之犬般被罢黜流放。然而，更多的人却如痴如醉地议论着那如星辰般璀璨的“先忧后乐”的天下情怀。
至于这个青年是谁？自然是范安所安排的暗堂密探所扮作的落榜学子。文章也是范安抄来的，目的就是通过这段文字，引发文人学子对“古仁人”的议论。
很快，庆庙前所发生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都。不只是学子百姓，就连一些都察院的文人御史，看到这段话也是心中一震，此刻仿佛他们就是那个居庙堂之高而不忧其民的人。纷纷开始写起了奏折，请求庆帝严查秋闱舞弊案。
但是令范安疑惑的是鉴察院似乎对这件事情置若罔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陈萍萍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范安心里也忍不住嘀咕了。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皇宫之中的庆帝看着眼前的奏折也是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奏折实在来的太巧了。刚刚任命范安担任吏部郎中，整顿吏治，就冒出来了个秋闱舞弊案，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个千古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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