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竹影横斜刀剑鸣
飞刀形状很特别，弯刃无柄，薄如蝉翼，如同被施了戏法一般静静漂浮于唐观海的身前。
平常人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公孙决不会，在他当年初出茅庐、还很年轻的时候，就曾远攀少室山，亲眼见到德明大士于十余丈开外以掌力击空，将九尺铜钟敲响，其声震鸣十里。
翟流云更不会，当年刚拜入昆仑山时，便曾在雪峰绝壁间窥视到昆仑派老掌门施展出“飞剑”神技。
与这两位武林圣人一般的前辈的手段相比，唐观海这以气御器之道，表面看来虽并不显得那般骇人，不过能驾驭这几片薄刃，显然于极细微处的掌控火候极高，即便未及超凡入圣，亦是极境中的极境，其被称为极境中第一人，当非妄言。
这六把无柄飞刀乃唐观海当年练成唐门“六合刀”技时所留，数十年始终藏于身上，不曾丢弃，刀刃由利变钝，钝了又利，不知经过多少次磨砺，是以变成如今这蝉翼般的形态。
幸好，近些年来，中原武林已经极少有人能令这唐门之主亲自动手，即便出手，也万能令其使出这般生平绝学，因而粗略算来，这六把飞刀已足四五年未曾在世人眼中出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六把飞刀甫现于翟流云眼中，不足一息时间，唐观海修长沉稳的双手已在飞刀上轻轻一拂，令其一颤之下，激射而出。
这些飞刀刹那一穿数丈，饶是翟流云，此刻亦只能看见六片飞芒朝他闪来，好在他反应亦是极快，几乎在唐观海出手的同时，他便将竹剑挥出，连斩三下。
待六片刀光袭来，三道青芒两前一后，迎而斩之，前两道青芒自然轻松便被刀光避过，后一道眼看就要斩上其中两片刀光，岂料唐观海低喝一声“着！”那刀光像是被无形之手拨弄了一般，骤然横移数寸，与剑芒相错而过。
这一刻翟流云面色深沉，却并无惊慌焦急之色：他斩出的前两道剑芒目标乃是唐观海本人，而非为了抵御那些刀光，毕竟，向来只攻不御如他，再明白不过攻即为守、且更甚于守的道理。
事实上亦是如此，两道剑芒迫使唐观海闪避数步，扰乱了其对飞刀的控制，使之无法施展出最为精妙连贯的合击之术。
不过这一刻刀光狂舞，翟流云的处境的确凶险到了极致，毕竟唐观海施展的这“以气御气”之法，飞刀的行迹更加难以琢磨，极难预判，即便他施展无匹的剑意，将这最后一柄竹剑震得爆裂，刹那将刺芒齐飞，也未能将任何一把飞刀阻截下
不过这般绝招亦令飞刀攻势略作一缓，在空中兜了个圈，复又“嗖嗖”而回，欲归唐观海身前，这边唐观海自是双手急挥，遥纵飞刀，那翟流云却已施展身法，不退反进，急朝对他近身冲来……
“不愧是‘流云剑’，极短的时间便有如此应对，只是，你究竟能不能破解唐门之主的扬名绝技呢……”正所谓旁观者清，此刻远处溪畔的青石之上，公孙决口中喃喃自语，双眸依旧紧盯二人，心中自是不停比较二人得失。
在唐观海的操控之下，这些飞刀进击虽易，绕转而回却有些困难，翟流云若只一味躲避，唐观海借助“移形换影”的身法在其后紧追，可自如操控飞芒，连击不绝。
破解此局的办法道理很简单：要么阻截飞刀，使对手失去驾驭和操控的机会；要么反击唐观海本人，扰乱其施展这等技法。
翟流云选择的，乃是后一种！
于是竹林中便出现一副令人感觉极其匪夷所思的画面：暗器宗主与剑道高手赤手空拳交手，甚至腿脚并用，一瞬时间连拆数招。
不得不说，两人拳掌腿脚的功夫亦是极为惊人，掌影拳风弥漫林中，将气流震的“嚯嚯”声响，地面四周的残竹都被扫动了起来，
“着！”须臾后远处六把飞刀已被倏地召回，唐观海顿时低喝一声，身躯腾空而起，旋如陀螺，双手弹出而，极快地拂动，复以气力附注于刀身，急御飞刀斩落而下。
这六把飞刀刹那间又化作六道流光，各循方位轨迹，似数名高手合击一般朝翟流云呼啸而来。
后者亦是低喝，虽然手中竹剑方才已然爆裂，但此刻林中断竹遍地，何愁无所依仗？早已取一截青竹入手，以杖作剑，一招“鲲跃化鹏”使出，十余道剑芒激射而起。
这一瞬间，光芒流溢，破空之音大作，四周青竹一齐摇摆，翟流云手中竹杖瞬间又爆裂而开，那些刀光倏地弹开数寸，随着唐观海一声低喝，复又交错斩落，一退一进，迅急如风。
翟流云亦是运转全身真元，一支支竹杖被他取在手中，剑气四溢之下，如一根根爆竹般爆裂而开，道道青芒挟着无数细小竹刺飞溅激射，将他整个身躯都遮挡住了，如凶龙舞爪张牙，追逐那几点刀光。
“收！”唐观海腾起两丈，刀光顿时急回他手中，旋既又被打出，如飞驰流光，自当空急坠而下。
那些细密的竹刺自是飞出，坠落远处的一簇密竹之中，如急雨打林一般“哗哗”响动，瞬间不知有多少竹叶枝茎被打穿坠地，这边翟流云已取一双细细的竹杖在手，施展出昆仑“混元两仪剑法”，以密密竹芒罩住急坠的刀光。
“哼，堂堂‘流云剑’，竟使出这般孩童嬉戏弄竹之态！”唐观海神态轻蔑，心中实则震惊，急纵飞刀，喝道：“穿心箭！”六道刀光立时凝于一线，如一支长箭般朝竹影之中射落。
待破开道道竹芒，翟流云却已骤施身法，飞掠冲向唐观海身前，后者面色微变，急振双手，将刀光俱都召回……
两道身影在竹林中飞驰纵跃，片刻已斗至三十余招，远处公孙决目光闪动，面色愈加凝重：这般比斗已然超出寻常江湖人士所能理解的范畴，难不成若干年后，中原武林会再出两名圣境强者不成？
……
竹林深处，亦有数道目光远远窥视此处，彼此以内力传音，一人道：“二哥、四哥，此刻观海与此人厮杀正酣，二人怕是皆无暇他顾，咱们不施展暗手偷袭，更待何时？”
沉默数息之后，另一人道：“七弟，此人早已识破我等藏身所在，偷袭怕是不成了……”
又一人道：“二哥，七弟言之有理，如今此人自顾不暇，即便先前识破咱们的埋伏，又能如何？”
那人道：“胜负未分，观海他……”言辞之间颇为犹豫，另两人便急道：“二哥，之前观海自己也说，他身为一门之主，牵一发而动全身，岂能与这般孤家寡人相提并论，我唐门百年煌煌基业，一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略一犹豫，终于同意：“好吧，咱们结罗雀阵，一齐杀出……”
岂料一道声响自远处急穿而来：“哼！堂堂唐门七老，原来是一群暗算他人的跳梁小丑，此番你们谁也别想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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