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河朔方门三绝技
江湖人重脸面，众目睽睽之下，敬的酒得喝，不喝便是少了江湖人的义气和胆气。
但莫怀远心知，这杯酒可没那么好喝。
看着方辰的面容眼神，和他抖腕的手势动作，莫怀远便知道对方送出的不仅是一杯美酒，还有绵绵的内劲。
他身负罡元阴阳之力，对他而言，这股柔绵内劲挥手可破，原本算不得什么。只是方才游少熙却是以剑接杯，他此番要接，亦只得用剑，不能用手。
这，也是脸面。
酒杯抛出后，方辰面带笑意，静静地注视莫怀远，极温厚，极和气，一副世家子弟的风范。
酒杯在嘀溜溜转着，眨眼便至，莫怀远亦是一剑刺出，剑尖几乎要触及酒杯时，突然剑抖成蛇，迎着酒杯疯狂缠绕起来。
他将内劲附于剑身，抖得极快极稳，剑刃与酒杯的距离，仅是毫厘之差，最后骤然一停，同样用剑尖挑住酒杯，短剑直直一收，酒杯入手，亦是滴酒未洒，便冲方辰道：“方兄过奖，此杯美酒莫某就笑纳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饮罢二人又遥相致意，轻轻点头，并未急着出手——此时莫怀远衣衫破损，自然是要换的。
酒楼中人愈发多了，议论纷纷，方辰与游少熙等人顾谈自若，恍若未问，待莫怀远重回厅中，两人便步入场中，客气了几句。
“河朔方郎”玉面白衣，自是丰神俊郎，此刻莫怀远连胜了两场，新衣鲜亮，一尘不染，顾盼间亦是神采飞扬，见礼完毕，方辰却道：“莫兄剑法深得流云剑真传，果然奇绝无双，我听闻莫兄亦修得一身玄门功夫，手段出神入化，今日不若先来请教一番莫兄的手上功夫……”
两人说战便战，莫怀远弃了流云剑，赤手空拳与方辰交手，未及三招，两人便“啪”地对了一掌，各退一步，方辰手臂震颤，暗道：“此人好强的掌力，我用上了八九成的功力，看他却神态自若，想来应付得十分轻松，难怪能与慧心法师斗得不相上下。”再出手便十分小心。
河朔方家乃传承数百年的武术世家，功夫博大精深，招式古朴且精妙，转承更是流畅自如，独成一派，这番与莫怀远近身缠斗，方辰虽忌惮莫怀内功，却以招式之巧妙与其周旋，两人仅在一张方桌上绕走如风，身躯在区区五尺范围转来翻去，转眼便是十余招，可谓平分秋色。
打斗间这方辰将一股巧劲使得出神入化，更兼攻守有度，愈发有世家高手的出尘之感，不过经与慧心法师昨日一战，莫怀远手上功夫亦是大有改进，这方辰招式虽妙，时时能占得先机，他却依仗内力使出“震”、“抖”、“崩”之类的手段暗施内劲，倒也总能化险为夷。
又斗了十余招，方辰攻势陡变，掌风变得飘忽不定，轻柔若水，与莫怀远双手一触即分，滑溜异常，令其劲力无从宣泄。到后来愈发掌影弥漫，似乎要将莫怀远全身都笼罩起来。
这路掌法虚实结合，正乃“河朔方家”三绝之一的四十二路绵掌，不过这些掌风看似飘忽，掌影中亦是隐有杀机，须臾后突然忽地一下，却见一道掌影骤然冲出，径直落向莫怀远胸前一处软肋。
莫怀远急运罡元，一边闪身后退，一边拂震手掌，将那道掌影一把抓散。
掌影再度弥漫而来，莫怀远此刻却有些恍惚：这路掌法劲道不输常峥的绝技“追魂掌”，飘忽似乎更在其上，当时一式“追魂掌”令自己无从躲避，伤养了足有三日，想不到仅仅半年之后，这样的绝技自己已能从容应对，这般力道的掌风更是可以一拂即散，想来便是生生承受一掌，只要不是在要害之处，恐怕亦可无甚大碍。
心中正自喟叹，忽觉手臂中手三阳经一热，一掌劈出，一道劲气破掌而出，直直划向方辰的身躯。
漫天掌影刹那间隐匿无踪，又骤然爆出，莫怀远此刻心中突然一片空明，手掌劈处，又是一道劲气挥出，倏地冲进那片掌影之中。
方辰再度收掌，连退了数步，脸色惊疑不定地朝莫怀远打量一番，心道：“这等技艺，此人似乎昨日与慧心法师对战时，受其‘达摩剑气’影响，方才将将悟出，想不到一日之后竟能有这般纯熟了。”
他自然不知莫怀远方才心有所思，一念入定，才能接连施展出这般类似少林‘达摩剑气’的技艺，这样的本事原本只有慧心法师这般内力雄浑的高手方能施展，若是击中要害，足可隔空击毙强敌，比他的绵掌掌风威力自然高了一个层次。
此时莫怀远亦心神飘忽，哪里理会他这般所想所为，右掌斜劈，“嗤”的一声又是一道劲气激射而来，方辰顿时心头恼怒，急运内力于掌心，接着双掌齐发，迎着这道劲气便朝莫怀远攻来。
双方又对了一掌，方辰此番用了十分功力，“卜”地一声，莫怀远身躯亦是一颤，顿时一个激灵打起，退了一步立定后寻思道：“难怪武林中人总爱与高手切磋比试，除了提高眼界，触类旁通，还能产生这般开悟机缘……”
这边方辰接连施展七十七式虎扑拳法、四十二路绵掌绝技，二人愈斗愈勇，火气亦是渐渐升起，招式发力逐渐沉重，这云蜀客栈酒楼上好的花梨木桌很快“轰”地一声，四条木腿俱是崩裂开来。
一连斗了七八十合，方辰见莫怀远掌劈劲气运用得愈发精熟，自己的虎扑拳术与绵掌绝技虽在招式上胜了一筹，威力却略有不足，再耗下去，手上功夫恐怕也难取胜，便想到再与对方比试兵刃。
略一犹豫，他又寻思道：“只是这人剑术高明，只怕真是得自翟流云的真传，我方家一百单八路梅花刀法未必就能讨得便宜……少林本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今日我输给慧心法师，输了便是输了，也不至坠了我‘河朔方家’的威名，若是败给此人，却该如何收场？”
思虑一番，转念又道：“罢了，习武之人原本最忌心存畏惧，意志不坚，大不了学那唐守川，我方辰也回河朔面壁两年便是！”
于是退后数步，朗声道：“痛快！莫兄手上功夫果然了得，不过我方家亦传有一百单八路梅花刀法，不若你我二人在兵刃上再一较长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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