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万贼会盟逞技艺
这道声音莫怀远曾经听过，与说话之人却谈不上熟悉，议事屋的角落里灯火阑珊，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是以双方一开始都没认出对方。
等到莫怀远起身离去，经过“穿雨燕”的身旁，那人的眼光自然而然扫了过来，于是急忙发声，示意要将这个年轻人留下。
徐老三刚好站在门口，见状便堵住去路：“哈哈，你这人的确很可疑，抱着这么大口箱子干什么？莫不是装着从大内盗出来的宝物？”
那人明白自己的话被人误解，声音更有些急躁：“这个人很可能是官府派来的奸细！”
莫怀远已听出他是“淮河五枭”之一的江老三，跟随常峥等人入京时曾遇到过，没想到这人成了信阳府一带的贼首。
哗......一言既出，群贼动容，“飞天夜叉”沉声道：“验一验他的牌子！”
莫怀远心知从泸州几名贼人身上取来的牌子是经不住仔细验的，索性从包裹里摸出一串牌子，笑道：“你们要验哪一个？”
此时已有两人走来，翻了翻莫怀远拿出的牌子，说道：“是泸州那一路的。”
徐老三笑道：“好哇，‘同道不偷’，你这贼人敢触犯祖师爷的规矩？”
那江老三道：“你别总是打岔！我曾亲眼见过此人与六扇门的爪牙在一起，今日来这万贼大会，定有不轨图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莫怀远的身上，然后又转到他胳膊下夹着的那口箱子上，“飞天夜叉”道：“徐老三，人好像是你带进来的，你来说个清楚。”
徐老三拍着肚腩：“人都是盟主你召集来的，哨卡、盘查也都是盟主你布置的，要问我做什么？”
“飞天夜叉”冷冷扫了他一眼，问莫怀远道：“你是哪一路的朋友？今天不说清楚，可休想走出这扇门。”
说话之间，已有几人溜到门口，“飞天夜叉”看了眼铁皮箱，又道：“箱子里是什么，先拿出来晾晾。”
莫怀远环视一圈，直接用手指将箱子上的铁锁“啪嗒”一下拗断，慢慢掀开了箱盖。
开箱之时，有些贼首们生怕里面是什么毒蛇飞虫、暗器飞镖一类，不禁都后退了几步，待发现是满箱金灿灿的元宝，又都竖起了脖子，一双双眼睛瞪的老大。
毕竟足足五百两黄金，即使在这些贼首眼里也不是小数，那“飞天夜叉”等几名老手眼光更毒辣些，有意无意只往莫怀远手上瞄，连江老三都呆了呆。
莫怀远此时已想通了说辞，不慌不忙问道：“我乃淮南道楚州府人氏，出道时短，资历浅薄，知道有这万贼大会，便慕名赶来......”
有贼首问道：“那你为何要盗用他人的牌子？”
莫怀远道：“自古同道不偷，泸州那一路朋友却要来劫我这箱金货，我岂会让他们得逞？违背做贼之盗，他们也不配来这番盛会了。”
“飞天夜叉”问道：“你姓甚名谁？淮南道的朋友可有认的此人的？”
莫怀远便将姓名说了，淮南道一名贼首道：“我淮南道近年来后辈人才不多，扬州府倒是出了个独来独往的飞贼，弄得州府人心惶惶，好像也姓莫来着，只是后来被六扇门的高手捉住，当众砍了头了......”
“飞天夜叉”沉吟了会，问道：“六扇门？江老三，你说曾亲眼见到此人与六扇门的人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
江老三也不隐瞒，便将当日情形如实说了,又道：“此人跟‘追魂掌’常峥等六扇门爪牙同座同席，显然是一伙的！”
见四周贼首们目光有了几分不善，莫怀远却突然嘿嘿几声冷笑，说道：“可笑！可笑！”
江老三怒道：“有什么好笑！”
莫怀远道：“我笑你孤陋寡闻，当日除了京城名捕常峥，还有刑部六扇门供奉‘鬼手大夫’、‘黑无常’等人，你却不知这些好手一个多月前就被朝廷以乱党的罪名枭首于朝天门了，是不是朝廷爪牙，你江老三自己说了算，还是朝廷说了算？”
江老三顿时傻了眼：“你说什么？那常峥已经被......斩首了？
莫怀远叹道：“这等消息，不用去四海盟天机阁，随便问个京城百姓，便可知晓了。”
这时北方一名贼首也道：“不错，据说一个多月前皇城内出了大事，许多乱党被捕杀，血流成河。仔细想来，确有‘追魂掌’在内。”
“飞天夜叉”又沉吟一番，问莫怀远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莫怀远拍了拍铁皮箱，说道：“在下已经讲过，我乃淮南道楚州府新出道的飞贼，慕名来这万贼大会，是想在诸位同道面前露个脸。”
这些贼首们多是些老奸巨滑之徒，哪里肯信他的话，不过莫怀远奸细的嫌疑算是洗清了，那徐老三打了个哈哈，拍着莫怀远的肩膀道：“他乃南方同道中年轻一辈的翘楚，我徐老三领来的人，岂会有错？”
一名贼首笑道：“徐老三，方才你家闺女还怀疑这人正是那夜盗皇宫的神秘人物呢，莫不是瞧人家脸俊，相中了此人？”
一人也怪叫道：“这姓莫的小子还有个大大的包裹哪，要不要也仔细搜上一搜，看看有没有大内的宝物？”
“小夜叉”听见此话，又见徐家千金一双妙目不住朝莫怀远脸上打量，与看向自己时自然天差地别，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无名怒火，说道：“原来是南方道上的年轻翘楚，明日武比可敢与我一较高下？”
莫怀远本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方才差点被人当做官府奸细，岂会再生事端？这贼首会后，便被徐老三安排住进一处屋内，对方本就瞧他顺眼，自是好好客气了一番，待出了门却被自个闺女给拦住，冷声问道：“以后还敢不敢疯言疯语，胡乱给人承诺了？”徐老三自是汗流浃背，低眉顺眼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夜无事，第二日但见一杆彩旗高竖镇中，各路贼人团团拥来，这万贼大会可算正式开始了。
各路贼首自是坐于正中，那“飞天夜叉”便起身，将那“贼寇横行，世必不公”、“匡扶正义，超过丐帮”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了，自是引得群贼喝彩连连，“飞天夜叉”便又道：“各位四海同道，这番盛会，我等一是要亮亮底子，好见识见识这十年来道上又出了哪些好汉。二是要切磋技艺，祖师爷传下来的诸多本领，可不能丢。三是要由天下同道从年轻一辈中推选出一名技艺高超、颇有名望的盟主，带领咱们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
他将“年轻一辈”说得极重，目光也有意朝徐老三扫了一眼，引来对方一声冷哼，一对白眼。
所谓贼人”亮底子“无非是当众展示一下自己窃来的宝物，吹嘘一番自己偷盗时的神勇，只是普通贼人势单力薄，并非所有人都如“小夜叉”那般敢将真正的重宝携来，一番“底子”亮下来，却是吹嘘多于亮宝，甚至有人千里迢迢拿来一个钵碗，言之凿凿声称是从少林寺方丈处偷来，引得嘘声四起。待“小夜叉”将血玉佛拿出，自是力压群贼，得了个满堂彩。
贼人切磋技艺也与江湖人士完全不同，乃是“蹚碎瓦”、“缩骨钻洞”、“踩杆摘旗”，根本无需正面过招比试。
所谓“蹚碎瓦”、“缩骨钻洞”自是考验贼人踏瓦无声和穿洞钻缝的技艺，“踩杆摘旗”却是要从那高高竖着的长杆上取下彩旗，这长杆是产自滇南佤山的巨龙青竹制成，足有七八丈高，竹身下端虽粗，越接近竹头却越细，最后一丈高距离的竹子已然撑不住一人的体重。这一手摘旗的技巧，既考验攀爬，又考验轻功乃至贼人摘物取物的看家本事，从来只有极少数成名飞贼才能做到，堪称万贼大会的压轴之技。
果然“蹚碎瓦”、“缩骨钻洞”两技通过者众多，那杆顶的彩旗却仅有小夜叉、穿雨燕二人摘得，穿雨燕蛮腰纤细、身姿轻盈，在旗杆顶头随杆摇晃，如同随风摇摆的黑色蝴蝶，引来众贼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徐老三鼓动莫怀远露上一手，莫怀远却无出手的意思，只一笑了之。接下来自是南北两派为新任盟主人选争论不休，台上台下吵作几团，好不热闹，谁也没注意到一股淡淡的烟雾正顺风缓缓飘来，很快将这一窝贼人全数笼罩。
不多时，但见自西往东，贼人们“哎呦哎呦”，身子纷纷摇晃，如同田里的麦子被狂风扫过一般，突然成片成片地倒下。
坏了，这烟雾有毒！台上的贼首们此时才发觉不对，但为时已晚，都吸入了不少毒雾，纷纷也跟着倒下。徐老三踉跄几步，要去怀中摸出一瓶惯用的解药，手臂却颤抖如同筛糠，如何摸得出？心里骂道：想不到老子当了一辈子贼，最后却被人麻翻在贼窝里。一双眼瞪得滚圆，只忧心地看向自家的闺女。
;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41/41978/246609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