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钱塘佛事会
第二回
·不遵旨修习阿弥佛·抱遗憾出走灵隐寺·
正说到黑毛小猴背颈处长出了九根金黄长毛，便引来九重天雷来劈。
小猴还来不及找到地方躲藏，只觉得一双大手盖在了自己头顶之上。“莫要怕，莫要怕，如今有我摸着你的头，那天雷自此之后便是认得你，也不会再劈你。”
再一次受了三拜九叩之后，迦叶禅师便将这小猴带入了佛堂，谨遵佛旨，取得法号为圆吽。
自此之后三年，小猴每日也不念经，也不参禅，整日与山中猛兽家禽为伍。
饿了，便咽得二十斤狗腿肉；渴了，便饮得三十缸陈年酿，虽说寺内分着有其寝居，也从不睡那软暖被榻，终年以天为被，以地为枕。
[贞观十三年，岁次己巳，九月甲戌初三日]。
大唐钱塘的老百姓人头攒动，万人空巷，而钱塘开元寺寺内更是香火翻腾。开元寺老主持汇聚得一百七十一名得到高僧，在此开演诸品精妙，度化愚民冤魂。
此刻开元寺的中庭站满了僧人，往地上仔细一看，纵九列横十九行共一百七十一座茅草蒲团整齐规矩，只等得众僧人纷纷入座。
正对中庭处不知何时也高搭了一座木台，上面正襟危坐着两位身着真丝大氅祭服，头戴青黑幞头的在朝大员，不难认出，正是那太常寺少卿[李祀]及鸿胪寺少卿[张仪]。
待得众人拜佛拈香，三匝之后，李、张二人退席而居，一百七十一位得道高僧，已经全部入座，开始诵经念法，普度众生。
一直到了“日夕渐落拉人影，月辉独明照枯木。白鸠黑鹊共栖巢，只为共品诸经妙。”
却说当日张李二人下得高台，用罢斋饭，一路上对这钱塘的大好山河也是称赞有加，交谈甚欢。
眨眼便到了亥时，张仪回到后山前的禅院，刚想躺下休息，却隐约听闻这后山竹林之中仿佛有人吆喝的声儿。
细下一听，仿佛是说的“千金万银放不住，谁人与我赌来生？”
这张仪本就是那年轻好胜，喜欢耍钱之人，听得这一声吆喝，当即心下大喜。
暗想道：“嘶，这偏远小寺还有这等美事？看来这几天就指着这玩意儿过活了。”想罢一个翻身坐立在了床边，穿上便服，急急忙忙寻着那吆喝声出了房门。
次日晌午，李祀来寻张仪议事，却发现这张仪屋内空空如也，刚一转身，只见得一个脸色蜡黄，眼眶黢黑的干瘦青年从后山方向走来。
走近一瞧，正是那昨日还精神抖擞的鸿胪寺少卿张仪。
李祀见状心下咯噔一下，赶忙上前搀住：“张兄，不知发生了什么名堂，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李...李兄？”张仪此刻已经算是两眼昏花，走起路来巍巍颤颤。
说话这声儿也是有气无力：“没...没事儿，我回房休息休息便无大碍。”说罢也不顾李祀搀扶，走进房门，蒙头就睡。
李祀此刻手心也是见了汗，心下急想：“来在钱塘祭祀可是太宗皇帝亲口点名，下的圣旨，如此圣事，像张仪这般玩忽职守，若是被人发现，只恐怕是乌纱不保，人头落地。
“往后几日我得日日守在会前，若是出了茬子，众目睽睽，我也算是能保得一条性命。”如此想罢，李祀转身就去了中庭木台。
两日悄然而去，钱塘佛会也是行程过半，这两日里，李祀每日沐浴斋戒，拈香拜佛，守在中庭陪着一干和尚大师诵经念佛，再也没见过张仪。
待得第四日清晨，钱塘开元寺山门口从晨雾中走出来三个风尘仆仆的素衫和尚。
为首那个和尚看上去虽已年近古稀，但其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头顶处隐隐散发着一股淡黄金光，好不精神。
至于剩下的两位，一位面色和善，步履轻盈，想也是得了道行的高僧，但另一位却尖嘴猴腮，目露凶光，一脸的黑毛，看着好不吓人。
一眨眼间，三人两步便走在了守山门的小沙弥跟前：“小长老，此地可是开元寺？”
小沙弥也不怕那尖嘴和尚，只道是三位过路挂单的僧人，向着为首老僧一还礼：“正是。三位大师若要留宿或是用斋，还请随我来。”说罢一躬身，让进了三个和尚。
进得开元寺，小沙弥抬手冲着中庭处一请，告诫三人道：“如今佛会进行一半时候，是万不可直穿大雄宝殿，还请随我走得偏堂，三位大师勿怪。”
说罢一转身从旁厅穿过，头前带路。
“诶，无妨无妨，我等只是那过路的僧人，见贵寺佛光冲天，便前来叨扰片刻，片刻便走！”
那尖脸和尚一双眼睛贼溜溜，一边说着，一边提着鼻子往中庭处一个劲的闻，看样子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一般。
待入得了偏堂，小沙弥告退，三个和尚围坐在厅内圆木桌旁，那尖嘴和尚也不让理，拿起一个苹果塞进口中，连皮带核咬得嘎嘣脆：
“尊者，这寺庙一无黑气障目，二无煞气滔天，在这里除得什么妖精？”
那尖脸和尚说罢往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念叨道：“啧，啧，啧，太酸，太酸！”
这一声尊者叫得是明明白白，此间三人不是杭州灵隐寺迦叶禅师三人，还能是谁？
三年的相处，虽说这黑猴整日吃酒吞肉，懒惰如猪，却也并无伤天害理的坏心肠，元空也就只当它是一般牲畜小妖，放下了对它的戒律约束。
此刻听得黑猴这么一说，也是看向了迦叶禅师：“师傅，元空也以为此地并无妖魔作祟。”
迦叶闻言不语，片刻之后，小沙弥奉茶而来，迦叶问道：“小长老可否替贫僧请得太常寺李祀大人？若不相见，张仪怕是有性命之忧！”
小沙弥闻言慨然允诺，出门来在了中庭，这时李祀正好用过早斋，端坐在木台之上，忽听闻有得三个过路和尚求见，一问缘由，小沙弥便原封不动将迦叶的话转告了李祀。
李祀闻言脑门之上立马见汗，连奔带跑，来到了偏堂，一把推开木门：“圣僧救命，若张仪出了事，待归得朝廷，我怕是也难逃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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