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戚氏美姬
刘邦是个守信诺之人，应了拜韩信为大将军，便选择吉日良辰，亲自斋戒净身，挑选地点，摆设神坛，令百官列队恭迎，以行任命韩信之礼。当授印交到韩信手上的那一刻，他却似乎感到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就好像你每晚都做同样一个美梦，你已经习惯了每日睁眼就看到梦破碎的情景，突然有一天，美梦竟然成真了，可你却有些怀疑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依旧是在梦里。
还没清醒过来的不知韩信一人，站在台下的士兵将领没有一个回过神来的，一个治栗都尉直升为统帅三军的大将军，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有人的内心都不服！但迫于刘邦的脸面和作为大将的风度，所有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从今日起，我将接任大将军一职。我会对大王负责，带领大家走出蜀汉，攻进关中！但大家也要记住，你们也要对我负责，若有违抗命令者，杀无赦！“韩信手拿授印，高举宝剑，即使是梦，他也要在梦里肆意辉煌！
而此时的吕雉正在教刘盈和刘乐识字背书，她已经很多日未曾见过刘邦。也许他是真的不会来了，但她的日子终究还是要过。刘邦还肯把刘盈交给她，说明他还在乎她。如果她不能让刘邦回心转意，那么希望就落到了刘盈身上，毕竟她是他的原配夫人，而刘盈是他的嫡长子，只要刘盈能够引起他的足够注意，她就有机会让他回心转意。当然，要想缓和她和刘邦之间的关系，还有一人也很能说得上话，那便是刘邦极其信任的人，萧何。她已求助过萧何，尽管她不肯告诉他自己为何会突然受冷落，他也应允了会帮这个忙。
萧何与吕雉之间的欣赏是相互的，思想可以跨越一切，哪怕吕雉只是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刘邦的军帐灯烛烧得越来越晚，他便在帐中独酌独饮。今晚的月色皎洁，刘邦走出军帐，在月光下开怀畅饮。
他很久没有这样在月光下饮过酒了。月色朦胧，这场景好似有那么一丝熟悉。他依稀记得，那一个夜晚，有个红衣女子在月下挥剑而舞，翩若惊鸿。如果说吕雉是一弯高冷的月，那虞姬便是一朵温婉的花，月色和花香一样醉人，一样叫他沉迷。可惜，她们于他而言却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来人呐！快给我寻个舞姬过来，这么好的月色，没有舞姬怎么行？！”刘邦将手中的酒坛重重地砸在地上。
“诺！”身旁的侍卫赶紧领命去召舞姬。
“再给我拿一壶酒来！“刘邦身子一仰，显然喝得不够尽兴。
“民女拜见大王。”一名女子款款而来，声音甜如甘蜜。
“你可会舞剑？”刘邦瞟了她一眼道。
“民女不会舞剑，民女善鼓瑟及翘袖折腰之舞。“女子浅笑温柔地答道。
“翘袖折腰之舞？舞来看看。“刘邦一边喝着酒，一边漫不经心道。
女子翩然而舞，舞时只见两只彩袖凌空飞旋，娇躯翩转，极具韵律美，趁着月色，衣袂飘飞间竟像是开出了一朵花儿。
“虞姬……“刘邦口里喃喃着，手中的酒壶险些跌落。
“大王！“女子见状立即前去替刘邦扶住手中的酒壶。
女子的脸靠刘邦极近，深刻的眉眼，殷虹的嘴唇，虽是带了一丝妖艳，但眉眼间竟是和虞姬颇有几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刘邦猛地拉住她的手。
“民女戚氏。”女子面露羞涩，低头道。
刘邦定定地看着她，正值如花似月的年纪，美艳动人，眉眼间依稀可见虞姬的影子，却又带些吕雉的傲气，若说虞姬是一株盛放的虞美人，那她则更像是一朵欲放的牡丹。
“戚氏好啊，日后，你便是汉王的戚姬！“刘邦捧起她的脸颊，大笑着说道。
“多谢大王！“戚姬面色一潮，羞涩地扑进刘邦的怀中！
刘邦始料未及，愣了一愣，却将手搭在了她的背上。
“大王，天色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戚姬起身试图将喝得熏熏然的刘邦扶起，刘邦定定地望着她，突然一个借力自己起身，却将戚姬拉得身子一倾，栽入他的怀中，他顺势将她抱起，进入了帐中。
帐中灯火摇曳，映出一对缠绵的身影，如胶似漆……
“大王，萧何许久不见夫人，可是夫人和大王间有什么误会？”刘邦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戚姬，这戚姬整日陪伴在刘邦身边，极尽媚态，萧何早已看不过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萧大人，这是我的家事，不用向你汇报吧？”刘邦搂着戚姬，接过她亲手捧过的酒。
“大王，这本是你的家事，我是无权过问，但她毕竟是你的原配夫人，原配就是原配，不是其他人能比得的。”萧何虽是对着刘邦，话却是说给他旁边的人听的。
“萧大人，大王日理万机，本就心力疲惫，大人既是大王谋士，应当为大王分忧解难才是，何故还要用些无关紧要的事让大王烦心？”戚姬放下手中的酒杯，笑着回应萧何道。
“若是大王遇人不淑，那可不是无关紧要了。”萧何正眼都不看戚姬一眼便回道。
“你什么意思？！”戚姬立即拍案而起。
“就是这个意思。”萧何冷冷道。
“你！”
“够了！”戚姬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刘邦喝住，“萧大人，今日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吧。”
萧何看着戚姬，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大王……”戚姬娇媚地喊了一声，摇着刘邦的衣袖。
“行了！你也回去休息。”刘邦抚着额头，甩开了戚姬的手臂。
吕雉……戚姬念叨着这个名字，即使被冷落，但刘邦显然还是很在意她，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这号人物呢。
“娘，这盆花你已经浇过水了！”刘乐跑过去接过吕雉的水瓢道。
“是吗？”吕雉心不在焉地应道。
“她就是大王的原配夫人吕雉？”戚姬在一旁远远的观望着。
“正是。”身旁的丫鬟答道。
戚姬仔细地端详了她一番，如今的她算不得太年轻，但却在美艳中更添了一份韵味，虽没有锦衣华服，但却自然一身高贵的气质，这样的女人，无论何时想起都会叫人惦念。她不知道刘邦为何冷落她，但她一定不会被永远冷落。
吕雉依旧心不在焉地盯着眼前的花草，丝毫没有发觉远处不善的目光，连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都未曾察觉。
“那个……不是韩将军吗？就是那个新封的大将军他来这里干什么？”戚姬眼睛一眯，眼里透着精光。
“你是谁！”还未等戚姬的侍女回答，刘乐便在一旁大叫道。
吕雉听到刘乐的叫声，这才发觉背后有人，几乎是应激反应地转过身，由于反应太大，她竟是一个趔趄没有站稳。
“小心，夫人。”韩信轻轻托住她的腰，将她扶稳，衣袖紧贴，深深地盯住她的眼眸。
吕雉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情，刚想挣开韩信，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几乎瞬间眼神变得柔和，嘴角牵出一丝笑。
“乐儿，你先进去陪盈儿把那篇文章背下来，帮我盯住他，不许他偷懒，听到了吗？”吕雉转身对刘乐说道。
“好嘞，一定不会让他偷懒！”刘乐领了任务，欢快地进了门。
“多谢韩将军了，难得韩将军还能记得我这个弃妇。”待刘乐一进去，吕雉委身谢道。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还没谢过夫人的知遇之恩呢。”韩信笑着回应。
“将军如今兵权在握，该是有操不完的心，怎么还有时间来我这里。”吕雉眉眼微低，尽显女人温柔神色。
“夫人！”韩信突然一手搭在吕雉的肩上，“夫人可知道，汉王如今正迷恋上一个舞姬，整日莺歌燕舞，夜夜春宵？”
“他是汉王，三妻四妾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吕雉并没有显得多惊讶，想来是早就知晓了。
“不，若能得良人如夫人，我韩信此生定不会再流连任何女人。汉王他，实在不懂珍惜。“韩信眼神暧昧，身子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度把握得极其到位。他不知道吕雉是否会接受他的信息，不敢贸然，但如此，不管吕雉会作何反应，他都进可攻，退可守。
吕雉定定地望着他，并不言语。
韩信亦定定地看着她，同样沉默。
微风拂过，两人衣裙翩飞，如梦似画，画面禁不住会叫人浮想联翩，但谁又会知道此时两人眼神的交汇中饱含了多少的信息，多少算计。
“你说他们俩这关系看起来正常吗？”戚姬望着两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我看是不正常的很，说不定大王是早就知道了才将她冷落了。”戚姬身旁的贴身侍女锦和答道。
“那你说，大王若是看到他们依然有染，他会如何？”戚姬的嘴上露出了笑意。
“夫人真是英明！”身旁的侍女立即意会，大加赞赏道。
吕雉与韩信依旧这样相对站着，突然吕雉轻轻一笑，将身上的一块玉坠取下，轻轻地别在韩信的腰上。
“但愿将军真如自己所说，懂得怜香惜玉。”
“美人如斯，夫复何求？”韩信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回应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军聪慧过人，自然也会懂得来日方长的道理。“吕雉轻笑着抽回被韩信握在掌中的手。
“夫人说的是，改日有时间，我再来拜会夫人。”韩信有些尴尬的抽回手，眉眼间尽显温柔。
吕雉若无其事地再次拿起水瓢浇花，眼角不经意间飘过一抹亮色，她稍稍愣了愣，但立即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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