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见
次日，临近1点，我将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戴上最喜爱的淡紫色的发夹，换上斑马纹的针织外套，穿上黑色打底裤，搭配一条黑色短裙，喷上依菲送我的CK香水。
我拿出手机，再三犹豫之下拨通了默宇的手机，“默宇，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见一见你。”
躺在病床上的默宇开心的笑着，“尘宣？真没想到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太高兴了。我当然有空啊，在哪见面？”
“默宇……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
“那今天下午1点在街心公园见。”
“1点？现在就快1点了。”
“没事，你不用着急，我等你。”
“好。”
挂完电话，我仰天长叹了一声。哥舒尘宣，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许哭。调整好情绪后，我就去街心公园赴约了。
而一上午，晴博都在各大珠宝店挑选戒指。
“先生，请问您想要什么款式的呢？”
“我要最闪耀的，最重的，让戴上它的人，拔也拔不下来的那种戒指。”
“这个……”柜台小姐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拿出了BVLGARI宝格丽新款新娘系列的婚戒，“这款婚戒是以永恒的爱为灵感设计的，它代表着你们的爱情永不消逝，您觉得这款怎么样呢？”
晴博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戒指，“爱情永不消逝，嗯，就要这款了。”然后欣喜的拿着戒指来到了花店，挑选了999朵玫瑰花，就赴约来到了街心公园。
尘宣，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晴博欣喜的转过身，“我觉得这玫瑰花已经很美了，可一见到你，才发现你比玫瑰花美多了。”
看见晴博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我的心又沉重了。“你就贫嘴吧。”
晴博拉住我的手，跑到一大块蓝色布盖着的草坪前，“尘宣，还记得我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的时候吗？那天，我听着歌，骑着脚踏车来到这，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孩，在我紧急刹车的时候，你就冲了出来，紧紧抱住那个小孩，尽管你的膝盖和胳膊已经擦破流了血，还在关切的询问那个小孩有没有受伤。看着身为女孩的你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护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孩，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好勇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脑子里居然蹦出来一个想法：这个莽撞的女孩，我想要保护她。”
我们深情对望着，晴博慢慢掀开蓝布，四个由鲜花组成的大字“嫁给我吧”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从来没想到那一天的相遇，会让我们的羁绊这么深，尘宣，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你……”我的眼睛开始湿润，右手紧紧捂住嘴巴。
晴博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将左手拿着鲜红的玫瑰花，右手举起戒指，“尘宣，嫁给我吧！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爱一辈子呵护你，你是我的唯一，唯爱你！”
真诚的话语萦绕在耳边，真诚的眼神紧紧注视着自己。这突然出现的求婚，让我不知所措，准备了一上午的话，此刻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我犹豫不决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尘宣。”
我与晴博同时转过身，一个表情诧异，一个表情哀伤。
“你来了？”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牵住默宇的手，故作很暧昧。
晴博站起身，疑惑的看着默宇，“你怎么在这？不是应该在医院好好治疗吗？”
“是我叫他来的。对不起，晴博，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而且我现在才20岁，还不想那么早嫁人。”
晴博焦急的看着我，“我妈妈逼我一个星期以后和艾兮订婚，我爱的是你，我是不可能和她订婚的。所以我决定跟你求婚，这样，我妈妈就没有办法逼我了。你不想早嫁人，我们可以先订婚啊，婚礼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想举办了我们再办。”
“晴博，问题不是我不想早结婚，而是我爱的人不是你。我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有默宇，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替身。”我用手狠狠掐住自己，强制泪水涌回心里。尘宣，不能哭，不能在晴博的面前哭！
“我说过的，我不介意的，我心甘情愿的！”
晴博渴求的眼神让我有些退缩，“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我几乎是用喊得说出了这句话。
晴博低下头，泪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转，“难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难道我们的那些誓言只是说说而已吗？”
“是是是，我们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誓言也是假的。”
晴博咆哮着，“我不信！我不相信这一年来的感情全是假的，我不信！”
“那我就让你相信。”我转身紧紧抱住默宇，将唇毫不犹豫的贴上，在风中尽情的拥吻着。
“不是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晴博崩溃了，大声的咆哮着，左手中的999朵玫瑰滑落在地，右手中的钻戒被狠狠的扔向了远方。转身，逃离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推开默宇，奔向钻戒落下的方向，蹲在地上拼命的寻找着。
默宇心疼的看着弄得满身泥土的尘宣，“既然那么相爱，为什么还要彼此伤害呢，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你不知道晴博有多爱你吗？”
“身边的位置只有那么多，自己能给的也就那么多。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有人要进来，就有人不得不离开。”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戒指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迅速爬上前捡起，一直抑制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当我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身体一软倒在了默宇的怀里，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晴博，对不起。看到你那么难过，我的心又何尝不痛，我多想紧紧抱住你，然后轻轻在耳畔告诉你，原来，我比想象中的还要爱你，我是多么的想接受你的求婚，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我即将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即将永远看不到你的笑脸，碰触你的身体。原谅我，让我们相约来世，来世我们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吧。再见了，我的爱。
“尘宣！尘宣！”默宇焦急的抱住尘宣，“尘宣，你怎么了？尘宣！尘宣！”
尘宣眼角的最有一滴泪珠轻轻划过脸颊，滴落在散落一地的玫瑰花上。
“尘宣，你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坚持住啊！”默宇背起尘宣一路拼命的跑，硕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洁白的衬衫上。
“医生！医生！”
“咣”，抢救室的门重重的合上，将尘宣与默宇隔离在两个世界。默宇的视线渐渐模糊，重重倒在地上，医生也将默宇推进了抢救室。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
“默宇。”
“嗯。”
我挽住默宇的胳膊，羞涩的低下头。
“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默宇上下打量着我，不相信的摇摇头。
“呦，你还会唱歌呢。”
“那当然，本小姐是谁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哥舒尘宣。”
“是嘛？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那你可得把耳朵洗干净了。听好了：不弃不离，永远在一起，简单的话，还是。那一句我爱你，不弃不离，一辈子在一起……”
“哇！不错啊，没想到你还有这天赋呢。”默宇称赞的鼓掌。
……
我将手中的雪球狠狠地砸在默宇的身上。
“默宇，快追我啊！”
“丫头，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不会轻饶你的！”
“等你先抓到我再说。”我挑衅的冲默宇吐吐舌头。
洁白的雪地里，两个人开心的笑着、闹着。
……
“尘宣，尘宣……”默宇在昏迷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护士欣喜的看着默宇，“你醒了？”
默宇停顿几秒，然后激动的抓住护士的衣袖，“尘宣怎么样了？她醒来了吗？！”
“你刚刚醒过来，情绪不要太激动。你现在的情况哪里还有余力去担心别人啊，你也许连明天都活不过了。”
“连明天都活不过？是吗，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默宇无奈的笑了笑，“尘宣就是我送来医院的那个女孩，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那个患血癌的女孩吗？”
“血癌！”默宇被这两个字惊得愣愣的坐在病床上。
“嗯，不过她的情况比你好一些，不过如果她再不马上进行骨髓移植手术，她估计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血癌？没有多少时间？她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乐观，怎么可能会和癌症牵扯上关系呢！”默宇不顾护士的劝告，极力爬下床，用尽全力支撑着来到尘宣的病房。
“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默宇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医生，“我……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那病人的家属呢？”
“我还没来得及联系。”
“我希望你可以尽快联系一下病人家属。”
“好，我马上联系。”
默宇小心的拿出我的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伯母，我是默宇，尘宣现在在上海医院，医生让您来一趟。”
“什么！我马上就来！”
“嘟嘟嘟……”的挂断声不断在耳边响起，默宇的双腿失去了支持力跪在地上，泪水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地板上。
妈妈很快就赶到了医院，“默宇，宣宣在哪？”
“在病房里，现在还在昏迷中。”
妈妈跟随着默宇来到了病房，看着毫无生气的尘宣，妈妈紧紧抱住尘宣，泪水滑落下来。
医生和护士也来到了病房，“您是病人家属吗？”
“嗯，我是她的妈妈。”
“病人现在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不然，我们真的束手无策了。”
“那就赶快进行手术啊！”
“可是……可是目前没有捐赠者，我们正在尽力寻找中。”
“那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
“这个……这个我们也无法预测，总之，我们会尽力寻找的。”扔下这句话，医生和护士就离开了病房。
默宇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追上医生，“医生，我愿意把我的骨髓移植给尘宣，反正我也是一个将死之人，能够在死前让心爱的人活下来，我也死而无憾了。”
“你是胰腺癌患者吧？一般情况，临床上是不会优先选择有癌症的，因为有血性转移的危险。但是按理论上讲，如果没有转移应该是可以捐的。”
“那您帮我们做骨髓配型吧，如果配型相合，就用我的骨髓吧。”
“这个……”
“您刚刚都说了，尘宣现在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不是吗？所以，如果我的合适，请您马上为尘宣进行手术吧。”
“好吧，那你跟我一起来做一下配型吧。”
“好。”
在得知自己的骨髓配型相合后，默宇来到了花店，“我想要一束最香、最美的百合花。”
店员拿起一束正在怒放的百合花递到默宇的面前，“您看这束怎么样？”
一股清幽的香气扑入鼻中，让人为之沉醉，“好，我要这束了。”捧着百合花，默宇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与满足，低头亲吻了一下花瓣。
默宇来到尘宣的病房，将百合花放在床头，拿出两张信纸认真的写着：
致最爱的丫头：
丫头，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前往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了，那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和幸福。这么多年来，有好多好多的话埋在我的心里，一直不敢告诉你。今天，我终于有机会将它全部说出来了。还记得你当初问我的那四个问题吗？我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回答你了。你喜欢过我吗？我喜欢的人只有你。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啊。那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喜欢的是谁吗？我喜欢的一直一直一直都是你啊，我的丫头。你喜欢的人是不是程静？傻瓜，我喜欢的是你啊，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开。对不起，曾经让你哭得那么伤心，每一次看见你为我流泪，我的心也好痛，有好几次我都想将你紧紧拥入怀里，轻轻擦拭掉你的泪水，但我不能，因为我给不了你将来，给不了你幸福。两年前，在我知道我喜欢的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却诊断出了胰腺癌，我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魔爪。我没有能力给你幸福，与其这样，不如狠心让你忘记我，去追寻能够给你幸福的人。现在的我，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晴博真的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他，他是你的现在和未来。不要再让相爱的两个人彼此伤害了，不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虽然我这辈子注定无法给你幸福，但老天还是眷顾我的，让我这辈子可以给你健康。从今以后，我就和你合二为一了。记住，一定要笑着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只要你快乐的活着，上官默宇就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最后还想再说一句，尘宣，我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再见了，我的丫头。
致晴博：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吧，好好爱尘宣，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这些承诺你都还记得吧？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去找尘宣吧，她是爱你的，那天在街心公园，她说的都是谎话。你那天如果转身回头看，一定会看见她蹲在地上找被你丢弃的戒指的那个狼狈的样子。因为她得了血癌，不想要拖累你，所以才选择了离开。我看到了，尘宣真的很爱你，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尘宣失望，把那天的求婚继续下去吧，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婚姻的。我会在遥远的天国默默祝福着你们，为你们祈福的。
默宇轻轻合上信纸，分别装在两个信封中，泪水忍不住的流下，但很快又擦干紧紧握住尘宣的手，“丫头，我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一定不要辜负我的期望。”站起身，亲吻尘宣的额头，最后一滴泪滴落在额头上。
“默宇，”妈妈悲伤的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你真的决定了吗？”
“伯母，您能帮我办一件事吗？”
妈妈哭泣着跪在默宇的面前，“你有什么要求伯母都会答应你，你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伯母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伯母您快起来，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这里有两封信，一封给尘宣，另一封是给晴博的，我希望您可以帮我把这两份信分别交给他们。”
“好，我一定会亲手交给他们的。”
“那我走了，伯母要好好照顾自己，再见了。”
默宇和尘宣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看着躺在身旁的尘宣，默宇的脸上淡起一抹微笑，慢慢闭上眼睛，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了。
真的再见了，我最爱的丫头。
时间流逝，医生们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奋力的与死神战斗着。
妈妈担忧的徘徊在手术室门外。
宣宣，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要枉费了默宇的一片心啊！也不要让妈妈失望，妈妈不能没有你啊，我的宝贝女儿。
夜色渐渐暗淡下来，明月高高挂在天边，透着几丝诡异。满辰的星空中，一颗流星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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