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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南必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如今眼前的阿诺同以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是难办。她的确不会放过她,几次三番的下她的面子,何况她的夫君忽哥赤可是太子真金外的另一个对手。

        阿诺不紧不慢的等着南必接话,虽然她瞧不出南必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刚刚的那番话的确是戳中了南必。翻旧账,只要不够大度绝对会去做。南必,阿诺自认为她不够大度,两人之间的矛盾和仇恨也不可能被忘记。

        南必深吸一口气,“或许我没有你看的那么开,连杀父杀母的仇也能放弃。不过想想也是,若我同你一般有那么几个人护着肯定也不会害怕皇后来秋后算账。毕竟,无论将来的天下落入谁的手里,你的性命肯定是无忧的。”

        阿诺冷笑一声,“我自然知道我身上有仇未报,可我也知道这个时候一滩浑水有更多的人想要浑水摸鱼,真的还是假的都没有证据,我与其被人利用不如静观其变仔细查找线索。至于你说的,将来的天下无论在谁手里我都性命无忧的话我可不敢苟同。”阿诺站起来,伸手摊向门的方向送客,“话不投机半句多,南必夫人,请。”

        南必眼睛眯了眯,脸上却控制着没有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来,她站起身,又望了阿诺一眼,“虽然王妃不想要参和,可你家王爷却并非如此,如今朝堂上同太子针锋相对,似乎对储位上了心呢!”

        阿诺直接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拉开,外面的风带着热浪吹进屋子,她皱了皱眉,语气也尖锐了两份,“这些不用南必夫人操心,我家王爷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过,起码他还有一争之力,比起襁褓小儿要有机会的多。”

        南必脸上那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露出了裂痕,眼中的情绪也一瞬间外泄,“王妃,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话,别到时候自打嘴巴。”

        “我说的话,我自然会记得清楚。”阿诺冷笑着瞧南必出了门,不客气的将门一把关了起来,“恕臣妾身体不适,不送。”

        “夫人……当心脚下……”

        隔着门,听见屋外的惊呼,阿诺顿觉得心里的一口闷气给散了。南必想的太简单,一直想着要拖她下水。可眼前,虽然她没有证据,却也不能被南必牵着鼻子走。人的心思根本没有办法猜测,说不定她父母的死便是南必派人所为,为的只不过是嫁祸给皇后呢!

        以前她或许是想要报复察必皇后的欺辱之仇,可如今真金几次三番的相救她却不能够再什么都不顾的下手。她可以旁观,但却不能在这个紧要时刻推波助澜。

        宫里的局势原本就牵扯更多,虽然南必可以招摇或者扰乱人视线,让所有人认为她们两个亲厚甚至再次联手,可却瞒不住真正有眼睛看到实情的人。所以,在上位者眼中,她依旧是站在圈子外的。

        可汗的心思又很难让人猜得透。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伸手进去。

        听见院子里没有了声响阿诺才再次缓缓的打开了门,院子依旧是那个院子,宁静的似乎与世隔绝。可她却明白,这里看起来再如何平静也改变不了大都那一个已经凝聚起的漩涡。南必同察必之争,势必是要有个结果。

        曾经虽然不喜欢察必皇后,即使现今也一样没任何好感。可在她的心里是极度不愿意让南必赢得这场争夺的,察必可以被牵制或者说动给她一线生机,可南必却绝对不会。有时候,自己以往的盟友比敌人更加可怕。

        阿诺手不自觉的拳起来,越是一个乱局势越有利她如今做的事情。等了那么久,她绝对不能够在这个乱起来的时候放弃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借此机会将那个人给除了。

        一个人从院子外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偷摸着笑。见到阿诺,忙走上前来将信递给了她:“王妃,这是浅荷姑娘的回信。”

        阿诺收了信并没有打开,只是捏着笑望乌兰,“什么事能让你那么开心。”

        “奴婢刚刚买了两个奴才,一个老婆子,一个是丫鬟。”乌兰笑着说道,说罢才回过神来,“王妃,这边院子有些热,不如还是回水榭那边吧!”

        阿诺点头,“这招肯定不是你想的,是浅荷帮你的?”

        “王妃你真聪明,这的确是浅荷姑娘给想的办法。你也了解咱们王府,太干净的情况下自然没有这样的刁奴,所以我就去买了两个回来,直接扔到那边院子里去了。”

        “安排过了么?”阿诺接着问。

        乌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听见她这样问立刻收敛了些笑容,“已经安排了,说孩子不能亏待,让他们小心的照顾着。而宛似则是看情况吧,别把人给折腾死了。”

        阿诺点了点头,的确是她心里想的那样,磋磨一下却不会伤人,她虽然也杀过人,可对于一个棋子却没想过要动杀念。而孩子,她向来认为孩子是最无辜的,不应该剥夺一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权利。

        乌兰见阿诺并没有说什么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她是十分讨厌那个女人,可若是因为这样把人给整坏了,耽搁了阿诺的事情便得不偿失了。

        汉族女人生完孩子是要坐月子的,月子里大部分时间都会关在屋里,讲究太多,忌讳也多。

        阿诺也是汉人,虽然生乐乐的时候并没有印象如何坐月子,当时中毒也算是例外。可这并不代表她不知晓这些,所以这个月她便暂时没有动作,只是安安稳稳的等。

        然而,世事难料,她可以等,可有人却是等不了。

        朝堂之上争议越来越多,忽哥赤同真金直接站在了对立的两面。朝外风言风语不断,谣言四起将整个局面搅的一团乱。传言之中,最多的无非是带着一点艳色的八卦,说真金同忽哥赤两人争夺一名汉女,兄弟情义破碎,翻脸无情。

        向来朝堂链接后宫,前面动乱后面毅不平静。戏幕缓缓的拉开,无数人睁着眼睛瞧的分明。而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尾声,六月中旬第一轮热浪悄悄的来了。

        自从将南必气走以后,阿诺终于算是过了大半个月的清净日子。然而,她这里是清净了,可宫里却恰恰相反。

        刚踏入六月,可汗身体却出现了状况,朝堂之中未能平静,此时可汗抱恙可说是加剧了争斗。可汗抱恙留在后宫休息,南必趁机拉拢大臣开始涉入朝政。

        大都内最大的戏幕正缓缓的上演,而云南王府内却仍旧是一片平静。因为天气炎热,整个王府里连着下人都有些懒懒的。

        湖中水榭,湖面上吹来带着水汽的风,可烈日当空依旧让人觉得热的难受。小屋半开窗子,屋内的角落里放着成块的冰来降温。

        阿诺斜斜的躺在竹榻上,眼睛半眯着似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身边的乌兰一脸的担忧,手中摇着小扇子也停了下来,“王妃,你这样可不行。虽然天热,但你这样每天躺着却也不好,不如你起来走走,去外面逛逛。”

        “天那么热,还没出屋子就能出一身汗,身上又穿的这样厚,真是一点都不想出门。”阿诺懒懒的睁了睁眼,声音也带着一股子慵懒劲。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真的觉得每天都是昏昏沉沉一点力气没有。若是在现代的话,她还能躲在空调屋子里,穿着薄薄的睡裙趴电脑前面看电影吃冰棒,可如今这个时代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连降温也只能用冰块加扇子。

        “午时刚过没多久,你午膳的时候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就想要午睡,要不奴婢去准备点东西,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就能吃。”乌兰放下扇子,不等阿诺开口便出了屋子。她步子特别的急,生怕阿诺喊住她要拒绝这个提议。

        阿诺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懒懒的望了一眼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天上的烈日,被窗子上的一层烟波青纱个隔了一层,射入屋内的光线并不刺眼,还带着一点水意的凉爽。若说这个时期有什么好的,那便是这时候的水好。

        这片湖水引的活水,湖底铺的是上好的青砖,水清澈见底,瞧起来同现代的游泳池水没什么两样。只是可惜,只能看却不能踏入湖中游泳,眼巴巴的每天瞅着解解馋。

        “嗖”

        一声轻响让阿诺精神一震,她快速朝着身边的桌子上望去,只见干净的小竹桌上一个纸团正缓缓的打着旋。

        她伸出手,将纸团拿过来,小心翼翼的展开。纸团上只写了几个小字,可却让她的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由心而发的笑来。纤细的手指一点点的将纸条撕成碎片,眸底的冷意似乎连屋子都感染的凉了几分。

        “来人,准备马车,我要去琼芳阁。”她站起来,抚平身上衣裙的褶皱,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看到纸条时的开心。等了那么久,终于忍耐不住动作了。阿诺手紧紧握成拳,心里已经激动的全身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不怕对方动作,就怕对方不动。准备了月余,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阿诺刚下马车便看见浅荷准备离开,她忙叫住她,“浅荷,你要去哪?”

        正在上车的浅荷听见她喊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笑,“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你们王府找你呢!”说着,便快步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后院说。”

        阿诺点点头,跟着浅荷直接去了后院。

        琼芳阁后院是一处经过改造的大宅院,院子是周围几家的小院子连起来后重新整合的。虽然说这里不如王府那么华丽,也没有最初建院子时那么齐整雅致,但好在够大,房子够多。而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最中间的地方便建造了一处地下室来隐藏琼芳阁的势力。

        当初建造这些为的便是行事方便,目的也是只有一个,能够打听消息或者直接动手主动出击。如今,已经有了线索,人也一样要准备妥当。

        浅荷同阿诺直接去了地下,虽然外面的天气十分炎热,可踏入地洞后便是一阵凉爽。这地方建造的隐蔽,可却是用了不少功夫的。

        “其实在王府里挖一个地窖也很不错,这里比外面要凉快多了。”

        浅荷听见阿诺如此说,笑了笑:“别想那么多了,这地方也就是现在用用,虽然我们建的时候保密,可通常藏人都会往地下藏,也算不得什么新鲜的了。”

        阿诺想了想,的确如浅荷所言。这地方虽然建造的时候费功夫,可保密性的确不是很强。而且,云南王府并非没有地穴,而是用来做了牢房。

        浅荷一边引路,一边开始讲她现在所得的消息。“你身边有暗卫,这地穴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若是告诉给忽哥赤你的计划一定会有阻碍。我今天带你过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从这里穿出去我们直接去太子府,现在我把人都藏在了那里。”

        “你把人藏太子府了?”阿诺有些惊讶,怪不得她一路走都觉得空空荡荡没有人声呢,原来是这里已经空了下来。

        “大公子借给我们两百人,而我们自己也有三百人左右,近五百名好手也是不少了。平日里我们的人都是分散的,地下住着的也就不到一百人,所以我把人送到了太子府,大公子带着他们去了京郊附近的一座山上隐藏。”浅荷接着道,目光却一直盯着前方,“你建立琼芳阁养这么多的人不就是为了一击必中么?既然如此,何必还要留下人手。”

        “我当初的确是这样想的,也是因为没有地方安置这群人才会在后院挖了这么个地方,若是能隐藏在山上,那也不用担心临时出城了,的确比这里方便的多。”阿诺赞同的道,眼前的光线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消息你收到了吧!”浅荷走到亮光最耀眼的地方停住,回过身来拉阿诺上楼梯。

        “收到了,纸团也毁了。”阿诺缓缓的道,脚下的步子却有些吃力。这里是另一处出口,当初建立的隐秘,可走起来却不容易。可如今,为了能够拜托暗卫,她只能如此。

        浅荷扶着阿诺上了地面,刺眼的光让阿诺一瞬间失明。她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先将自己所在的地方打量了一遍。

        这是一处小院子,院子很小也很破,看起来很不起眼。她同浅荷出来的地方是这院子中的一口水井,井中没有水,只有他们的密道。

        “这地方虽然破旧,平常也不会有人来,但我还是派人守着呢!”浅荷解释道,说罢后便拉着阿诺朝着院子那扇破旧的门走,“我已经安排了马车在门外,我们现在就出城去。”

        阿诺有些奇怪,“宛似是直接出城了吗?”

        “她的确是偷偷摸摸的出了城,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她没有在城里找接头的人。可后来我想了一下,出城更好,我们的人都在城外,出城证明他们也都在城外。”浅荷笑着道。

        阿诺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得到的消息是从你这边传过来的,现在离她出王府时间已经不短了,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目的地呢!”

        “派过去跟踪的人一路上都有回信,且大公子亲自去了山上。其实,这次原本可以不让你跟过来的,可我想你若是不亲眼看着,心里的那道坎如何过得去?”浅荷语重心长的道,眼里也透出一抹无奈来。阿诺的性格她也算是了解,平日里总是喜欢偷闲,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若是她认定了什么,那她一定要亲力亲为才算是了解。

        阿诺没有接话,浅荷说的确实是她。

        两人出了小破院子,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等着。

        浅荷同她都不是什么富贵人,直接上了马车,刚坐稳外面的车夫便动了。马车缓缓的顺着这条路走,看来是出城的路。

        如浅荷所说,出城也好,城外行动更加方便。阿诺当初也是想过的,若是拓跋烟容在大都城内该如何,如今既然人在城外,她便可以全部放下心来。

        马车快速的出了城,因为带着太子府大公子的牌子出城并没有接到什么检查。城外也分了几条道路,曾经拓跋烟容将据点放在了石头镇,可现在去的一条路却不是那里。最初在忽哥赤书房内瞧见拓跋烟容的时候阿诺已经派人去石头镇查过,可那里早已经荒废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居住。如此,她才会另想办法,寻找他们的落脚点。

        正在奔跑的马车忽然轻震了一下,一个人从车外钻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蒙着黑色面巾,腰间挂着一把用黑布缠绕起来的短刀。见到浅荷同阿诺,先是行了一礼,低着头缓缓的递上一个纸条。

        浅荷接过纸条并没有看,只是望着他问道:“陈三,那女人已经到了?”

        陈三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故意将声音压低捏出来的沙哑声音:“马车停在了一处别院前面,人已经进了别院。在下还要去接应张五,姑娘可以自己看信。”说罢,他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阿诺,转身出了马车离开了。

        浅荷缓缓的展开纸条,上面只写了几行字,可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马车里的气氛因为浅荷忽然变换的表情而变得不那么轻松,她手里抓着纸条,可眼睛却总忍不住偷偷的瞥向阿诺。

        阿诺已经明白了,这纸条上的内容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她伸出手,从浅荷手中将纸条拿过去,上面的字一个个认真的读,一个个认真的记,可每个字仿佛都是一把利刃般割裂她的心。她无奈的冷笑两声,可笑声里更多的似乎是悲哀是伤痛,她的双手无力的落在膝盖上,眼角说不清楚为什么就红了。

        “我们想了那么多,猜了那么多,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浅荷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无奈的叹息,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阿诺的手背,“阿诺,要不我们通知大公子,这次就这样算了吧!”

        “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不管他们在做什么,我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拦着。”阿诺握紧了拳头,纸条在她的手里皱成一团。

        “可是……”浅荷担忧的望着她,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的目光制止了。

        “没有可是,这些问题我回去后会解决,今天我要解决眼前这个最大的问题,要将这个根刺□□。”阿诺转过脸望着浅荷,眼中充满了坚定,“浅荷,你也知道,她折磨了我多久,我若是错失这个机会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我这次不能停手,遇到什么阻碍都不能停手。”

        “好,我就陪你一起,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做。”浅荷咬了咬牙道,她伸手轻轻的给了阿诺一个拥抱。背负了那么久的包袱,如今的阿诺已经累了,筋疲力尽的想要最后将这团包袱甩开。

        马车直接去了隐藏人手的山上,到了山底便遇上了甘麻剌。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都是严阵以待。这是一次暗中的活动,可因为人手众多又是在大都城外不远,所以更需要小心。

        “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第一波人已经派过去埋伏在周围,我们等着晚上动手。”甘麻剌拿出一张地图,用手指了几处大门的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入口,我们打算直接从大门攻进去。而这里,便是拓跋烟容藏身的地方。”

        阿诺点头,随而想起了拓跋烟容的诡计多端,“拓跋烟容往常都会带不少的人,这次带的人手显然没有那么多。所以,我怀疑人是不是被她藏起来了,我们要注意不能上当中计。”

        “我有考虑过这一点,因为同拓跋烟容交手的过程中的确每次都有大量的人手,西夏的死士武功可是不弱。但这次说来也是奇怪,她身边的人显然并不算多,而西夏死士似乎也少了不少。”甘麻剌望了一眼阿诺,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所以,我怀疑她是不是在预谋着什么,所以人手全部外派并没有留在她的身边。”

        “这有可能。”浅荷赞同的点了点头。

        阿诺眉头微微皱起,最终用力的一把按住了地图,“我不管她到底在图谋什么,这次我无论付上什么代价都要她死。”

        甘麻剌担忧的望着阿诺,入鬓长眉情不自禁的挑起,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颜色变得更加幽深,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更让人难以琢磨。

        浅荷的表情有些无奈,这样的阿诺是她乐意见到的,也是她不想见到的。或许,在如今这个情况下,阿诺如此一来的确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只是这样去报仇真的是对的吗?或许她不能够理解真正的背叛,也无法理解身为母亲失去孩子的感觉,她只能去支持自己的朋友,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帮她。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今晚我们就出手。”甘麻剌目光幽深,声音平静中却透出一股子少有的冰冷。

        阿诺心中一阵感动,她一直都算是要强的,可却也明白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她不会武功,也不聪明,在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任何的倚靠。可是,如今她想要做什么,却有人愿意伸手帮她。阿诺望着甘麻剌,谢谢两个字哽咽在喉咙间怎么也吐不出。眼前的男人年岁比她还小,有着一张让她最为信任的脸孔,生涩中却带着亲切。

        甘麻剌不知道为何,心里却有着深深的失落,阿诺的这种眼神他太过于熟悉,虽然是看着他,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她是透过他看的另外一个人。他嘴角僵硬的上扬,露出一抹微笑来,站起身的时候却忍不住剧烈的咳嗽。

        “你受伤了?还是上一次的伤势并没有完全好?”阿诺站起来忙扶住他,心中暗暗的愧疚起来。若非因为她的这些糟心事,甘麻剌现在应该在太子府内继续休养的吧!

        细长的手抬起来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温和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不用,那点伤势早已经好了,只是前几天吃了点冷的东西,引得嗓子不舒服而已。”甘麻剌笑对着阿诺,接着道:“我先去休息,等晚上过来接你们。”

        “好,你先去休息,若是还是觉得不舒服就让大夫给你瞧瞧。”阿诺皱着眉,眼底的关心一点都没有掩饰。

        甘麻剌心中一暖,对她又笑着点了点头。

        “大公子慢走。”浅荷站起来,对着甘麻剌行了一礼。

        阿诺送甘麻剌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他一边走一边咳嗽,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时间在等待中漫长的度过,西边的天空最后一抹晚霞消散的时候,山上的人开始了动作。这是一批精英高手,还未入夜便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装,每个人都用黑布蒙面,除了熟悉的一两个人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的长相。

        琼芳阁养的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那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江湖上惯有的规矩。做完这一单事后,他们可以自由离开,拿着钱重新隐藏入江湖。

        太子府甘麻剌的死士同侍卫共有两百多人,因为要配合琼芳阁也一缕换上了黑衣,只是衣服上会带着一个特殊的标志。这一次行动在暗中,且对方所在的地方也十分的巧妙,那地方正是当今云南王忽哥赤的大都京郊别院。

        深夜,子时,大都郊外一处皇家别院。

        可汗忽必烈宠爱五子忽哥赤,在京郊的众多别院之中,忽哥赤的别院位置可说是除了可汗的避暑行宫外最好的一处。

        依山傍水,环境雅致中却又不失大气,院子不算很大却设计巧妙。每一座房屋都有其特色,或如山水画卷,又若世外桃源。

        这处别院建立好的时间并不长,一直以来没什么人在这里居住过。阿诺上一次跟随忽哥赤一起避暑居住的也是行宫,这里的别院她只是知道有,来却还是第一次。只是,她没想到这次来会是以这样的身份来。

        看着眼前隐藏在黑暗里的别院,阿诺心里最终还是有着一根刺的,五月末的时候她也曾经对忽哥赤提起过来别院避暑,可当时忽哥赤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要求。或许,也是她太愚蠢,连一个原因都没有追问。如今,真相在眼前,竟然是如此的让她心痛,心痛的可笑。

        “已经查探清楚了,人就在后院里住着,周围的侍卫只有一小部分是西夏的人,蒙着面,穿着黑衣。”甘麻剌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其他的则是王府的侍卫,功夫似乎并不高。我们先在里面放一把火,以烟花为信号,你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乱走。”

        阿诺听着甘麻剌的安排,望着甘麻剌拿起身边放着的佩剑,她跟着站了起来,异常坚定的道:“我要同你一起去。”

        甘麻剌回过头来,愣怔的看了她一会儿,无奈苦笑一声:“算了,跟着就跟着,一直在我身后,不要乱走。”

        “给我一把匕首。”阿诺再次开口道。

        浅荷伸出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递给她,“我早猜到你想要做什么,不过这跟我们最初预料的不一样。阿诺,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报仇。你想想,你还有乐乐呢!难道,你打算以后让别的女人用自己的男人,欺负自己的女儿么?”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浅荷这样一说似乎就变了味道,阿诺撇了撇嘴,接过了浅荷递过来的匕首。匕首很轻薄,但是一瞧就知道是一把锋利的宝刃。她不会武功,可她却想要手刃仇人。她明白这一切是有些异想天开,可她却依旧要准备着,伺机而动。

        这次围攻别院一共约有五百人,分开行动,但却已经有了战术安排。人手功夫虽然不是各个都很高,但起码比起这别院里的大部分人要高一些。有了事先的探查和准备,一定能够直接攻入别院之内。

        子时一刻刚过,别院里忽然间出现一道隐约的亮光,浓浓的烟伴着光一起出现。

        “走水了,走水了,速度救火。”

        别院后有人大声的喊,喊声开始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虽然这火着的突然,可院子里的侍卫和下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没有任何人指挥,有条不紊的开始救火。

        甘麻剌望着那着火的地方,仔细的听着墙内的动静。他们所在是后门,距离后院也是最近的一道门。瞧了一眼天色,手中的烟花终于被他点燃,一道红光犹如流星般直奔天际,围攻正式开始了。

        黑暗之中忽然间变得开始喧闹,黑衣人一波波的闯入了这处别院,着火的地方火势不减反而烧着了旁边的屋舍。别院内的守卫都是经过训练的,快速的分出一批人手去救火,另一批人手则是抵御黑衣人的攻击。

        混战在一瞬间开始,阿诺的人手穿着黑衣很好辨认,且每一个人都带着特殊的标示以免误伤。侍卫同黑衣人手敌对两边,可再如何变通混战却是不可避免的。

        这次攻入别院共分为三波,第一波放火烧房舍,第二波直接缠住侍卫,而第三波则是刚刚才出发。

        甘麻剌一行人走的并不快,每一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冲天的火光将这一片照的很亮,可厮杀的声音却并不大。似乎是默契一般,所有人都尽力放低了声音,以免造成过大的影响。可即使如此,火光依旧会很快引人过来,这一战注定是要以速战速决的方式结束。

        “快要到了,可里面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面如何,看来这次我们要攻进去才可以了。”甘麻剌手握长剑,一脸的肃杀。可话语刚落便开始咳嗽起来,还好只是咳嗽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甘麻剌,你还好吧!”阿诺有些担心,虽然甘麻剌一直强调自己没有问题,可这样的咳嗽却似乎并非他说的那么简单。

        甘麻剌回过头,黑暗中借着火光隐约能够看清他的脸庞,他笑了笑,深褐色的眼睛中映着温和的光芒,“没事,我们先等他们冲进去,等把里面的人给逼出来以后我们再进去。”

        阿诺点头,“好,都听你的安排。”

        甘麻剌对着身后跟随而来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鱼贯冲入离他们不远的小院中。

        打斗声传来,带着隐约的□□,带着怒喝,带着咒骂。

        整个别院里已经乱作一团,可乱也只是表面的乱,所有的人无论是黑衣进攻一方还是防御的侍卫一方都是有次序的进行着。有人缠斗,有人扰乱,有人则是趁机将退路清理出来。

        “我知道是你来了,既然来了还躲什么?”

        忽然,小院之内传来清冷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并不刺耳,可却让院子外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阿诺身体猛然一震,这个声音她太熟悉,甚至连偶尔做梦的时候都会清晰的听见。

        甘麻剌忽然间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对着她摇了摇头,“先别过去,信号还没有放出来。”

        阿诺心里一直在翻腾着,所有的恨意直朝外涌。她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忍不住的拿出匕首拔出鞘来,冰冷的寒刃在她的手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可一丝都没办法掩盖住其自身的冰冷。她想要报仇,想要对着那个人挥舞出匕首,想要狠狠的刺她一下。

        甘麻剌又一次轻咳,“别被她的话激到,她这是特意传出话来引你出去的。你若是上当了,冲出去后我怕你会有危险,因为你不懂武功,可她却是一个高手。”

        阿诺望着甘麻剌,开始收敛自己的愤怒和恨意,她要冷静,绝对不能上当冲动的闯进院子。

        院子之内,拓跋烟容脸上的表情不明,她站在门前,阴影刚好将她的脸孔遮挡住。可是,即使如此,依旧能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冰冷的气息。

        “主子,对方是有备而来,您还是先行离开吧!”一名黑衣死士快步走到拓跋烟容面前劝说道。

        拓跋烟容缓缓的侧过脸来,淡淡的望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下来?”

        “属下……”死士还想再劝说一句,可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们是西夏最后的一群人,也是西夏皇室留下的唯一希望。而眼前的女人,西夏皇室后裔,西夏国的公主,被逼迫的只能依附别人才能报仇,才能达到目的。他们是死士,一生也只是为了复国而生,生命对于他们不重要,如今公主都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怎么可能去反驳她。

        拓跋烟容往前迈出一步,再次开了口:“怎么,你不敢站出来回见我吗?”她握紧了拳头,望着院子里死拼的几十个人,有西夏的死士,有这别院的护卫,更有那一拨不畏死而冲进来的黑衣人。

        忽然间,拓跋烟容笑了。这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作为西夏的公主实在是太软弱。她失去了他们的据点,失去了那么多的死士,一次次的拼尽全力却总在最后的关头收手。她是不够狠,所以当初下在阿诺身上的毒并非是急性的,她算准了时间,也算准了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解药。

        她做出了埋伏,可最终还是将解药交给了他们。她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朋友,或许仅仅算作朋友的也只有阿诺同文应允两个人。可惜,他们三个注定这一辈子成不了朋友。身份和背负的,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扔不掉,反而越压越重。

        拓跋烟容缓缓的仰起头,快要到六月末,即使是晚上也并不觉得冷,天空上的明月照亮了整个院子。她能看清楚那些拼死的人,看清楚落在地上的残肢,看清楚那些一片片的血迹。什么都看的清楚,唯独看不清楚她未来会怎样。

        她紧紧的握住手,五指的骨节泛出青白,她再次开口,声音里透出深深的嘲讽:“阿诺,我知道你在外面,你想要亲手报仇不是吗?你可以亲手杀了文应允,为什么不敢现在出来面对我?”

        院子之外,阿诺的身体已经在情不自禁的颤抖。她并不是害怕才会如此,她是在极力隐忍着。恨意快要将她淹没,她的脑海里在翻滚着怒浪火焰。她在保持着清醒,让自己不要上当。可是,这一句句话是听的如此的清晰,甚至就像拓跋烟容站在她面前说的一般。

        “你不要出去,时间应该快了,他们人手不如我们的多,只要再等等我们便可以直接出去看她被抓。一个人已经挽救不了大局,只要我们小心她绝对跑不了。”

        阿诺深吸一口气,望着甘麻剌的眼睛幽深不见底,“甘麻剌,我……”

        “静心,一定要静下来。”

        阿诺紧紧的握着匕首,坚硬的铁柄硌的她手疼。她是真的有点无法控制了,她明白这个时候不该出去,可她却很想出去,想出去质问她为什么会当初给她下毒,为什么明知道她怀着孩子还要如此,为什么忽哥赤没有杀了她反而将她藏在别院之内。

        “阿诺,文应允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亲手把匕首送入了他的心脏?他死前跟你说过什么吗?是不是后悔了交你这个朋友?”拓跋烟容的声音再次从院子内传来,她质问的每一句都是如此的锋利。

        阿诺直奔着院子而去,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许多。

        还好,她刚到院门口便见到里面传出的讯息,甘麻剌带着剩下的人直接快她一步冲了进去。

        院子里的人已经大部分失去了一战的能力,一个个□□着躺在地上。甘麻剌这十几个人手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加入战局以后一面倾斜。

        西夏死士将拓跋烟容围在中间,保护的密不透风,即使面对再多的敌人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

        阿诺站在院门前,静静的望着阴影里站着的拓跋烟容。虽然看不清面貌,可那一个影子她都能清楚的认出就是她。

        月光之下,阿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朦胧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少了多年前的稚嫩,多了一分清冷和高贵。

        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变的。

        拓跋烟容望着月光下的阿诺,笑了起来,笑声在这样一个满是□□声的院子内显得十分尖锐刺耳。可虽然如此,但却没有一个人打断她的笑。

        甘麻剌同样站在门前不远的地方,只是静静的作为一个旁观者。所有的人武器都对准了西夏最后的死士,还有他们的公主拓跋烟容。只要他们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那么绝对会让他们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拓跋烟容一步步超前走,走出了屋檐下的阴影。

        阿诺也同样的超前走了两部,目光清冷的望着拓跋烟容。她的手里死死的攥着匕首,心里更是恨的发疼。

        “阿诺,真是很久没见了。”拓跋烟容的声音很柔和,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刚高喊时的声音。她嘴角带着笑,似乎是在为许久不见的朋友而欣喜。

        阿诺没有笑,只是冷冷的望着她,声音里也透着疏远和冷漠:“是很久没见了,有快两年了吧!”说罢,她却笑了,“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

        拓跋烟容也跟着笑了,“死?”话音未落,笑的却是更大声了起来,可这样的笑在这样的环境里却让人听出一抹阴冷。

        “是,你早该死了,只是不知道你又怎么活了下来。”阿诺打断了她的笑声,可手里的匕首却已经情不自禁的朝上举了举。

        拓跋烟容似乎笑的有些累了,她用手轻轻抚了下脸颊,“可惜,我没死,还在这里住了很久。阿诺,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活下来吗?我可以大方的告诉你每一个细节。”

        “我不想知道。”阿诺大声喊道,同时手里的匕首用力的朝着拓跋烟容扔了过去。

        甘麻剌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立刻开始进攻。时间紧迫,他们不可能再继续等下去。

        阿诺全身都在颤抖,怒火燃烧了她最后的冷静。她是恨拓跋烟容,可眼见她在这别院里住着心里更觉得痛。她紧紧的攥着手,极力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匕首被拓跋烟容轻松的拨落一旁,她脸上挂着一抹讽刺的嘲笑。“你知道你不会武功,想要伤到我没那么容易。”

        阿诺很想要冲上去,狠狠的甩她一个耳光。可是这个时候,无论拓跋烟容说什么她都不能冲上去自投罗网。

        甘麻剌走过来,无声的将她护在身后,一个动作也会引起他轻声的咳嗽。

        正是这样的咳嗽声,让阿诺清醒,让她冷静。她感激的望着甘麻剌的背影,所有的感谢融入对他的一声轻唤:“甘麻剌……”

        甘麻剌回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只是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便扭了回去。

        阿诺心中就像被月光忽然照亮一般,明亮且温暖。这次若非有甘麻剌的布置,以她自己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将拓跋烟容困在这里。也正因为如此,人都困在这里了,她又何必再纠结拓跋烟容为何在这里出现呢?只要将仇报了,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拓跋烟容冷冷的看着黑衣人同死士纠缠在一起,每一个人都是以死相拼。这群黑衣人绝非是阿诺在琼芳阁培养出来的,她将目光落在了阿诺前面站着的甘麻剌身上。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甘麻剌会不顾一切的帮阿诺报仇,会动用太子府的死士。

        的确,如同她所猜测的一样。甘麻剌将琼芳阁的人马全部集中在前两拨,用以牵制别院内的侍卫。而最后留守在两人身边的人全是太子府的死士,且全部是功夫最高的。他可以堵上一切,只为了解开她的心结。

        连续三次强攻,西夏死士即使再强也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公主,请您先行离开,我们来断后。”一名死士高声喊道。

        拓跋烟容望了他一眼,轻柔的声音中透出冷硬的坚决,“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

        “公主……”

        西夏死士拼死抵抗着攻击,体力却也开始不支起来。他们人数不多,相当于一个人打三个人。

        拓跋烟容目光坚决,提着剑冲入了战圈。她是不想走,如果现在走了,她是可以保住性命。可她要的是绝地反击,她要给造成眼前一切的阿诺一个深深的打击。在着火的一瞬间她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出去,飞鸽传书直接送去了大都。

        现今,她手里还有筹码,上一次她死不了,这一次一样死不了。

        “杀了她。”甘麻剌一声令下,声音里透出的是少有的冰冷。

        所有死士再次冲了上去,刀光剑影鲜血飞溅,清冷的月光下是修罗战场般的残酷恐怖。

        拓跋烟容手握长剑,一剑剑的砍杀着。她在等,也在拖延时间,可是……

        一声轻喝,甘麻剌的剑已经出窍,剑尖所指正是拓跋烟容的咽喉。

        “拓跋烟容,你输了。”阿诺淡淡的道,目光清冷的盯着那直奔拓跋烟容咽喉而去的剑尖。

        快要结束了,快了……

        “叮”

        一声响,甘麻剌长剑一偏竟然刺向了拓跋烟容的左肩,拓跋烟容原本就要躲开,此时更是一个侧身便躲过了长剑。甘麻剌长剑回劈,再次对准了拓跋烟容的脖子。

        “叮”

        又是一声响,长剑脱手飞出直接掉落在地上。

        一袭红衣的忽哥赤落入院中,“甘麻剌,你不能杀她。”

        望着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阿诺只感觉自己的心千疮百孔般的疼。她快速的跑过去,一把捡起甘麻剌掉落地上的剑,什么都不说的直朝着拓跋烟容刺过去。她不想问为什么忽哥赤会出现在这里,她也不想问忽哥赤为何不愿意杀掉拓跋烟容为他的儿子报仇,她更不想问他问什么要抱住拓跋烟容的命。

        长剑越来越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唯一不会武功的阿诺却拼上了所有力气去刺这把长剑。她要用自己心里的恨化成最大的力量,用这金属打造的长剑杀掉拓跋烟容,忽哥赤不愿意动手,甘麻剌动手不成,那么就由她来。

        忽然一股力量直接撞向她,所有人都惊的倒抽一口气。

        长剑脱手,阿诺整个人朝着后面踉跄倒退。

        “滚……”

        忽哥赤一声怒吼,双眸之中流出不耐烦的神色。拓跋烟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胜利般的笑容,身形一跃带着剩余的西夏死士轻功而逃。

        一切犹如定格了一般,甘麻剌的紧张,侍卫的不解,忽哥赤的怒火和那挥出还未收回的手臂,拓跋烟容那□□的嘲笑……

        小院内变得安静了,安静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呵呵……”

        一声怪异的冷笑打破了院子的安静,所有人的心似乎都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

        阿诺一点点的爬起来,不在意因为跌倒而擦破的手臂,更没有在意那些望过来或同情或疑惑的目光。她只是盯着忽哥赤,嘴里却情不自禁的发出笑来。她觉得全身都很痛,可这些痛却不如她心里那么痛。

        忽哥赤为了保住拓跋烟容的命,他竟然推了她。

        阿诺瞧见了他那暴躁的模样,看清了他的不耐烦,更是瞧清楚他伸出手臂发出力气的那一个动作。她看得清楚,更是亲身体会。

        忽哥赤此时似乎才回过神来,刚刚无意间的一推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奔过来。这样快的反应,穿的又是月白色的衣服,他第一个念头便是甘麻剌不甘心。可是,今日的阿诺穿的也是月白色的纱裙。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忙想要冲到阿诺的身边。

        “别过来。”阿诺大喊一声,踉跄的又退了两步。“你别过来……”她又喊了一遍,制止了忽哥赤的脚步,可声音里却透着破碎的感觉。

        忽哥赤眉头拧起来,“阿木尔,对不起,我……”

        “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故意的。”阿诺伸出手,制止了忽哥赤说话。“你听我说。”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我……”

        忽哥赤望着她,心里却十分的懊悔。他明白阿诺这次来别院的目的,更是明白是他阻止了她,可是这一切原因他想要解释却不能在这里。这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人,这里还有甘麻剌在。他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可阿诺立刻敏感的后退一步,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忽哥赤觉得心被无数道极细的丝线勒紧般那么疼,疼的快要无法喘息了。

        “忽哥赤,你别往前走,不要再往前走了。”阿诺有些无力,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轻,她的腹部不知为何忽然间变得很疼,比心里的疼更甚。她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晃,可这些问题若是不在这个时候解决,她真不知道还要引起多少的猜疑和更多的问题。

        “我不走,我站在这里听,你说。”忽哥赤眼中透出关心,拳头握的紧紧的。

        “忽哥赤,你是特意放走拓跋烟容的对吗?所以,你不惜毁掉我的计划来插一手将她放走。你把她藏在别院里究竟有多久了?这些其实我不该多问,虽然我们是夫妻,可毕竟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空间,各自的选择。”她一口气说道,气息变得有些喘,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有些黑暗,可她仍旧要咬紧牙关将话说完,“忽哥赤,在这里,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会杀了拓跋烟容帮儿子报仇吗?请你……请你回答我,回答我实话,不要……不要欺骗。”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杀了她,但不是现在。”忽哥赤大声说道,脸色忽然一变,“阿木尔。”他快速冲了过去,一把将摇摇欲坠的阿诺横抱起来。脸色瞬间变的毫无血色,“阿木尔,你怎么了?”

        “我肚子好痛,真的好痛。”阿诺有气无力的道,眼前的光线渐渐的缩小,直到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忽哥赤长眉拧起,手中只感觉有着一点粘腻,他朝着手指望去,借着茭白的月光清楚的看见指尖上的殷红。他有些慌了,“血,竟然是血。”

        “皇叔,快找一间房间将阿木尔放下,然后叫大夫来。”

        忽哥赤来不及回答,大步朝着最近的一处房舍跑去。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是揪着的,他只是推开了她,他并不知道是她,也并未用全力。可是现在,她却受伤了。

        快速冲入屋内,将阿诺平整了放在了床榻上,侍卫已经出去寻大夫去了。只是,这里是大都郊外的别院,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家,大夫自然是也并不好找。还好,临近的爱牙赤王府内有医生,最近因为娜仁托雅怀了身孕而跟了过来。

        大夫进了屋子,把脉看诊。脸上的表情极为沉重,他快速对着忽哥赤行了一礼,“王爷,王妃是怀了身孕,可现在却因为摔倒而出现了小产的现象。见了红,孩子可能不保。”

        “你说什么?”

        “王爷,王妃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孕,现在可能孩子不保。”

        “你说王妃怀孕了?”忽哥赤猛然出手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现在会小产?”他眼睛渐渐的变得浑浊,最终又恢复了清明,“一定要保住,无论用什么办法你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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