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保险柜不保险
周日，张骐来到公司。
保安小马值班，见张骐来了，讨好地说：“张总，休息日还加班啊？”
张骐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随意地问：“是啊，今天还有人加班吗？”
小马赶紧回答说：“没有，就是有人加班也不会象张总来得这么早。”
张骐走到楼梯口，象是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说：“小马，等会有个重要客户过来，开的是路虎，你让他直接到三楼找我。”
小马忙点头答应：“好，好，我知道了。”
张骐上楼后不久，杨柳来了。她今天的任务是在办公室帮着望风。她把车停在张骐的车旁边。
小马客气地上前打招呼：“杨科长，加班啊。”
杨柳没好气地说：“唉，接了个烂摊子，不加班要到什么时候才理出来，没办法。小马，有空帮我把车洗洗。”
“啊？噢，好，好。”小马看杨柳进了办公室，咕噜道：“保安成保姆了。”
杨柳进了办公室，包还没放下，就立即发了条信息给张骐：“我到了。”
张骐正笨拙地从杯子里把茶叶盒盖子捞出来。刚才泡茶，倒完水后盖杯盖子，竟心不在焉地拿起了茶叶盒的盖子。那盖子比茶杯小一圈，就掉了进去。
听到手机叮咚一声，张骐知道是杨柳的，他已经听到了楼下杨柳和小马的对话了。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九点，他拨通了李广森的手机：“李总，我到公司了。”
20分钟后，李广森到了。
小马一看是路虎，麻利地拉开了大门。正要上前打招呼，车“呼”地直接开进了天讯公司的院子。
小马关上大门，带着小跑过去时，李广森已经和一个提着箱子的男人下了车，径直进了办公楼。小马只好在他们后面喊：“张总在三楼。”
李广森走进张骐的办公室，笑道：“张总，礼拜天还加班啊。”
张骐回敬道：“你李总不也是一样吗？”他看了一眼李广森带来的人。这个人个子不高，瘦长的脸上带着副大墨镜，猛一看，还真有点鸡鸣狗盗的样子。
李广森没有坐：“这栋楼没有其他人吧？”
“没有。”张骐说。为了确保今天顺利，周五他已经有心地各处转过了，并及时调整了质监部加班的安排。质检部在前一天的产品检测中，发现一分厂一批产品检测不合格，为了减少损失，想利用两个休息日，把其中部分能降等级使用的挑检出来。他装作关心大家的样子说，今天晚上加个班，再带一个周六就行了，给大家留个周日休息吧。
虽然调整了质监部的安排，此事却让他琢磨了半天。现在小凯不在公司，各部门的工作多少都有些懈怠，质检部的工作倒是和往常一样。看来有一部分人是忠于职守的，自己凡事还是要小心些。
李广森走到窗口向外张望了一下，向张骐轻轻摆了一下头。
张骐明白他的意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两个人轻手轻脚来到彭其川的办公室，他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拿出钥匙开了第一道门。
穿过会议室，张骐又打开了第二道门，三人进入了彭其川的办公室。
大墨镜看到书橱旁边有一个保险柜，拎着工具箱就扑过去。
张骐拦住了：“那里面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李广森探询地看了张骐一眼，立即明白张骐可能已经打开过了。
张骐回避了李广森的眼神，下巴向内室指了指。
李广森回过头去向大墨镜摆了一下头。
大墨镜一句话都没说，麻利地打开工具箱。只见他拿出一串工具，将其中一根象是钢丝一样的东西轻轻伸进锁眼，略微试了试，几下就打开了。
张骐环视着内室。一张单人床，床边是一张小写字台，床对面是一组双人沙发，沙发旁边有个小书架，一面墙上是窗子，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字，一切都很简单。
虽然彭其川一直说是自己的休息室，但张骐曾经把它当做密室有过非常丰富的想象。他曾猜测只有凌方仪进过。这猜测一度让他心里有些不平衡，觉得同样是战友却是两种待遇。现在他终于进来了，发现不过是间很平常的休息室。
没有保险柜，张骐心里一阵失望。
李广森围着屋子转了几圈，眼睛犀利地扫视着房间的墙壁、角落，不时用手指关节敲敲。突然，他在那幅字前面站定。
这幅字是颜体，内容是苏东坡词中的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朝。”
李广森猛地掀起字轴。
一个约40乘60厘米的保险柜出现在大家面前。
大墨镜看到保险柜稍稍愣了一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试着动手。
张骐和李广森在边上看着。
10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汗水顺着大墨镜的太阳穴流下来。
看到大墨镜在这寒冬季节不断地擦汗、以及渐渐露出的疑惑神情，张骐心提了起来，万一触到报警装置，那就麻烦了。
李广森额头上也渗出细细的汗水。
周围很安静。
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静得彼此似乎可以听到心跳。
就在这时，张骐的手机突然响了，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是杨柳打过来的，张骐急忙接通，只听杨柳慌乱地说：“蒋总来了。”
张骐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到地上，幸亏李广森帮他在空中接住。
张骐惊魂未定，就听到楼下传来蒋总和小马的对话。
公司大门口，小马问：“蒋总，今天要泡面吗？等会水开了我送上去。”
蒋彦说：“好，谢谢你。”他看到了办公楼前停着的路虎，不由停住了脚。
小马主动解释说：“来了个客户。张总和杨科长都在加班。”
蒋彦说：“噢，公司一摊子事，够忙人的。”这倒是他真实想法，张骐现在当家，自然是要忙些了。杨柳嘛刚接手，也要熟悉情况。
至于他自己，因为家不在锦江，休息日与其在租屋睡大觉，还不如到办公室来看看书，琢磨琢磨新产品。他很想公司能建立一种激励机制，让自己这类家不在锦江的又愿意多做工作的人，能够多加班多拿报酬。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锦江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把在丹山县城的老婆孩子接过来。孩子才2岁，全靠丈母娘帮忙。
蒋彦和小马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三楼。张骐急促地说：“快，先回办公室。”
李广森对大墨镜说：“你就在这里，别动。”
张骐和李广森匆忙回到办公室。刚坐定，就听到蒋彦到三楼的脚步声。脚步声没有进张骐的办公室，而是越过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十分懊恼，怎么偏偏忘了周日经常到公司的蒋彦。
等楼道内安静下来，李广森问：“怎么办？他什么时候走？”
张骐苦笑一下说：“他家不在锦江，什么时候走全凭他高兴。”
李广森说：“他中午不回去吃饭吗？”
张骐说：“他有时到公司来就带袋方便面，让门卫送瓶刚烧开的水就行了。”他后悔没有给蒋彦安排趟出差。
俩人注意听着蒋彦那边的动静，那边象是没人一般，一直很安静。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广森有些耐不住了：“我们动作轻一点？”
张骐摇摇头：“大家都在三楼，万一弄出点动静，必然惊动他，这个险不能冒。”
可蒋彦如果在这儿呆一天怎么办？难道等一天？
张骐和李广森俩人对望了一眼，都想到了放弃，但又都有些不甘心。
张骐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让杨柳拉蒋总出去吃午饭。一个小时，那个人能搞定吗？”
想到刚才大墨镜额头的汗，李广森含糊地说：“唔，差不多。”
张骐打了个电话给杨柳：“柳柳，中午你想办法拉蒋总出去吃饭，要一个小时以上。”
“知道了，我也正在想輒。”杨柳说。
杨柳想到的办法是以核对设备为由，把蒋彦拉到车间去。接到张骐的电话，她想还是离开公司更保险些。
杨柳放下电话，把办公室门一带，打算先去蒋彦办公室坐坐，透个信给他，现在的年轻人常常是早饭、午饭并在一起吃，他如果提前吃了，拉他出去就难了。
在楼梯口，她碰到往蒋彦办公室送水的门卫小马，她接过水瓶：“我带上去吧。我正好要到蒋总办公室去。”
蒋彦正在网上浏览着产品信息，看见杨柳提着水瓶进来，连忙起身接过去：“杨科长，不好意思，怎么让你给送上来了。”他以前在饭桌上见过杨柳，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也不陌生。
杨柳说：“我去门卫那儿倒水，碰上小马正要给你送水，就带上来了。我也不喜欢饮水机的水，温度最多90度。”她一眼看到桌上饭盒里放着一块方便面，立即夸张地说：“蒋总，你还没吃早饭？”
蒋彦笑笑说：“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起床就过来了。”
杨柳说：“那怎么行啊，早饭最重要，这方便面可是一点营养都没有。走，我请你吃。正好我今天早上也没吃好。”
蒋彦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最不喜欢在吃饭上浪费时间了。”
杨柳不由分说，上前拉着蒋彦就走：“你现在年轻不觉得，作下病就晚了。走，听大姐的，我带你去一家营养早茶店，包你去过一次还想去。”
蒋彦不习惯跟别人拉拉扯扯，急忙说：“我去，我去就是。”
蒋彦无可奈何地跟着杨柳下了楼，在大门口，杨柳大声对小马说：“我和蒋总出去吃早饭，一会回来。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
听到外面的动静，张骐急忙走到窗口，正好看到杨柳和蒋彦出公司大门的背影。
李广森迅速站起来：“走。”
俩人快速走进彭其川的内室。
室内没人。
俩人正诧异，大墨镜从床下钻了出来，原来他听到脚步声，就赶紧躲到床下，见是李广森和张骐，才敢出来。
大墨镜开始开锁，只见他一会用手试试，一会用工具探探，一会微微拨动几下，一会又换一套工具。
看得出大墨镜比刚才自信了许多。张骐他们出去后，他一个人就蹲在原地一直研究保险柜，只是怕人听到声音不敢动手。
时间不长，只听“啪”，保险柜的门打开了。
声音不大，但在张骐听来却是清脆悦耳，他挤上前，急切地想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大墨镜用手拦住，细心地把里面的摄像装置拆除后，才站起身向李广森点点头。
李广森对大墨镜说：“你先出去。”
大墨镜出去后，俩人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迫不急待地翻看着。
李广森首先找有自己签字的那张支票的存根。这几天，他肠子都悔青了，当时让华卫青来多好，干吗要自己颠颠地跑到彭其川办公室里表示感谢，真是自己找麻烦。
所有小纸片类的东西都看过了，保险柜里又再次仔细搜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到那张支票的存根。李广森脸色越来越阴沉。
张骐问：“没找到？”
李广森皱起眉头：“难道彭其川还有其他保险柜？”
张骐摇摇头说：“不会。你看，投资文件、借条、房产证，各种单据都在这里面。”
张骐说的也有道理，可那张小纸片到哪里去了？李广森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张骐说：“再让杨柳在财务科找找吧。”
李广森点点头。
有用的东西很快集中在写字台上，它们是几张借条，最多的是800万，是一家同行的拆借资金；2份投资性文件，分别是一家食品加工企业和一家农科所，这应该是为天河围场今后的发展准备的；还有6本房产证，其中3本分别是武汉、上海和广州的，还有30万元美元和20万人民币。
李广森见张骐已经拿了武汉、上海、广州的房产证，就把2份投资性文件和几张借条拿在手中，然后把美元、人民币推给张骐，说：“先分别保管吧。”
张骐把其他文件放回保险柜，排列整齐。
李广森又从张骐手里把人民币、美元中各抽出几叠放回保险柜。
保险柜的门轻轻关上了。
俩人退出彭其川的内室后，大墨镜又进来对保险柜进行了复原。半个小时后，那幅带字的条幅慢慢地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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