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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彭凯病倒客房


彭凯到了东台就感冒了。头疼,鼻塞,喉咙干疼,感觉象是有些发烧。躺在望海寺为香客提供的简陋客房里,他一动不想动。

        他从黛螺顶下来后,又去了佛光寺、南山寺、镇海寺等十二座寺庙。

        去佛光寺来回用了三天时间。这座寺庙位于台怀镇西南方向的佛光山山腰,距台怀镇约30多公里,被称为台外寺。晚唐以来,五台山佛运几度兴衰,而佛光寺因为一直隐没在偏僻一隅,很少为世人所关注,在香火不旺的同时,也躲过了许多兵灾火劫,像一位被遗忘在深山里的老人,生活在时光之外。1937年梁思成、林徽因夫妇走进山西五台山,探寻这里保存下来的古建筑,在这偏僻一隅发现了这座唐代遗留下来的木结构寺庙,大为惊喜。

        彭凯来的时候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游人,他给了十元钱,一个农民模样的人带他转了一圈。站在佛光寺壁画面前,看着由胁侍菩萨、天王、飞天等簇拥着的文殊和普贤两尊菩萨,彭凯脑海里浮现的是父母的身影,父母的身影逐渐与文殊和普贤两尊菩萨重合在一起。

        十二座寺庙中最后去的是镇海寺。镇海寺建在陡峻的石山嘴上,海拔1600米。寺前有幡杆、石狮,寺内有殿堂楼房100间。彭凯依次拜了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和关公殿四座大殿。从中殿西侧的小门穿过去有一个套院,院内有乾隆五十一年建造的十五世章嘉活佛墓塔,叫镇海塔。塔基八角,每角塑有大力士,基座八面雕有人物图,造型别致,雕刻精细华美。相传,镇海寺对面山底原有一个海眼,海水喷涌而出时冲毁田地、淹没村庄。文殊菩萨为造福百姓,便将一座佛塔置于海眼之上,这就是镇海塔,镇住了泛滥的海水。后来就在这里建了寺院,称为镇海寺。

        彭凯想,文殊菩萨算是法力无边了,要是能给人二次生命该有多好。

        离开镇海寺,彭凯决定正式朝拜五台。

        从前,蒙藏佛教徒经过长途跋涉,驱驼马牛羊数千里来到五台山的北大门鸿门岩或西大门济胜桥后,一般都是见庙进香,遇寺供佛。在台怀镇附近,蒙藏佛教徒首先要朝拜“塔院寺五圣迹”,逐个参拜台怀镇及其附近寺庙和寺迹后,便开始巡礼五台山的五大高峰。他们一般从南台开始,依次巡历西台、北台、东台、中台,行程约150余里,以见其虔诚。

        彭凯打算按照这个线路朝拜。

        他是在今天早晨开始徒步向东台进发的。天很冷,凛冽的北风吹在身上,能吹透厚厚的棉风衣。他沿着地图上的汽车路走,这条路很宽,是沙石铺就,由于缺少维护,有些坑洼不平,汽车过后,扬起的尘土能在空中飘浮很久。

        路延绵向上,彭凯开始有些喘,他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看到了鸿门岩,石碑上写着到东台顶3公里。他在石碑下休息了一会,风很大,他没有带手套,站了一会儿手就有冻僵的感觉。他绕过山口的栏杆,继续顺着大路向上走。

        当看到两头石头狮子出现在前方时,彭凯后背上的内衣已经湿了。望着望海寺的山门,他虔诚地跪拜下去。

        东台台顶海拔高度2795米。远望山形,犹如一只站立的巨象。居顶环视,又似一个特大的龟甲,面积100余亩。台顶建有望海寺,《清凉山志》记载“蒸云寝壑,爽气澄秋,东望明霞,若陂若境,即大海也。亦见沧瀛诸州,因以为名。”据说,登上望海楼,极目远望,近可及河北省阜平,远能见山东省渤海,但现在,只能近看了。

        望海寺正殿供奉聪明文殊。东西配殿各为三间石窑洞,内供石雕文殊像。一九九八年,东台顶又新增铜铸聪明文殊像一尊,铜像通高两米,金碧辉煌。彭凯一一跪拜时,不由痴痴地想,世上菩萨这么多,为什么没有起死回生的菩萨?倘若如此,人生将少多少遗憾。

        跪拜完毕,彭凯感到浑身无力,就在望海寺为香客提供的客房内躺下。

        这是一间放着6张小床的房间,很冷。彭凯一个人躺在里面,身体卷缩着,有些形单影只的凄凉感。他想,自己应该是生病了,他这时候唯一的愿望是能有人给他倒杯热水喝。

        大约下午一点多,彭凯正昏昏沉沉地睡着,一个小和尚把他推醒。小和尚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施主,施主,你起来吃点东西。”

        彭凯从床上坐起来,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是给我的?”

        小和尚点点头,他年龄在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身土黄色袈纱,很稚气,也很纯朴。这会儿有点怯生生的地望着彭凯。

        彭凯心里一阵宽慰,他接过碗,这是一只又粗糙又大的黑碗,彭凯想人家说海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面条热呼呼的,很烂,里面放了鸡蛋和菜叶,还放了许多姜丝。彭凯真的饿了,一会功夫就全部下肚,吃完还意犹未尽地看看碗。

        一碗热面条下去,彭凯的头上渗出一点汗,精神顿时觉得好了许多,他把碗递给小和尚:“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

        小和尚说:“是师傅说的。师傅说你上山早,可能受了风寒,就叫我送过来了。”

        “噢,你师傅叫什么?是这儿的主持吗?”彭凯问。

        小和尚摇摇头说:“叫心澄,不是主持,是这儿的当家和尚。”

        小和尚走了,一会功夫又提了瓶开水进来:“师傅说,你多喝点水。我叫沙净,你有事就找我。”

        他和彭凯很快就熟了,话也就多了些。他告诉彭凯,自己是怀台镇附近的农民,家里有兄弟三个,他是老二。他父亲原来在煤矿上干活,钱虽然不算多,但加上母亲种些粮食和萝卜白菜什么的,一家几口还过得下去,后来煤矿出事了,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当时小学刚毕业,母亲说三个孩子只能有一个读书,他和哥哥就辍了学,哥哥跟着村上的人外出打工了,他年龄小,就跟着一个远房叔叔到五台山出了家。彭凯问他还想读书吗?他说不想,在寺庙他觉得挺好的,每天跟着师傅念念经,接待接待来朝拜的人,到年底也能分点收入补贴家用,他觉得很知足了,比父亲在煤矿上干安全多了。

        彭凯听了不由生出一些感慨,无所思,也无所欲,每天就这样平静地生活,这也是一种人生。

        晚上,房间里的床位住满了,是一群背包客。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着路上的故事,大致是谁不听建议,没有穿护踝的高帮鞋,结果把脚崴了,只好住着根树枝一点一点向前蹭,本来可以当天下山的,却必须住一夜。又说了段不知是真是假的段子,什么几个洋佛教徒晚上在台怀镇闲逛,碰到了白天在寺庙里接待他们的和尚,而且是西装革履的打扮,惊诧之余想搞个明白,就问和尚:“你不是庙里的和尚吗?怎么这样打扮啊?”和尚回答说:“我们下班了,所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洋佛教徒这才明白,原来和尚也有上下班。这群背包客已经在五台山上待了一个星期了,有了些见闻,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直到夜深了,才在一遍一遍的“睡觉了”“不许再说话”“谁再说话谁是小狗”中慢慢安静下来。第二天,这些背包客下山了,临走,留了瓶感冒清给彭凯。

        连续二天,都是小和尚送“病号饭”给彭凯。彭凯也从小和尚嘴里知道了怀台镇的一些事。关于假和尚,他告诉彭凯有,不过不在庙里,而是在台怀镇上,那些剃着光头穿着僧衣在马路上拉你烧香算命的多半就是。

        一个星期后,彭凯的病基本好了。下山前,他要小和尚带他去向心澄道谢。

        彭凯进去时,心澄刚打坐完毕。

        这是一个很小的屋子,硬板床,磨掉漆的桌椅,床尾有个箱子,上面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几件袈纱。

        心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有何吩咐?”他的脸色非常平和,找不到世间喜怒哀乐留下的任何痕迹。

        彭凯也双手合十:“承蒙师傅关照,我病已好,今天特来感谢。”

        心澄说:“佛说:默默的关怀与祝福别人,是一种无形的修行。在这个世界上,大众修行即是大同。施主心诚向佛,佛必当相佑。”

        彭凯说:“谢谢师傅。父母仙逝,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愿佛能保佑。”

        心澄说:“佛说: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平心面对,不必索取。”

        彭凯双手合十:“父母因空难突然离世,再也没有机会向父母尽孝了,我所以走遍五台,为父母超度,只希望能弥补一、二。还请师傅指点。”

        心澄说:“孝心可鉴,善哉,善哉。”

        彭凯忧郁地说;“他们才五十多岁,本应该在世上享受生活的。”

        心澄说:“佛说: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着于生灭,心便能安静,而得到永恒。施主父母仙逝,世间轮回而已,难以释怀则心不能静,心不能静则业惑,不足取。”

        彭凯问:“怎么才能放下生灭二字?”

        心澄说:“善哉。施主一时为亲情所惑,迷于心,随缘则为上策。佛说“随缘”二字不是得过且过,因循苟且,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彭凯似有所悟,他双手合十,躬身道:“谢谢师傅指教。”

        在心澄的指点下,彭凯心宽敞了许多。他决定朝拜过五台后,给父母做7天道场,正式而隆重地超度父母的亡灵,让父母安心而去,自己则回到自己应该运行的轨道上去。虽然已不能膝前尽孝,但按照父母的愿望接手天讯公司也算慰藉一二。

        离开东台,彭凯心里默念着心澄送他出庙门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佛说:握紧双拳,你将两手空空,伸开双手,你就拥有世界。”

        沉浸在虔心朝拜中的彭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凌叔叔受伤,而另一场阴谋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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