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与老爸的战争进行到底
转眼到了2006年的国庆长假,彭凯已经在北京漂泊了三年多。
三年多来,他与老爸断绝了一切来往。如果不是他成为北漂族的第五个月,天讯公司的副总凌方仪找到他的话,他可能至今不会让人知道他在地球的哪个点上。
到北京的第二年年底,他有了自己的小公司——凯信软件开发公司。“凯”是自己名字的一部分,也有成功的含意,“信”则是以“诚信”为发展理念的意思。虽然这个公司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白手起家,但也是自己干出来的。有时他想,自己应该算是融资创业,只是融资的对象比较特殊而已。
夜深人静,他心里常常浮起这样一幅画面,就是自己的公司在业界小有名气后,老爸开始后悔。但老爸又放不下架子,就让老妈打电话让他回家,他不回。老爸没有办法,亲自打电话,他仍然不回。最后老爸终于按捺不住了,拉着老妈屈尊来到北京求他回家。而他则表现得非常绅士,在北京全聚德请老爸老妈吃烤鸭,又陪他们玩颐和园、圆明园,以及这几年北京新建的世纪坛等景点,但就是不接老爸要他回家的话茬。在老爸的一再要求下,他带老爸看了自己的凯信公司,老爸最后心悦诚服拍着他的肩膀说:“儿子,你将来一定会超过老爸。”而他到这时,方半推半就地答应老爸过年回家。
当然,他也知道这幅画面是自己一厢情愿,以老爸的个性怎么可能向儿子屈服。
长假的第二天,彭凯象往常一样起床后来到凯信公司。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公司,节假日和双休日对他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可以睡个懒觉。
竞馨簿玻肆粝挛彀补窘邢低成兜3个人在项目上外,其他人都放假了。
今天有些特别,彭凯坐在电脑桌前,久久进不了状态,他的心被千里之外的一场婚礼牵着。
他拿起桌上的一张婚礼请柬看了一会,放进抽屉。
那是发小郑义一周前寄过来的。封面上,一片玫瑰中是郑义和新娘的剪影小照,小照旁边是一首爱情小诗。请柬里面,右上方用漂亮的小揩书写着彭凯的名字,时间是10月2日12点18分,地点是许都市喜来登大酒店。
郑义是彭凯一起在部队大院“尿尿和烂泥”长大的铁哥们,按情按理都是应该去的,但他不想在那里碰到老爸,他要把与老爸的战争进行到底,直到有足够的资本、理直气壮地站在老爸面前。
按时间推算,老爸、老妈此刻应该正在锦江去许都的路上。许都是湖北省的一个地级市,经济总量在省内排名中下,离锦江市约160多公里。
同在路上的应该还有六、七家人,至少会有凌方仪叔叔一家,张骐叔叔一家、张一平叔叔一家和罗正伯伯一家。当年,他们都和郑义老爸郑品同在一个连队滚爬出来的。后来凌叔叔和张叔叔先后进了老爸的公司,用他们的话说,又到了同一个战壕里。六、七家人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一定很拉风,当然,也有可能罗正伯伯从单位要一辆考斯特,他是公安局的二把手。
这次有些对不住郑义了,尤其是直到昨天晚上,自己才把不去的打算告诉郑义,他想。
当然,他是有充分理由的,天安公司是自己想方设法刚迈进门的大客户,人家要求利用国庆长假为系统升级,自己不能不当做头等大事。但不管他理由多么充分和多么冠冕堂皇,他都有些心虚,而郑义一句“哥们一辈子就这一次,你成心让哥们添堵”也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现在是10点半,再有一个多小时婚礼就开始了,但愿婚礼的喜气,能冲淡郑义对自己不到场的遗憾。
彭凯正想着郑义的婚礼,突然,觉得光线暗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见公司的办公室助理刘嘉维正有些得意地站在门口。国庆加班没她的事,她怎么来了?
刘嘉维笑盈盈地飘了进来。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偏紧的吊带衫衬得她的胸脯更加饱满。她是公司里唯一的女性,这朵众多绿叶中的娇花,让公司里不时飘起酸酸甜甜味道。
彭凯问:“您怎么来了?”
刘嘉维用手轻轻捋了一下头发,说:“我充电器落在办公室里了。”
对刘嘉维来说,彭凯身上充满了谜。他从不提及家里的事,节假日也从不回家,就连春节这样的重大节日也是猫在北京的租屋或者公司里,是他抛弃了家?还是家抛弃了他?她觉得太不正常了。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她知之并不多的大男孩,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可他却象是用手推着她,总让她感到无法接近。她打听到今天公司就彭凯一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刘嘉维在彭凯对面坐下,歪着头看着彭凯问:“头,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彭凯说:“说吧。”
刘嘉维问:“您为什么不回家?”
彭凯皱起了眉头说:“听我一句忠告,不要对与工作无关的事感兴趣。”
刘嘉维看着彭凯皱起的眉头笑起来。她喜欢那双剑眉,嵌在彭凯那张英俊的脸上,不管是喜是怒都十分生动。在没有碰到彭凯前,她对自己的美貌是很自信的,但现在彭凯却好像从来没在意过,让她很是失落,同时也有些困惑,是他天生缺少根弦,还是曾经苍海难为水?
电脑打开后一直停留在首页,彭凯点开项目策划。
刘嘉维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笑笑说:“您不是说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是北漂一族,要互相关心吗?我这个唯一的北京人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嘛。”
彭凯抬起头说:“还不去找您的充电器?”
刘嘉维说:“我在这里坐坐都不行啊?”
彭凯说:“我正忙着。”
刘嘉维说:“劳逸接合嘛。”她是典型的北京女孩,豪放多于腼腆。她也是在父母的过度呵护下长大,干什么事都有些随性,碰到什么事也有些满不在乎。
彭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就笑笑说:“找您的充电器去,不然手机没电了,我找您该找不到了。”
刘嘉维满不在乎地一甩头发,把手一伸说:“拿来,皮夹子。”
彭凯不解地掏出自己的皮夹子:“你要干什么?”
刘嘉维一把夺过,不由分说把里面的钱、卡等统统倒出来,又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把包装打开,里面是一只很上档次的金利来皮夹子。她把倒出来的钱、卡等很细心地一一放进去,然后得意地抛给彭凯:“我送你的。”
刘嘉维进公司后,彭凯渐渐感到了她对自己不寻常的关心。为了避免陷入不必要的感情纠葛,他为自己和刘嘉维之间设定了不能逾越的距离,但这距离却履履被刘嘉维突破。
看着刘嘉维霸道的动作,彭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一会说:“谢谢你,刘嘉维。可我不想换,这只旧皮夹对我有着特殊意义。”
“什么特殊意义?旧了就该换。”刘嘉维大大咧咧的把换下来的皮夹向纸篓一扔。
彭凯想拦住,但刘嘉维动作太快了,他“别”字还没说出口,旧皮夹已经飞进了纸篓。
“我走了。”刘嘉维站起来,头发一甩,把小坤包悠到背后,飘走了。
彭凯赶紧从纸蒌中拿出旧皮夹,用餐巾纸仔细地擦试着,好在纸蒌里都是废纸屑,没有弄污了。这只皮夹是深咖啡色的,接近黑色,黑色中又泛着些许综色。因为用的时间长了,有棱角的地方已经磨掉了一些颜色。他从刘嘉维送的皮夹中把钱、卡等取出来,重新装进了这只旧皮夹。
这是凌思思送的。
在他十九岁生日时,凌思思从南京浦口校区专程过来送给他的。他记得那天下着小雨,而刚进大学二个月的凌思思由于对南京不熟悉,还乘错了车。当凌思思把这只带着体温的皮夹放到他手里时,他感到她的手是那样的冷,他想拉过她的手,可她的手在触到他的手时突然缩了回去。
凌思思是凌方仪的女儿。
彭凯从记事起,生活中就有了凌方仪、凌方仪的爱人薛亦梅,以及小他一岁的凌思思。两家在部队时住一个家属大院,凌方仪再次回到锦江帮助彭其川创业,两家又住在一个小区,后来彭其川说要改善住房,在锦江颐和家园一买买了两套被大家称之为独栋别墅的住宅,两家还是住在一起。
小时候,彭凯自己会欺负凌思思,但却不允许别人欺负她。他经常拉拉她的小辫,拿了她的东西不还,弄坏了她的玩具还威胁她不要告诉大人。但看到别人欺负她,他就会上前保护她。
俩人上的是同一所小学,而且都是因为小时候没有人带,5岁就上学了。由于年龄小,在学校里时常被欺负,彭凯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有在学校当教师的外婆暗中关照,倒没吃多少亏,凌思思就不行了,同学们管她叫“小布丁”,经常有调皮的男孩欺负她。
有一次在学校门口,彭凯看到一个男孩子从后面把一只癞□□偷偷放进凌思思的书包,凌思思觉得书包被人动了一下,掉头一看,看到了那个男生的坏笑,就把书包转到前面,刚想看看书包里是什么时,一只癞□□从书包里跳出来,吓得她大叫起来,书包也扔出了老远。
彭凯跑过去,对着那个男生就是一拳,那个男生也不示弱,上来也给了彭凯一拳,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直到值班老师过来拉开。
彭凯为此受了轻伤,但从此学校里却很少有人敢再欺负凌思思了。
到高中的时候,彭凯心里有些喜欢凌思思,可来自家庭和外界的暗示让他心里很反感,就故意疏远着凌思思,表面上漠不关心,但大人们一旦说到凌思思什么事,他却是竖起耳朵听。
彭凯考取了南京东南大学后,碰到过几个女生向他表示好感,他都不由自主地想到凌思思。再后来凌思思考取了南大,俩人又到了同一座城市。
与凌思思一起在南京读书的日子,彭凯的感情由叛逆回归自然,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凌思思了。但他潜意识中隐隐有着一种担心,自己与凌思思从小一起长大,会不会模糊了友情与爱情?彭凯一遍一遍审视着自己对凌思思的感情,迟迟不敢轻易迈出最后一步。
然而,等彭凯想清楚了,抑制着心跳和羞色买了一束红色的玫瑰,准备向凌思思表白时,却又看到了让他伤心的一幕。那一瞬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假的。他的心冷透了,好长时间没有跟凌思思联系。
再后来,随着彭凯的考研和凌思思的出国,俩人就断了联系。
看着皮夹,想着与凌思思过去的点点滴滴,彭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爱了。
良久,彭凯把刘嘉维的皮夹放进包装盒内,起身放到她的办公桌上。想了想不妥,又退回去拿起来,放进了自己办公室的橱柜里。
刚坐下,刘嘉维又飘了回来:“我忘了一件事,我爸给我搞了两张英国爱乐乐团音乐会的票,明天晚上的。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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