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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职业道德


天上飞的鸟,水里游的鱼,墙角旮旯里跑的老鼠和蟑螂,谁都看得出我爱你,却唯有你——看不见!

        夏侯乔公的军帐中放了六个燃烧的火炉,人们热得棉衣都穿不住了。

        曹无欢躺在行军床上,两名太医正大汗淋漓地围着他,用针灸之法为他打通血脉,疏导他心脉中淤闭的寒邪。

        “太医,请问这心经不全是什么病症?”蔡妙龄看到太医行针完毕,就赶紧上前问道。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曹无欢有这病症?他一直身强体健,从小就没生过病。

        只是这两年,他形容消瘦,有些畏寒……好像是从前年,他失踪回来之后的事情。

        太医听到相国夫人见问,便赶紧躬身施礼回答:“曹相国脏器上有损伤,所以导致心经不全。心经不全,便最易感染寒邪之气,淤闭心脉,造成昏迷。此病喜热恶寒,遇到苍狼国这样极寒的气候,才导致病情加重。所幸,曹相国这病年岁也不是很长,他本身天元之气醇厚,才能坚持这么多天。……曹夫人,请问曹相国是不是有常年的心痛之症?”

        太医说完病情,突然非常好奇地问道。

        蔡妙龄惭愧地低下头,她不知道!不知道曹无欢是不是像太医所说,有常年的心痛。

        她忙于冥狱门的事务,曹无欢忙于朝政,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是很多。

        何况曹无欢还对她十分地冷淡,不喜欢她进他的书房,他只要不出书房,他们就是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她也难得见到他。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这两年瘦了很多,还十分畏寒。”蔡妙龄实话实说。

        “噢!这就对了!”太医点点头解释道:“下官这样问,是因为此病多是先天生成,命不长久就会夭亡,像曹相国这样成年后再得病的,下官没遇到过。但是下官从医书上看到过,有一种取活人心头肉做药引子,可以起死回生的补心汤。被取了心头肉的人就会得此病症,终年心痛缠身,喜热恶寒,也不知道曹相国是不是这种情况?”

        蔡妙龄听得都惊呆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难道无欢被取了心头肉?

        她记起前年他离开相府很久,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消瘦苍白、憔悴地吓人,似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从没跟她解释过,他消失那些天做什么去了,性格却变得更加乖僻冷清,她便也不敢问他。

        如果真如太医所言,那他取心头肉救什么人去了?他又为什么对她隐藏地滴水不漏?

        莫名其妙的,蔡妙龄眼前就浮现出狗皇帝雪白长发、怪物兮兮的模样。

        那时候,京城里盛传皇帝驾崩的消息,后来,无欢是与狗皇帝一起回到京城的!

        还记得,她当时问他“司马子简死了”这个消息的真假,他好像很生气,告诉她“她好好地活着”这句话。

        他是为了救那个狗皇帝,才连命都不要,做了这样荒唐的事情吗?蔡妙龄现在没办法不去这样想。

        “如果真是这样,太医可有办法医治吗?”蔡妙龄急忙问道。

        太医手捻胡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病无法医治,只能控制。若是居住于温暖的岭南之地,对于相国的病情会有裨益的。”

        蔡妙龄扭头看看床榻上消瘦憔悴的曹无欢,不禁痛彻心扉。

        等他醒过来,她一定要劝说他辞去这个相国之位,也不要复国报仇什么的了,她陪他到岭南一带去居住,再也不让他受这天寒地冻的罪。

        蔡妙龄在曹无欢床头坐下来,看着他半人半鬼的样子,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滴落下来。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还是当初那个桀骜不驯、雄心壮志的狱尊吗?

        为了一个怪物,为了一个男人,把他自己的身体糟践成这个样子!

        那个狗皇帝!若是无欢能好起来就算了,若是无欢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必定取“他”狗命!蔡妙龄暗暗发誓。

        想谁来谁,蔡妙龄正恨得咬牙切齿呢,司马子简就白发飘飘,迈着轻快地步伐走进大帐。

        狗皇帝精神抖擞、春风得意的样子,让蔡妙龄更恨。

        她的无欢躺在这里奄奄一息,狗皇帝却毫发无损、活蹦乱跳的。

        蔡妙龄心中怨恨不满,便把脸扭转一边,也没像其他人一样,给狗皇帝行礼。

        司马子简处理完了城中的事务,命令军士把阵亡的将士们装车,运回边关安葬,让他们尸骨还乡。

        然后又吩咐城外的军士们就地扎营休整,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去追剿敌军的残兵剩将。

        其实,打到这儿,老狼王死了,燕翅城破了,苍狼国就算灭亡了,司马子简大可不必再去追剿那些残兵游勇的。

        但是,她得要往回找补面子,岂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尤其今天看到了燕翅城里死亡晋军的惨状,更阻止不了她要在苍狼国大开杀戒的决心。

        司马子简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睚眦必报是她从小就养成的性格,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心地要置曹无欢于死地而后快。

        何况,晋军现在在燕翅城吃了这么大的亏,她是一定要敌人血债血偿,让苍狼国几百年都翻不了身的!

        司马子简来到曹无欢的床边,她当然看到相国夫人对她的无理。

        但是,她现在不会跟这个女人计较的,不急!先留着,以后再算总账也不迟。

        司马子简收到过夏侯信的密信,说可以确定曹无欢的夫人蔡妙龄,就是冥狱门的当家人——狱主大人。

        而且,这个狱主大人已经跟随晋军到了边关,嘱咐司马子简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

        司马子简看着蔡妙龄轻蔑地一笑,现在这个女人对她无礼地表现,就是没多少心机的样子。

        看来,要剿灭冥狱门,着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倒是没错!司马子简有了思量。

        “太医,曹相国的病情可有好转?”司马子简瞅着曹无欢有了些血色的脸庞,装模作样问身边的太医。

        司马子简语音清脆悦耳、傲慢雍容,太医还没回话呢,蔡妙龄就感觉到,她手心里曹无欢的手指急剧地勾动了一下。

        “无欢!”蔡妙龄惊喜地看向他脸庞喊着。

        曹无欢的眉头又紧紧地皱起来,呼吸急促,苍白地嘴唇翕动着。

        他醒了!“无欢!”蔡妙龄再次喊着他,多么盼望他眼睛睁开看看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曹无欢吸引过去。

        “简儿!……”曹无欢低低的嗓音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声音虽低,却是如雷贯耳!所有人都惊呆了,眼光尴尬地不知该往哪里放,曹相国叫得是皇帝的名讳!

        “简儿!……”曹无欢接着又叫了一声,比刚才那句声音高,而且更清晰。

        他就是存心和她作对是吗?干嘛要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司马子简精致的脸上七彩纷呈!恨不得上前去把曹无欢从床上揪起来,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只无奈,曹无欢现在是个没有意识的人,她就算杀了他都没用。

        曹无欢昏迷之中情意绵绵地呼唤皇帝的名讳,是谁都想不到的窘状。

        帐内的军士们偷偷互望,满脸上都是心照不宣,意思很明显:看了吧?曹相国也是皇帝的男宠!

        “皇上,臣去看看营帐扎得如何了。”夏侯乔公找个借口开溜。

        夏侯乔公可受不了这刺激,自己好歹是一身浩然正气的大将军,这些污秽的事情他听到都会觉得有污耳朵。

        他虽然愤慨,对皇帝的行径大不以为然,却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谁叫当事人是皇帝大佬,他惹不起。

        夏侯乔公说完,也不等皇帝发话,径直转身就向外边走,边走还边叹气摇头。

        皇帝年少业伟、聪明睿智、文武全才,样样都好,就是断袖这个爱好,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皇帝私生活混乱,乱搞男男关系,让他们这些正直的大臣们都觉得颜面无光。

        幸好他的儿子还算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清清白白的,没上皇帝的贼船,夏侯乔公如是想。

        他还为此沾沾自喜呢,可怜的他却不知道,他儿子夏侯信,就是第一个上了司马子简贼船的男人。

        有人想走,有人却愿意留,司马影子故意地昂头挺胸,往司马子简身边站了站,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

        曹无欢喜欢司马子简,司马影子还在京城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那时候有师爷在,轮不到他吃醋。

        现在师爷不在了,他再也不用再委屈自己的感情,只求默默地守护,他要勇敢地追求自己心爱的人,绝不会对任何人退让半步。

        “无欢!你醒醒!”蔡妙龄焦急地摇晃着曹无欢,呼喊他,希望能够把他叫醒,不要再说这样让她难堪地胡话。

        她虽然是个假夫人,也是有面子的,自己丈夫在昏迷之中呼喊着别人的名字,让她情何以堪?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简儿!……求你活过来!简儿……”蔡妙龄的摇晃,让曹无欢更陷入深深地痛苦呢喃。

        曹无欢正身处在恶梦当中,他仿佛回到司马子简死亡之后的那些日子,他面对着毫无生机的爱人,那是他人生中最痛苦地回忆。

        因为害怕再经历失去小皇帝的痛苦,所以,这两年他几乎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

        司马子简本要忍不住上去踹曹无欢了,但她突然看到比她脸色还难看的相国夫人,她的恶趣味就上来了。

        曹无欢不总是给她下绊子,使什么美人计,离间她和凌风吗?她也照样画葫芦还给他。

        若能离间了冥狱门的狱尊和狱主,将来灭掉冥狱门也容易些。

        司马子简就在另一边的床头坐下来,不顾及蔡妙龄脸色有多么难看,不顾及帐中诸人惊诧地反应,她拉起曹无欢的手。

        “无欢!”她叫着他的名字,就像以前一样。

        狗皇帝无耻地行径让蔡妙龄想吐,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明目张胆地来争夺别人的丈夫。

        但她只能厌恶地别转脸,现在她和无欢都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能忍就忍吧!

        司马子简一句“无欢”,曹无欢立刻就醒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司马子简的手,喊了一声:“简儿!”

        然后,曹无欢凤目张开,紧紧地、欣喜地盯住司马子简明媚春光一样的俏脸,挣扎着坐起来。

        “无欢!你醒了!”蔡妙龄高兴地眼泪直流。

        奈何曹无欢眼中根本没有她,他只顾盯着那个狗皇帝,只给她一个后背,她是彻底输给狗皇帝了!蔡妙龄深深地失望。

        “简……不,皇上!”曹无欢盯着眼前娇俏的可人儿。

        他魂牵梦萦的小皇帝,曹无欢思想意识都清楚地回归,把将要脱口而出的“简儿”改成“皇上”。

        他可不想冒犯小皇帝的禁忌,好不容易见到她在眼前,再把她惹毛了。

        醒来第一眼能够见到自己心爱的这个人,也不枉他在燕翅城生生死死等着她。

        “曹相国受苦了!”司马子简昧着她自己的“良心”,体贴地说了句暖人心的话。

        “皇上,是臣失职!请皇上治臣的罪!臣死而无怨!”曹无欢恳切地说道。

        他要等小皇帝来问罪就晚了,还不如自己跑前头,做个有担当的人,别让她瞧不起。

        司马子简是会治他的罪,但不是现在,若按军法处置,曹无欢按律当斩。

        但是,她要真的嘁哩喀喳把曹无欢砍了,国内的冥狱门还不立即造反。

        到时候,她国外弄一个战场,国内再弄一个战场,百姓们还不骂死她!

        那些的口诛笔伐不算大事,只怕万一弄不好天下大乱,再丢了晋朝的江山。

        牵一发而动全身,小不忍则乱大谋,司马子简当然比谁都算计得明白。

        她现在还得好言好语稳住曹无欢,等到冥狱门钻进她的口袋,万无一失,她再跟他算今天燕翅城的血债。

        “曹相国言重了!两军对垒,哪能没有伤亡?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不要太自责了!专心把身体养好,国家和朕都不能没有你!”司马子简语重心长、和颜悦色安慰他。

        她当然加了点情真意切当佐料,就算是演戏,也是需要职业道德的,光说不练哪能行?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曹无欢望着小皇帝,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她小嘴巴能说会道、甜言蜜语,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情意绵绵。

        而且,他的手心里,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热乎乎地温暖!

        她何曾如此靠近他?她是真心地让他醉了!他为她吃过的所有苦都顿时变得甜蜜。

        曹无欢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无欢!静儿死了!”两个男人在她眼前这样秀恩爱,蔡妙龄忍不住给他们打岔。

        别让曹无欢只顾着与眼前人浓情蜜意,忘了为他付出牺牲的人。

        “静儿!”曹无欢终于从小皇帝脸上挪开目光,看向蔡妙龄。

        虽然,他有些惊奇蔡妙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人!

        “安儿!”他惊呼,“安儿呢?”

        “安儿留在府中呢!”蔡妙龄提醒他,好端端的他不关心静儿,反而去问安儿。

        “安儿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她现在在哪里?”曹无欢的脸上变了色,不祥地预感笼罩着他,他翻身下床,要去找安儿。

        蔡妙龄惊异地张大了嘴巴,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跟来了苍狼国?她想起“静儿”干尸一样的面孔,难道那个是安儿?

        “去把静儿带进来!”蔡妙龄赶紧拦住曹无欢,向夺命使者吩咐道。

        外面太冷,曹无欢才醒过来,万一再感染寒邪就麻烦了。

        曹无欢愣愣地看着夺命使者抱着裹了白布的尸体进来,他的心便一直向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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