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刚刚开始
夏侯信本来设计了一条回去京城最近的道路,司马子简却执意要去明月谷,他和曹无欢只好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陪她先去明月谷。
两个人不知道她还坚持回到这里要做什么,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几步之内,都是怕她再发疯寻短见。
那夜的事情要再来一次,他们就真没辙了,因为赛神医已经被她杀死,再不可能有人可以救她活命。
明月楼还是那夜的模样,因为这里河水有毒,生物死绝,腥臭满谷,更无人敢近此地。
司马子简一步步从谷外走来,也许白天是比夜里一切事物看的清楚明白,眼前空荡寂寞的明月谷早已经灭绝了人迹。
司马子简悔恨,那夜为什么她就一无所觉,就认定了谷中如葛凉所说的,聚集了千万教众。
是什么让她昏了头?竟然怀疑最爱自己的那个人,那么鬼迷心窍地想要置他于死地!
她是中蛊了!中了太后的蛊!中了曹无欢的蛊!听信小人的挑拨。
司马子简每一步,都因为深深地悔恨而沉重。
明月楼上清风依旧,那柄断弦的焦尾琴已经蒙上了一层尘土,旁边就是被主人遗弃的石中剑。
司马子简跪倒在琴前,雪白的银发垂散到地上,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这是她第一次被别人给算计,输掉了她根本就输不起的那个人!
“曹无欢!朕不杀你,誓不为人!”她的头一直伏到尘土里,两手狠狠地攥紧拳头,对着天地发誓。
她这次坚强地没有流泪,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是哭是笑,他都再也看不到了;她是生是死,他也都不会再管了。
曹无欢与夏侯信在她身后面面相觑,她这样安静到不哭不闹,让两个人心中更是不安,还不如她像那夜发疯地样子。
“风!等着我!我会来见你的!……等我!”司马子简默默对凌风说着,她会来与他相会的,等她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拾起石中剑收入怀中,这把剑自从她送给凌风,他就一直揣在怀里当作宝贝一样。
然后,她小心翼翼抱起焦尾琴,站起来,转身下楼。
夏侯信与曹无欢在她去拿剑时,手心都是捏了一把汗,直到见她下楼,才放下心,两个人对视一眼,便默默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除了自始至终都抱着那柄断弦的琴,司马子简状态都非常地好,能吃能喝能睡,终于让曹无欢和夏侯信安下心来。
司马子简回到京城以后,才弄明白她离开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太后先是假传圣旨,立了司马恒为太子监国,然后派出刘家的顶尖杀手追寻她的行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
一切安排就绪,太后就召集首辅大臣们,悲痛地宣布皇帝的死讯,继而商讨传皇位于太子,稳固朝中的局势。
没想到,当夜就发生了宫中的动乱,夏侯信带兵抵御入宫的歹人时,太后被歹人用暗器所伤,不幸遇难。
至于那暗器是什么,却没人勘察得出。
置太后死命的暗器,其实是夏侯信最绝密的“武器”,是他袖中所藏的一条银线毒蛇。
银线毒蛇是夏侯信在边关时候,偶然得到的,一直藏得极其隐秘,所以无人知晓。
夏侯信明着保护太后,暗中趁机放出毒蛇咬伤太后,致使一生所向披靡的刘家大小姐稀里糊涂丧了性命。
夏侯信本来还安排了一场受伤的苦肉计,来彰显自己对太后的忠勇守卫,没想到司马子瑶那个傻丫头奋不顾身地冲出来,替他挡了那一支暗箭。
夏侯信虽然没有受伤,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根本没有人去怀疑是他暗杀了太后。
因为皇帝不在京城,便把太后的丧事搁置,等到皇帝回京再出殡。
除掉了太后,夏侯信已没了后顾之忧,便嘱咐自己的父亲掌握京城的局势,让洛太傅和龙裴琇协助皇后管理朝政,他自己带了铁甲军去仙山岛接司马子简。
他没法在京城多呆一天,如果没了司马子简,他做再多有什么用!
皇帝回京,洛知鱼高兴地泪流满面,赶紧与大臣们出城迎接。
洛知鱼只知道,皇帝去邑昌剿灭叛贼了。后来不知为什么,先是说皇帝失踪,然后又说是死了,太后要立恒儿为帝。
她就日夜地抱着司马恒独自流泪,寝食难安,在心中祈盼着司马子简能够平安归来,就像“他”登基那年,不也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虽然司马子简不爱她,但知道丈夫就在自己的身边,好好地活着,她也是心安的。
她盼着能看到皇帝像出发时那样,一身戎装,骄纵天姿的骑在高头骏马上飞驰而来。
但是让她很失望,皇帝坐在一辆帷幔重重的马车里,她连个面都没见到,夏侯信就驾着马车进城了。
洛知鱼的心被揪起来,皇帝一定是出事了!若不然以皇帝那张扬的个性,才不会躲起来不见人。
夏侯信驾着马车一直到了昭明宫,侍卫宫人们知道是皇帝回宫了,便齐齐地跪地迎接。
司马子简抱着焦尾琴下了马车,她雪白的头发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来的赶紧自己捂紧了嘴巴,皇帝可不是好得罪的。
只有老奴才周滨见怪不怪,这小主子稀奇事多了,没什么可奇怪的。
夏侯信本想跟司马子简进去昭明宫内,他知道雪姑一直在为太后守着灵柩,小简儿现在没人照顾,他正好顺理成章地入住昭明宫。
没想到司马子简进了门,就随手把大门关上,明明白白不让他跟进去,夏侯信只好退下台阶,与周滨一块儿在门外候着。
司马子简进了门,就在院子当中站着,呆呆地望着寝殿,她不敢进那屋子里去。
她真正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她要在这里面对她与爱人欢乐的过往,慢慢品尝刻骨相思的滋味。
她眼前都是他的样子,耳边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叫她“简儿”!……她的泪水再也无法坚强,扭扭曲曲爬满她的脸。
喜欢与欢喜突然见到主人,挣着铁链向司马子简呜呜地叫着,希望主人到它们身边去好好地亲热一番。
但任凭它们怎样讨好,就是打动不了主人,便只好恹恹地甩着尾巴,可怜巴巴地盯着主人。
远望着小皇帝的车驾进了皇宫,曹无欢落寞地回到相府。
是够他落寞的,一路上夏侯信鞍前马后地围着小皇帝转,他倒像是个局外人,因为小皇帝根本不毛他,他往前凑也是拿热脸贴个冷屁股。
曹无欢开始担心了,并不是因为小皇帝会爱上夏侯信,是因为他知道小皇帝的品性,没了帝师的依靠,她一定会另外选择一个人来彻底利用。
如果是这样,她也许已经选择了青梅竹马的夏侯信。
一想到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结果都是为别人修路搭桥,怎么能不让曹无欢郁闷。
虽然他有蛊子,可还没敢跟小皇帝提呢,她那脾气上来,就算是为了救她的命,她也不会领情的。
蔡妙龄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在相府苦盼着曹无欢。
她不知道曹无欢离开京城做什么去,只是临行前给她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出府门半步,更不许冥狱门在他回来之前有任何行动。
蔡妙龄是真被曹无欢搞糊涂了,策反邑昌候是他点头,并且积极推动的,现在眼看着王靖被朝廷的军队剿灭,他就是不让冥狱门的人参与其事。
再后来,蔡妙龄听到属下回报,说皇帝死在外面了,太后要另立新皇。
可是这么关键的时刻,曹无欢却不知所踪,否则这正是推翻晋朝,夺取天下的好时机。
她是急地撞墙也白搭,给她十几个胆,她也不敢违逆曹无欢的禁令,就只好闭门练功,连属下的情报也不听了,白惹得心烦焦躁。
蔡妙龄正在后院练剑,就接到安儿差人来报,说相爷回府了。
她登时愣住,剑当啷一声掉到地上,也顾不得捡了,更顾不得相国夫人的形象,一路奔跑去到前厅。
蔡妙龄在前厅没见到人,一问才知道相爷回来就去书房了,她便又折回去到了曹无欢的书房。
曹无欢的书房是蔡妙龄看见就窝心的地方,自从他们成亲之日起,曹无欢一直都是睡书房,不肯近她半步。
曹无欢正在安儿的服侍下洗漱,他那十几天一直伺候别人,好容易也终于有人来贴心贴肺地伺候他了。
他偶尔一转眼,就看到安儿在抹眼泪,便问道:“谁欺负你了吗?”
“没……大人,您回来了,奴婢高兴!”安儿强作笑颜。
安儿是看到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神邸,也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弄得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回来,她心中怎么能不难受。
“无欢!你回来了!”蔡妙龄站在曹无欢身后,看到他之后,她激动地声音颤抖着问道。
“是,京城有什么事发生吗?”曹无欢接过安儿递过来的软布,擦干脸上的水,回身问道。
蔡妙龄立刻被曹无欢消瘦苍白的脸色吓到,她的笑容顿时凝结住,失声道:“无欢!……你怎么了?受伤了?……”
“我没事。”曹无欢淡淡地说道,对蔡妙龄大惊小怪地关心不以为然。
“还没事?”蔡妙龄眼圈一红,她从小到大也没见过曹无欢如此憔悴的模样,他从来都是光鲜亮丽、丰神俊朗,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他失踪这么多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他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不是小事!
“你脸色这么苍白!人瘦成这样子!还说没事?……这些天你到底去哪里了?……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去做!不用你……”蔡妙龄追问着,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替他扛些事情。
“本座问你京城怎么样?”曹无欢不耐烦地打断蔡妙龄的喋喋不休,这个女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啰嗦!
他的心脏却突然间剜心地一痛,曹无欢皱起眉头,赛神医说得不错,每日到了申时,他都要忍受那剜心地痛苦。
虽然现在他还能忍得住,只是不知道能忍到何时?
蔡妙龄心疼地看着曹无欢突然皱起的眉峰,他好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痛楚。
偏偏曹无欢对她如此疏远,什么都不对她讲,这成亲以后,还不如之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候的亲密无间。
“十几天前,太后立了司马恒为太子,她来监理国事。可没两天,皇宫夜里遭到不明身份的歹人袭击,太后就死了,现在是皇后在朝听政……无欢!都说司马子简死在外面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蔡妙龄报告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她对京城流传地玄帝已死的传闻,还是疑惑万分,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她好好活着!已经回宫了。”曹无欢清楚地告诉蔡妙龄。
曹无欢对坊间盛传皇帝驾崩的传闻非常生气。
他经历了司马子简的生死,那是他生命中最痛苦、最黑暗的日子,绝望到以为她不会再醒来,绝望到以为自己永远都要失去她。
没经历过那些痛苦的日子,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对司马子简的爱,已经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她受到一丝一毫地伤害。
“唉!无欢,太可惜了!我们本来可以趁这个混乱的时机夺取天下的。”蔡妙龄不无遗憾地说道,要等这么一个机会是多么难得,就这样错失了。
“晚饭之后我要去宫中议事,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曹无欢没理会蔡妙龄的感慨,给她下了逐客令。
他现在对夺取天下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对如何赢得美人芳心感兴趣。
他实在是累了!要好好睡一会儿,晚上去承光殿议事。
蔡妙龄本还想说什么,但见曹无欢的确一脸的疲惫倦容,便不忍心再打扰他,只好十分乖巧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准备晚饭。”
出了书房,蔡妙龄才放下自己淑女的仪容,她要怎么样才能赢得曹无欢一眼地眷顾怜惜?
这么久没见,连半句关心问候的话语都没有,反而只对国事关心。
曹无欢是真的正经八百拿现在这个相国的位子当饭吃了!人累得要死要活,还惦记着去议什么朝政?
他怎么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怀疑,曹无欢是不是还想复国?还想报国恨家仇?
可随即蔡妙龄又会否定自己,曹无欢绝不是没有野心、没有血性的男人!他从小有远大的抱负、人生的理想,绝不会因为做了这么一个小相国,就苟且偷安,没了雄心壮志。
但他为什么要白白错失那么多次的好机会?他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蔡妙龄想得头都大了,却唯独想不到,曹无欢会爱上晋朝的皇帝,而放弃了争夺天下的志向,甘愿臣服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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