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剜心之痛
曹无欢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每天、每时、每刻,都与自己梦寐所求的小皇帝相伴在一起。
但是,非常遗憾!只不过那不再是明眸流波、笑靥如花,活生生的小皇帝,而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没日没夜地带着心爱女人的尸体策马狂奔,看着她脸色慢慢地失去光泽,变成灰白,感受到她身体渐渐冰冷生硬,曹无欢的人生第一次遭到灭顶之灾!
若不是他还有一丝丝救活她的希望,他就情愿抱着她的尸体去死,也不要再对着她的死亡,受这种痛苦地折磨。
不是来自身体的疲惫劳累,而是来自精神的挫败与折磨。
他用绝妙完美地计策,把情敌彻底踢出局,本应该是那个抱得美人归的人生大赢家。
然而他没想到,除掉了情敌,他却只抱得美人的尸体。
很不幸、够悲催吧!
曹无欢给凌风设下的每一个圈套都很成功,但是每次留下那个生生熬着痛苦的人,总是他自己。
这世上什么都有卖,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什么都可以强求,唯有人心求不得!
曹无欢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赶到海边,他驾了一叶孤舟,轻车熟路去到赛神医居住的仙山岛。
因为要拉拢赛神医入冥狱门,他曾经两次登上仙山岛亲自相请。
但是,这个赛神医只醉心医典药学,而且赛神医的师门也有训教,便不肯踏入江湖纷争,而一再地拒绝曹无欢。
上次,曹无欢跟赛神医借四不像鹿,赛神医就是为了不得罪他,求个清静,才忍痛割爱把鹿给了他。
仙山岛不是很大,方圆也就几百里,但却山林茂密、四季如春,岛上生长着各种名贵的药草,还有无数的珍禽异兽。
整个岛屿,就如同赛神医的一个天然的大药房,这也是赛神医死活不肯离开仙山岛的原因。
一开始,赛神医对这个狱尊大人带来的尸体根本没兴趣,那女人死了都七八天之久了,他居然要求他救活她!
简直是开玩笑!若不然就还是为了要他加入冥狱门的事,故意来找茬。
所以,赛神医只瞟了一眼司马子简的尸体,就又低头摆弄自己的药草,心里打定主意,任凭狱尊耍什么花样,他也不会为之所动。
曹无欢大怒,一把掐了这骄傲老头的脖子,把他摁到司马子简的尸体旁边,恶狠狠地对他说道:“你若救不活她,本座今日就杀了你!把你这仙山岛夷为平地!”
赛神医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个狱尊以前两次上岛来,还一副求贤若渴的圣人风范,现在却要干杀人毁岛的暴力行径!
赛神医抬眼看到曹无欢那红着眼睛,发疯似得模样,难道狱尊是真的来求医的?
那个死去的女人,也许是对狱尊很重要的一个人,可是死人怎么可能复生?
虽然赛神医一肚子腹诽,却也只好装模作样地抓起司马子简的手腕探脉,谁让他医术虽高,武功却不及人呢!
赛神医边把着脉,嘴里边为自己开脱着:“若能救活她,老夫便会尽力救治,若实在救不活,还请狱尊……”
他话没说完呢,就张大嘴巴惊愕地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司马子简掌心中的蛛纹状的脉络,虽然已经变成青黑颜色,但赛神医还是一下猜出,那就是传说中五百年现世一次的血蛊。
赛神医把司马子简的脉搏,更深地按了按,果然感受到血蛊极其微弱的脉象,这个女人居然是血蛊的主人!赛神医差点惊叫出来。
难怪按照死去的日子,这尸身也该腐朽了,他刚还以为是狱尊保存的好呢。
赛神医若有所思,抬头看向满脸急切望着他的曹无欢。
难怪这个狱尊脸色苍白,唇色惨淡无比,他一定就是种下血蛊蛊子的血奴。
也只有蛊子血奴以自身的血液供养蛊母,血蛊才能在一个死人的体内存活至今,保住自己主人的性命。
也难怪,狱尊拼了命地要救活这个女人,血蛊一死,血奴的命也保不住,他就只好随这个女人死去。
“狱尊阁下,带她过来吧。”赛神医放下司马子简的手腕,对曹无欢说完,起身向自己的药庐走去。
她终于有救了!曹我欢几乎是喜极而泣,只要赛神医有这句话,小皇帝就等于是活命了。
他俯身抱起司马子简,快步跟上赛神医。
到了药庐内,曹无欢把司马子简放到床上,赛神医给司马子简做了详细地查看。
“狱尊阁下,您是当真要救她吗?”赛神医看着曹无欢非常认真地问道。
“是!”曹无欢坚定地回答,凌厉的眼神里甚至是威胁的味道,“她必须活!”
“要救她,很简单,只需要七碗补心汤药。但是补心汤的药引子难得,必须要取活人的心头肉做药引子,否则补心汤就没有任何作用。这活人的心头肉连取七日……您看?”
赛神医边说边打量着曹无欢,连取七日活人的心头肉,做补心汤的药引,眼前这内力深厚的狱尊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若是平常人,就算是有些内力,只怕取不了几日就会疼死了。
赛神医倒是不担心狱尊会不答应,狱尊就是为了自己活命,也得要救这个女人。
“神医只管取!”曹无欢知道赛神医的意思,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
只要能够救活司马子简,让他拿命去换他都愿意,何况是一点点的心头肉。
狱尊回答的如此干脆,倒让赛神医愣了一下。
赛神医又说道:“还有一事老夫要交代清楚,这剜心之痛,以后年年月月,每到割取的时辰就会痛,会从此伴随您的一生。而且,会一日比一日更痛,一年比一年加重。夏天轻些,冬天……”
“本座知道了!神医不必多言,还是先救人吧!”赛神医还未说完,就被曹无欢不耐烦地打断,催促他赶紧救人。
曹无欢现在还无法想象,那日日年年相伴的剜心之痛,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因为,他现在别无选择。
“好吧。”赛神医说罢,便去准备第一份汤药。
曹无欢坐到司马子简的身边,俯身替司马子简整理一下枕边的乱发,她即便是死了,也依然美地惊心动魄,让他百看不厌。
“简儿!你很快就会好的!”他深情款款对她说道。
他只为能够救活她而高兴,却没去想过为了她的生,他要承受怎样的苦难。
赛神医拿了自己取心头肉的工具回来,就看到曹无欢那样充满柔情蜜意地,望着那个死去的女人。
赛神医心中纳罕:莫非传闻中,冥狱门的狱尊如何冷酷无情都是讹传?他们应该是情侣吧?……如果是情侣就最好了!那事就会变得容易的多了。
赛神医拿了一支细细金色的针勺,由曹无欢的胸膛直入,剜取一勺心头肉出来。
然后,他给曹无欢伤口按上一些药粉,使曹无欢的伤口迅速愈合,等第二日的时候,还是从这伤口再取。
赛神医瞥了一眼,自始至终只皱下眉头的曹无欢。
赛神医知道这剜心是什么痛苦,不由暗暗赞叹狱尊此人的刚硬,不愧是武林至尊。
但这只是开始,会有疼得狱尊嗷嗷直叫,满地打滚的一天!赛神医充满邪恶地一笑。
他本来呆在这世外仙山,过着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前几年却被冥狱门给盯上,一直都受这狱尊的胁迫,好歹现在也能让他出口恶气。
在这连续的七天里,剜心地疼痛会一天比一天更甚,十几年前,就有一个人在第五天的时候,一下子疼死在这里。
当然,看狱尊这态势,是不会发生那种意外的。
赛神医把那一丁点的肉粒放到汤药中煮化,煎了一小碗浓浓的药汁端给曹无欢。
“给她喝下去,然后全身按摩半个时辰,净身一遍。明日此时再用第二副药。”赛神医对曹无欢嘱咐完毕,就出药庐去侍弄自己的药草了。
曹无欢忍着心头的疼痛,把司马子简扶起来,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给她把药喝下,因为她死了太久,牙关已经紧紧地闭合。
曹无欢思忖一下,只得自己先喝到嘴里,再掰开她的嘴巴度到她的口中。
他刚张口一喝,就差点把药给吐出来,那什么味呀?酸得他牙关都不管用了。
曹无欢看一眼司马子简,为了小皇帝,就是酸死他,他也得把一碗药汁给她喝下去。
于是,曹无欢一张俊朗的玉面,被药汁的酸涩皱成滑稽好笑的鬼脸,他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药汁给司马子简喂完。
然后,曹无欢就照着赛神医的嘱咐,给司马子简全身按摩,全身擦洗。
虽然,小皇帝的身体是他朝思暮想都觊觎的,但是他现在给她做这些,却是没有半点的邪念。
他只希望以自己这样身体力行地付出,和对爱情的虔诚信念,能够感动上苍,早日让他的心上人复活。
他本来是个自高自大,不信鬼神、不敬天地,唯我独尊的一个人,但是为了自己爱的这个女人能活过来,他愿意卑微地臣服于各路神明的庇佑。
到了第四日,曹无欢已是难以硬撑取心头肉时候,那种剜心切肤的疼痛。
但是,任凭冷汗湿透了他的衣服,他依然咬紧了牙、一声不吭。
他只专心地盯着床上毫无生机的司马子简,他愿为她受任何痛苦!只要她能生还。
连赛神医都不禁暗暗佩服狱尊的骨头够硬!
早先关老爷那刮骨疗毒,也不过是一时之痛,可这剜心的痛苦,狱尊今天受完,明天还得接着受。
司马子简用过四天的补心汤,依然是没有任何起色,而她体内的血蛊似乎也已经力尽气竭,越来越衰弱。
赛神医给她把过脉后,无尽惋惜地摇摇头,叹口气对曹无欢说道:“她身体已无任何问题,只是七情内伤、郁积不散,是药行无效的根源!”
“神医此话怎讲?”曹无欢听得心急如焚,赶紧问道。
“怎么说呢?……她自身没有任何求生地意志,只有求死地愿望,老夫纵有起死回生之法,也无回天之力。若是用完这七副药还不见效,那她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赛神医无奈说道。
他不由又是长叹一声,这个女人执意求死,他有什么办法?
但是那传说中的神物血蛊,他也只能眼看着死去,与他失之交臂了,真是可惜!
赛神医说完,便摇着头发稀疏的巨大脑壳出去,他去翻看医典,思量着还有什么法子可寻。
听了赛神医那番话,曹无欢愣了半天,本来就痛的心脏,更是骤然加剧疼痛。
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要她活命,那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而司马子简自己,根本就不想活过来,只想要追随凌风到另一个世界去,她的意志从来都是无比地坚定,谁也左右不了。
“简儿!……早知道你是这样,我不会动凌风的!……”曹无欢伏在司马子简的枕边,忍不住悔恨地自责。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宁愿一个人默默忍受痛苦嫉恨,无论她身边是不是他,只要她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好!
但是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他脸上流下两行泪水,他从记事起就从没流过泪水,无论一个人背负着多么重地负担,他也没为自己流过一滴眼泪。
现在,眼前这个没有生命的女人,让他绝望无助地哭泣。
除掉凌风,是他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永远再也见不到他爱的这个女人醒过来!她那一双宛转流波的美眸再也不会睁开,听到她浅笑盈盈地唤他“无欢”!
凌风的名字被曹无欢提起,那两个字像闪电一样直贯入司马子简的脑中。
她本来像是一个人走在茫茫的迷雾中,寻找着凌风,突然间就听到了凌风的名字,司马子简分散的意识,立刻被这个名字凝聚起来。
司马子简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讲话,她正想要听清楚,她整个身体的疼痛,便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来。
她痛得想要大喊,却喊不出声音,只觉得身体被一块块地撕裂分割,那疼痛她无力挣扎,只能任凭自己淹没在里面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的疼痛才稍稍缓解一些,她开始感觉到一双手,正非常有力地按摩着她的肌肉和骨头,为她驱走彻骨地疼痛。
刚刚她听到的那个声音,也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再次传入她的耳朵里。
“……从你落到我怀中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喜欢你了!但是我不知道你就是太子……简儿!……简儿!每当凌风这样叫你的名字,你知道我有多么妒忌他!就想把他撕成碎片!……他凭什么可以拥有你?拥有那么美丽的你?……”
曹无欢!是曹无欢的声音!司马子简终于可以确定,在她身边不停说话的这个人是曹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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