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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往事如风


凌风一走,司马子简留下曹无欢坐镇京师,自己与夏侯信率领着十万军队向邑昌进发。

        邑昌候王靖得到消息,吓得裤子都尿了,想想自己现在安逸的侯爷当着,干嘛鬼迷心窍要去捡那烫手的山芋?他就想罢手不干了。

        可是事态的发展已经由不得王靖,封地附近都传来,朝廷布置兵马要攻打邑昌的消息,而且京城里的奸细报回来凌俊吉的死讯,让他心惊肉跳。

        皇帝既然弄死了凌俊吉,那肯定也掌握了他造反的证据,是不会饶过他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王靖狠狠心、一咬牙,干脆就反了吧!总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王靖一反,他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倒是兴高采烈,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王家三兄弟自封了大将军、二将军的,亲自带领兵马去抵抗司马子简的大军,充分的展示了井底之蛙、跳梁小丑的姿态。

        两军一交锋,胜败立分,邑昌候的军队溃不成军、望风而逃。

        不说别的军队,只夏侯信的一万铁甲军,对付王靖的军队就绰绰有余。

        那些身着铁甲的士兵都是战场上的阎罗,挥刀便是必杀的绝技,手下连个可以逃命的敌兵都没有,如此凶悍残忍的军队,怎不让敌兵胆寒。

        一场战事下来,邑昌候的军队就死伤三四千人,谁还敢打?

        几个将领一商量,没必要给王靖父子卖这个傻命!干脆绑了王靖的三个儿子,打着白旗投降朝廷。

        王靖在邑昌城听到前线士兵倒戈的战报,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依照玄帝残暴的个性,还不知会如何残忍地对待他,他还是自己解决吧,便解下裤带悬梁自尽了。

        司马子简是来泄愤的,哪能看到王靖的尸体就善罢甘休,便以株连之罪大开杀戒,让天下人一睹了“天子之怒、流血漂杵”的箴言。

        曹无欢虽然人在京城,却对邑昌的局势了如指掌,他当然是派了人暗中跟随朝廷的军队,然后用飞鸽传书来通报战事。

        曹无欢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担心小皇帝的安危,毕竟她是去战场对敌,兵戎相见,就算夏侯信跟在她身边,他还是不放心。

        当他听到小皇帝在邑昌大开杀戒,使得整个邑昌的叛乱死掉了一万余人,震惊之余,曹无欢又不禁偷笑,这消息要是传到凌风耳朵里,凌风一定更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蔡妙龄则被曹无欢禁闭在相府,什么都做不了,而且郁闷非常,她是越来越猜不透曹无欢的意图了。

        折损了冥狱门武功最高的黑白无常,只是为了杀掉一个呆傻的宦官!

        他手握着京城的大权,却不乘机端了皇帝的老窝,推翻朝廷自立为帝,实现他的雄心壮志。

        她只看到他为了朝政废寝忘食,勤勤恳恳地给晋朝看着家业,安分守己地等着皇帝凯旋而归。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曹无欢吗?蔡妙龄苦苦自问。

        司马子简在王靖的侯府,抓到了一个让她非常意外的人,是凌风四个侍卫之一的葛凉。

        葛凉刚开始支支吾吾,不肯交代他如何在王靖的府中,后来被“逼”地,才吐露是奉了凌风的命令。

        葛凉向司马子简交代,早在凌风移交明月教之前,就下达了让教众们到明月谷集合,听候他们父子调遣的命令。

        现在,大多数的教众已经在明月谷待命,他是负责来与王靖联系的。

        葛凉交代后,自己觉得愧对凌风,竟然惭愧地自尽身亡。

        多么一出好戏!这出戏就是太后专门为司马子简安排的。

        司马子简大军一出发征讨邑昌,刘华浓就明白了这前前后后的是怎么回事。

        老天爷终于给她个这么好的机会!刘华浓那心计多快呀,立刻有了对付司马子简的好计策。

        她派出葛凉到邑昌,因为葛凉是凌风的贴身侍卫,他说的话司马子简要不信都难。

        可这个葛凉,怎么就这么肯为太后卖命呢?

        说起来话长,葛凉与刘华浓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只不过葛凉是个奴仆,刘家大小姐在他心目中那是女神。

        后来凌俊吉创建明月教之初,人手是刘华浓从娘家弄过来的,其中就有这葛凉。

        葛凉一直暗恋着刘华浓,自然舍了命地为她效忠,这次就连命都搭上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精明的司马子简更加相信他的话,完成女神交给他的任务。

        看着眼前葛凉的尸体,司马子简再也无法冷静理智地思考问题。

        关键是,凌风曾亲口对她说过要在明月谷等她的话!

        当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对上葛凉的供词,她好像是有点明白了,凌风是真的要反叛她!

        她想起凌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坚决,他那个背影总是让她莫名的凄惶无助、心中不安。

        司马子简立刻派人去淮阳传旨,诏凌风回宫。

        如果他乖乖回去,她就可以相信他无罪;如果他不回去,那就证明葛凉的言语是真实的,凌风的确是要反叛她。

        关心则乱!一牵涉到凌风,司马子简的智商立刻为零。

        凌风带着凌俊吉的尸体回到淮阳安葬,日夜为义父守坟尽孝。

        知道他就是皇帝极其宠爱的帝师,凌家的人对他也十分恭敬,不敢有半点怠慢,日子过得也还安稳。

        可没安稳几天,司马子简的圣旨就来了,要他即刻回宫。

        凌风难得狠心放下了司马子简,怎么还会回去与她继续痛苦地纠缠不休,便写了封信给官差带给她交差。

        他自己又去偷偷看了一趟生母玉兰,给玉兰留下些钱财。

        玉兰可是时来运转、鸿运当头的楷模,早上一出房门,就被一大包的钱财给绊了个跟头。

        司马子简班师回朝、凯旋而归,等到了京城,曹无欢早早地率了文武大臣们出城迎接。

        这时候,去淮阳的宦官也正赶到,把帝师写给皇帝的信呈上。

        司马子简没看到凌风,心里已经是有不祥地预感,她打开信,信上却只写了三个字:明月谷。

        凌风竟然去明月谷了!做什么?去召集他明月教的教众造反吗?司马子简怎能不这样想。

        凌风当然不知道,葛凉在司马子简面前地挑拨离间,如果知道,他也不会给司马子简写这么三个字。

        他只是要告诉司马子简,他会在明月谷等她!无论多久,他都一直会在那儿等她!

        没想到一切事都赶巧了,司马子简刚听了葛凉的挑拨,凌风就给她一封只有“明月谷”三个字的信。

        司马子简心中冰冷,她完全会错了凌风的一番苦心。

        恼怒的司马子简□□都没进,叮嘱曹无欢依旧驻守京师,然后,她便率了那一万铁甲军和夏侯信奔赴明月谷。

        她不能等事态恶化到不可收拾再去补救,因为凌风掌握着她所有的秘密,就像她母后说的,凌风只要歪歪嘴角,就可以置她于死地!

        一想到凌风背叛她,司马子简心中就惊慌害怕,人就是因为害怕,才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夏侯信随司马子简身边一路走来,他看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知道司马子简现在是踏进了别有用心者的陷阱。

        但是夏侯信保持沉默,因为他也明白,只要凌风在,司马子简就不会再喜欢任何人,谁都没有机会,包括他!

        凌风这个情敌是必除的,不用他动手,那其实是再好不过。

        反正等以后司马子简明白过来,也只会找曹无欢算账,怪不到他夏侯信的头上,他就会是笑到最后的真正赢家,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他只要好好看住他的小简儿,保护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万事大吉。

        夏侯信此刻正乐得把手抄在袖中,坐享其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凌风回到明月谷,明月谷自是不见一个教众,只剩下搬空的明月楼和几栋瓦舍。

        本来风景依旧,但草地上却多得是飞禽走兽的尸体,银沟水面上漂浮的死鱼更是恶臭熏天。

        明月谷唯一的水源银沟被下了毒!

        凌风心中不禁怆然,因他之故,连这明月谷的生灵都遭到这样无辜的灾难。

        他更想起死去的义父,邑昌之乱罹难的千万性命,俱都是因他而起,他怎么不会深深地悲哀痛苦。

        制敌之计、攻心为上!曹无欢这招是用对了。

        天上时刻都会坠落的飞鸟;地上随处可见痛苦哀嚎、奄奄一息的野兽……眼前所有的灾难,成功地摧毁着凌风的意志。

        他在空旷的河边挖了一个大坑,捡了那些动物的尸体,捞出水上漂浮的鱼虾,堆放在里面用火焚烧掩埋,以免别的生灵误食,也会中毒死掉。

        凌风不眠不食,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终于把明月谷清理干净。

        做完这些事情,他才感觉到乏累,便到以前与司马子简在明月楼上的卧房里休息。

        他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回想着他与司马子简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他闭上眼睛,仿佛伊人在怀,甚至可以嗅到她头发独有的馨香之气。

        凌风身心俱疲,沉沉睡去。

        凌风醒来,已经是他到明月谷的第三天中午,他醒来后又饿又渴,突然想起自己埋在桂花树下的美酒,便去挖了出来。

        闻到美酒飘出桂花浓郁芬芳的酒气,凌风才舒展双眉,展露出笑颜,这是他回到明月谷以来最开心的一刻。

        他就坐在明月楼的顶楼上,喝着美味的桂花酒,望着满天的红霞,思念着他刻骨铭心的那个女人。

        他仿佛看到,小时候的司马子简还在对面的那片山坡上,咯咯地笑着像个野孩子一样地奔跑。

        凌风眼眸中的笑意加深,也许从现在开始,他就要靠美好地回忆过日子了。

        他会在这里等!无论多久他都会等!哪怕他要等到白头。

        若是真到了白头她才回来,那他们就一起挽手在这里看看夕阳晚照,也会其乐无穷吧?

        凌风望着天边,憧憬着他与司马子简的未来,她终究是会来的吧?

        凌风对司马子简的信心第一次得到了印证,司马子简不是终究会来,而是已经来了,比他预想中早的多,没让他等到白头!

        他杯中水平的酒,因为感应到巨大地震动而泛起微小的涟漪。

        凌风皱起眉头,侧耳倾听,在谷外仿佛有千军万马驰骋而来的嘈杂。

        山风中隐约夹杂着他最敏感的血腥气息,是夏侯信的铁甲军!只有那支杀人如麻的铁甲军,才有如此浓烈的血腥杀气。

        他脸色瞬间苍白,他刚刚在期盼的那个女人来到他眼前了吗?她率了杀气腾腾的铁甲军来,绝不是来与他相亲相爱做夫妻的!

        凌风终于明白他在淮阳时,司马子简干嘛给他下了那么道逼他回宫的圣旨,以她的个性,怎么会容他在这世间逍遥?

        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居然还率了铁甲军来,是终于下定决心要置他于死地了吗?凌风凄然惨笑。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爱的女人啊!怎么就会那么无情无义?这就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爱情,原来只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

        他耳边的冷风吹过,似乎都在讥诮地嘲讽着他可笑的爱情。

        司马子简率领夏侯信与他的一万铁甲军,日夜兼程赶到明月谷,因为凌风地“背叛”,让她头脑混混沌沌,一步步踏入别人的陷阱还无知无觉。

        她现在像个机器,只履行着一个无情帝王应有地抉择,把凌风视为与王靖一样的叛贼,为了她的皇位,叛贼是不能姑息的!

        所以,她这一路上一直在想的,就是怎么才能杀掉凌风,保住她的秘密、保住她的皇位!

        她亲娘那句耳边风言犹在耳:要杀凌风,须有万全之策!

        有些人,有些时候,就是死作死作的,就像现在这个昏了头的女人,她就钻在如何万全地杀掉凌风的魔咒里无法自拔。

        她没有给自己一点机会,想想她与凌风的昔日恩爱。

        也不是司马子简真的就对凌风冷酷无情,而是她以为她可以做到冷酷无情,做到一个帝王最起码应有的心理素质。

        她一直都是非常顽强地求生存,自从有了生命她就从没放弃过,只有她置别人于死地,她不会容许任何人置她于死地,就是凌风也不可以。

        曹无欢是对的,这两个人如何恩爱,只要分开见不到彼此的面,挑拨离间的计策才能管用,尤其是司马子简这样多疑的帝王。

        自从进入明月谷的范围,就再不见一个人影,进谷必经的茶亭都空无一人,道路上也不见飞禽走兽的踪迹。

        这与司马子简原来印象中的明月谷大相径庭,她不由疑窦丛生,怀疑凌风会不会在谷中设伏袭击,便命令军队等到天黑之后进谷。

        司马子简的一举一动都在凌风的预料之中,入夜之后,他抱了焦尾琴来到明月楼的顶层环廊,那是以前他和司马子简晚上看月亮星星的地方。

        那时候他弹琴,司马子简会给他捣乱、扮鬼脸,然后钻在他怀里叽叽咯咯地笑。

        安静的时候,她就依偎在他身边乖得像只小猫,静静聆听,但是听不一会儿,她就会歪在他肩头睡去了。

        那些甜蜜温馨的过去永远都回不去了,因为她现在再也不是那个信任他,可以扔掉刀子换他陪伴的太子司马子简。

        她现在是薄情寡义的帝王司马子简,她会用他的命去换她的皇位。

        凌风呆立了一会,听到暗夜里军队窸窸窣窣摸黑进谷的声音,他盘膝坐下,将琴置于膝头,调好音调弹奏起来。

        他曲调里再没有哀愁伤怨,反而是淡泊宁静地闲情逸致,如行云流水一般流淌在呼啸的山风里,萦绕在明月谷的一片黑暗中。

        今天晚上真是遗憾!密布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没有那清冷的光华映照明月楼,衬托他的惬意。

        凌风本来可以避开司马子简,不见她,他要躲起来,她也未必能找得到他。

        但是找不到他,司马子简一定会搅得天下不得安宁,伤害无辜。

        她这样率军而来,也是对他没有任何情意了,他也不必再心心念念地放不下她,是时候该与她彻底地做个了断,让她从此安心!

        反正他已经为她做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差今天这一件,凌风满怀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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