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发落阿嫱
姜汤自然是熬得越浓越好,可这一熬便需要些功夫的,魏氏心疼十小姐,她的那碗姜汤便熬得格外的浓,沈落棠和沈家姐妹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沈宛嫱脸上连个红印都没有了。
沈宛嫱又气又恨,一进院子,便哭着奔去了二夫人梅氏的蒹葭阁,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气,这一次,一定要沈落棠那个贱人好看!
沈宛嫱抽抽噎噎地对二夫人梅氏诉说委屈,听的梅氏怒目圆睁,不待细想,拉着沈宛嫱就往老夫人的屋子去,要老夫人给沈宛嫱主持公道。
老夫人此时午觉还没醒来呢,听到闹闹吵吵的,便很是不悦,直到梅氏和沈宛嫱进了屋子,才懒懒地睁开眼睛,问:“又有什么事?连个觉都睡不安生。”
梅氏心下鄙夷老夫人,可今天的事得老夫人出面才合适,推着沈宛嫱把刚才的话又回了一遍,沈宛嫱再笨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认下推沈宛媖落水的事,哭着狡辩:“阿嫱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故意推十妹妹下水的,可三姐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阿嫱一巴掌,那么多小姐都看着呢,阿嫱没脸见人了。”
哭的那是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老夫人霍地坐直了身子,怒气冲冲地问:“她打你了?”在老夫人看来,沈落棠在陆府打沈宛嫱,打的不是叫沈宛嫱没脸,而是叫自己没脸,陆府,那可是前一位的娘家。
沈宛嫱哭的半死不活地点头。
老夫人露出凶狠相,觉也没了,立马让人收拾了自己,就要带沈宛嫱去见老祖宗,还叫人去传了沈落棠。
沈落棠早就料到老夫人必会叫她,回到屋子里换了件衣服,便往老祖宗的百寿堂去了。
进了屋,给老祖宗请安之后,不等老夫人开口,便说:“孙女向祖母请罪。”她恭敬地跪下请罪,态度谦卑柔顺,倒弄得老夫人一个愣怔,这么快就认了?还以她会狡辩几句呢。
“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依你看该如何罚你?”老夫人眯着眼睛厌烦地问。
沈落棠站起身,理了理裙摆,不紧不慢地回答:“孙女愧对祖母的托付,没能看管好七妹妹,让她做出推堂妹下水的事这种大不孝之事,孙女甘愿于佛堂抄写《孝经》十遍。”
她回答的理所当然,老夫人和梅氏却气的不行,这哪是请罪,明明就是在给七小姐沈宛嫱定罪,老夫人的脸瞬间便拉了下来。
梅氏厉声指责道:“三小姐好个混淆视听,明明是你动手打了阿嫱叫她没脸,如今竟反过来诬陷不成?”
沈落棠用讥诮的眼神看了看沈宛嫱的脸,沈宛嫱便觉得那被沈落棠打过的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不禁伸手捂住了。
“我是动手打了七妹妹一巴掌不错,可……”不等沈落棠把话说完,老夫人手边的软垫便冲她飞了过来,只是还没到她的面前,就不甘心地落在了冰冷的地上。
老夫人皱巴巴的手指着沈落棠骂道:“孽障玩意,我就说你是个吃里爬外的,七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妹,亏你下的去手,你的心有多狠啊?”
老祖宗端坐首位,对老夫人的行为举止眉头紧拧,道:“有什么话好好问,阿棠是我们镇国公府的长孙女,不是外面的阿猫阿狗,任凭打骂。”
老夫人嚣张的气势顿时熄了一大半去,别看她平时跋扈的不行,可在婆婆面前就是提不起气来。
沈落棠默默地回了一句:我的心再狠也狠不过你去,脸上的神色却带出了八分惶恐,两分不知所措,看的沈宛嫱很是得意。
“祖母息怒,阿棠也不想打七妹妹的,可如不这样,咱们镇国公府的颜面便荡然无存了。”沈落棠似真似假地说。
梅氏经过几次事,领教了沈落棠的牙尖嘴利,忙阻断她:“三小姐还狡辩什么,难不成还想将黑的说成白的?”
沈落棠也不惊慌,从容有度地开口道:“二婶婶若觉得阿棠所说的是狡辩,那阿棠也要狡辩一回了,七妹妹推十妹妹下水,是多少只眼睛看到的,并且据我所知,十妹妹并没有和四妹妹起过争执,一切都是因为四妹妹看不惯十妹妹才发生的。”
梅氏反击道:“你胡说,阿嫱虽然蛮横了些,却不是个狠心的人。”
沈落棠回梅氏一个讥讽的笑,道:“是与不是,二婶问了便知,当时有好几家的小姐都在场,四妹妹也是在的。”
提到沈宛妍,梅氏才想起来,她光听小女儿的一面之词,竟然忘了询问大女儿事情的经过了,看沈落棠信誓旦旦的样子,梅氏觉得事情十有八九是她说的那样了,这对女儿的名声可不好。
梅氏强压着心事,说:“即便七小姐有错,三小姐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的脸,她可是个女儿家,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沈落棠做悔悟状,道:“是阿棠鲁莽了,当时只顾得上保存我们镇国公府的颜面,打七妹妹也是为了让人知道,我们镇国公府的小姐并不都是七妹妹那么心狠,没有教养的,如今看来,确是阿棠经不得事,自乱了阵脚,咱们府里的女儿什么样,那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如何会因为一个巴掌就改了?”
一句话,连敲打带讽刺,堵得梅氏半天没个反应,正在这时,沈宛妍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梅氏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问大女儿:“四小姐当时也在场?可看清楚了?”
沈宛妍默不作声地看了看屋子里面的几个人,看样子妹妹推沈宛媖落水的事是被认定了,也是,那么多人看着,赖是赖不掉的,现在不是开口帮妹妹求情的时候,没得连累自己被老祖宗嫌恶。
沈宛妍徐徐开口道:“阿妍是看到四妹妹推十妹妹下水了,不过阿妍想四妹妹当时也是一时激动,并非有意要害十妹妹的。”
梅氏听了沈宛妍的前半句话,一口浊气涌到嗓子处,听了后半句才微微地好了些,可那口气却堵在胸前不上不下的,也很难受。
沈落棠清楚沈宛妍最善于钻营,可这一次她势必要为小十出口气,不会轻饶了沈宛嫱,她似笑非笑地说:“四妹妹怕是场面太混乱没看清楚吧?我问过了,当时十妹妹是背对着湖水,七妹妹却是面对湖水的,要说十妹妹不知道后面是湖,还情有可原,可七妹妹定是看到了的。”
“四妹妹若是不信,大可找来当时在场的小姐们当堂对峙,只不过也不知道如今我镇国公府的小姐是个怎样的名声了,人家还敢不敢来?”
沈落棠漫不经心地问,却问的沈宛妍哑口无言,她的话密不透风,沈宛妍想钻空子,却钻不到。
老祖宗眉头紧拧,脸上倒没现出多少怒容来,睨了一眼老夫人,声音淡漠地问:“这就是你要我给七小姐做的主?你看看,你自己都养了些什么儿孙!”
老祖宗一句话掷地有声,竟因沈宛嫱一个人,把老夫人的儿孙全都贬了进去,老夫人和梅氏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敢做声。
“既然你要我做主,那我便做回主,七小姐行为乖张,不成体统,禁足佛堂一个月,每天抄写佛经五个时辰,一日三餐皆食素,不准任何人探视!”
抄经书,食素也就罢了,可不能出门,还不准探视,这是沈宛嫱说什么也忍不了的,当下就要发脾气。
梅氏被老祖宗刚才那一句话给吓着了,与丈夫的前程相比,女儿被禁足一个月实在算不得什么,便在沈宛嫱要开口的时候,适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老夫人是真心心疼沈宛嫱,可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年轻时被大老爷捧在手里的人,也就越来越没胆量与婆婆对着干,老祖宗发了话,她没有忤逆的余地。
说来说去还是怪七小姐自己不争气,推了人也就罢了,还不对她说实话,这才让自己在婆婆面前没了脸面,老夫人寒了心。
老祖宗多看几人一眼都觉得厌烦,挥手道:“三小姐留下,其他人下去吧。”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郝嬷嬷带人替七小姐拾捯一下,用不到的东西不要带进佛堂,每日派两个婆子守着,谁要是敢对我的话阳奉阴违,我定不轻饶!”
老祖宗一句话,便把老夫人和梅氏心底的那点盘算打散了。
待屋子里面只剩下老祖宗和沈落棠的时候,老祖宗刚刚疲倦的眼睛很有精神地定格在沈落棠的身上,似打量,似审视。
沈落棠在老祖宗精明通透的眼睛下有些坐不住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祖宗此刻的眼神叫沈落棠清清楚楚地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那点伎俩,全被老祖宗给看破了。
她不禁有些赧然,却很服气,也不觉得自己做的全是对的,至少在老祖宗眼里,并不是全对的。
沈落棠对老祖宗乖顺地跪下,道:“阿棠知错,心甘情愿受老祖宗责罚。”
老祖宗对沈落棠没了对老夫人和梅氏的那番不耐烦,微挑半黑半白的眉毛,饶有兴致地问:“哦?那你说说看,你都错在哪了?”
沈落棠做的几件事,并没打算全部瞒过老祖宗,便一件一件地拆开来讲,偶有几句狡辩之词,但也属实,“阿棠之前有想过要报当时年少所受的屈辱之仇,可自我回府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皆是为了自保,就是这一次,打七妹妹,也是心疼十妹妹的缘故。”
老祖宗依旧那般看着沈落棠,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沈落棠说了实话,心里清明,也就不怕老祖宗怎么看,抬眼回望着老祖宗的眼神。
片刻后,老祖宗仿佛看累了,也仿佛看明白了,长叹一口气,苦涩又无奈地说:“女人这一生,没有哪一日是可以为自己活的。你年纪也不小了,眼看就该相看人家了,出阁以后,你能依靠的除了你自己,便只有娘家了”。
沈落棠垂首静听,对老祖宗的话她心里有些排斥,却也明白,老祖宗说的是实话,可老祖宗对她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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