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设计中毒
说老夫人是个蠢的还真一点没冤枉她，都已经这会了还想捏着由头发落沈落棠的丫鬟呢。
老夫人一脸怒容地问烟芜：“不安好心的坯子，还不如实交代，你们给三小姐吃什么了？”
说完不顾沈宛妍对她的拉扯，又吩咐人要把烟芜拉出去打了，再卖掉。
烟芜从刚才就在琢磨魏太医的话，虽然小姐晕的时候不对，但小姐确实只吃了那东西，难道是小姐贪吃，多吃了几块糕点，加重了药量，才导致药性提前发作了？
烟芜默默无奈，唉，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贪吃甜食，一吃起来就劝不住！
事情发展的超出了计划，躺在床上的沈落棠也没有想到，自从打定主意要去掉崔嬷嬷这个心腹大患时，她就开始一步一步地给崔嬷嬷上套。
知道崔嬷嬷是个好谄媚的，她就让静柳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喜欢吃甜食的喜好透漏给她，崔嬷嬷“幸不辱命”，没少给沈落棠买甜糕吃，不过她也就吃了这一回，还吃晕了。
倒不是崔嬷嬷给她下了药，而是她自己给自己下了药，是绿老头给她配的，毒性不小，但两天之后才发毒，五脏俱融而亡，在这之前中毒的人只是昏迷不醒。
这种毒算是剧毒了，沈落棠之所以选它就是因为它有潜伏期，这样不至于没得救，再就是它很难被查出来，又是剧毒，又很难解，如此就算精明如老祖宗也不会怀疑她在用苦肉计。
只没想到贪吃误事！
烟芜心里慌乱了片刻，想明白自己除了帮小姐把之前的计划进行下去之外做不了别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声泪俱下地说：“奴婢绝不敢害小姐的，求老祖宗明察！”
乳娘吴氏也跟着求道：“老祖宗，奴婢们死了不怕，还求老祖宗先救活三小姐，她太苦了。”吴氏说完，神情很是哀伤，没有作假。
老祖宗被这一番又是惊又是吓的折腾的倦了，早就没了说话的力气，只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郝嬷嬷怕老祖宗伤心伤身，对烟芜和乳娘使个眼色，道：“都先别哭，你们细细地想想，三小姐可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烟芜和乳娘认真地想了一会，均使劲儿地摇头。
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的紫衣却突然开口说：“三小姐近来心里难受，饭吃的少，今儿午膳更是只吃了几口，后来奴婢想着小姐平时爱吃甜食，就劝她吃了几口果脯。”
紫衣说完，另一个常在屋子里面进出的丫鬟月彩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接着紫衣的话说：“奴婢进来为小姐叠衣服的时候，看到小姐手里拿着一块甜糕在吃。”她说的是事实。
月彩的话音一落，崔嬷嬷就站不住了，那甜糕是她知道三小姐喜欢吃甜食，为了讨好三小姐，取得她的信任，特意买了献给三小姐的。
可她真没胆子在甜糕里面加□□啊！崔嬷嬷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六神无主地看向梅氏。
梅氏心里一抽，怪不得她总觉得沈落棠这病来的突然，原来她这是演了一出苦肉计，可她没证据，指出来肯定没人信。
不能让她得逞！万一惹恼了老祖宗，她这些年的筹谋可就白费了一半。梅氏悄悄地从袖口里抽出一角黄色的布料，状似无意地转向崔嬷嬷的方向，崔嬷嬷看到那角黄色的时候，脸色瞬间煞白，那是她给孙子做的小虎头帽的布料。
崔嬷嬷心里清楚，从老夫人找到她那一天开始，他们全家，她的儿子，女儿，孙子就都落到了老夫人的手里。
她不甘心，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二夫人的表情她看的明白，那是让她选择，选择她死，或者全家一起死。
没人注意到梅氏和崔嬷嬷的动作，烟芜早就从外间的八仙桌上，把摆在那里的一盘果脯和另半盘甜糕取进来交给魏太医检验。
魏太医哭着一张老脸，格外仔细地在果脯和甜糕上来回探查，一会拿出一根银针，一会用鼻子嗅嗅，最后笃定地点着那份甜糕说：“此糕点有毒，两天后不能解毒的话，三小姐将五脏六腑腐化而亡，可见用毒的人心性之狠毒！”
众皆哗然！
沈时彻听到“五脏六腑腐化而亡”这句话后，怒火中烧，怒喊一声，把那盘甜糕猛地朝门上砸去，又觉得不能解气，大手一挥，那盘没毒的果脯散落一地，青瓷红梅果盘落在地毯上碎成零星瓷片，可见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让我查出谁这么恶毒，我定将他全家碎尸万段！”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淬火一般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又气又怕，全身上下没一处自在的地方，犹如三九天架在火上烈烤一般的难受。
老祖宗亦是怒极，颤抖着把手中的柏木雕仙鹤的拐杖重重地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来人，叫大老爷！给我查，查出是谁，绝不姑息，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对老身的阿棠下狠手！”
老祖宗这些年居养鸣寿苑，对府中的事就算有不满意的，也鲜少不插手，就如她很看不惯老夫人和梅氏的做派，却很少做出与她们的决定相悖的事，这是维系一家和睦的根本。
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竟换来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毒害她的曾孙女，如今她还活着就有人这么大胆，哪天她不在了，那人是不是要把凝晖苑荡平了？！
老祖宗之怒虽没沈时彻那般大的动作，可盛怒之下，那种迫人的气势压得一屋子人不由自主地全跪了下去，屏息静气，不敢说话。
很快就有人去通知了大老爷沈承远。
沈承远正在书房和幕僚商谈，听说三小姐中毒，母亲大怒，再大的事也不得不放下。路上他大概听下人说了些情况，进屋一看，母亲端坐上位，满面怒容地闭着眼睛，床上三孙女几乎没有气息地躺着，脸色霎时黑沉到底！
对这个嫡长孙女他是打算重用的，在府里，她为嫡为长，是圣上重视的人，身后又有荣国公府，信王妃和陆府，如此府里的小姐们从身份上看，能与她一比的唯有二房的四小姐和七小姐，可那位想要选妃，必不会从二房选的。
沈承远一想到没有沈落棠，镇国公府即将失去那一步，脸色更加黑了几分。但他知道的多，一时间也不敢确定沈落棠中毒是内宅所为，还是外人所为。
详细地了解了一遍事情的原委，沈承远神色凝重地给母亲跪下，十分小心地说：“儿子不孝，请母亲息怒！儿子定会查出此事究竟何人所为！”
老祖宗淡淡地瞥了一眼儿子和老夫人，语气阴沉地吩咐：“查，彻彻底底地查！我要看看到底何人敢在我镇国公府作祟！”
老夫人先是被沈时彻的眼神烤个半死，现下再看老祖宗的眼睛立马寒了个透心凉，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还差点噎死自己。
很快，大老爷的人带着紫衣和月彩下去询查了，大老爷对魏太医躬身问道：“三小姐的毒可有解？”他没发现，自己这么问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
沈宛妍抹着眼泪，给魏太医跪下求道：“求太医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三姐姐。”她眼睛里面担忧的神色饱满，不似作为，就连沈时彻都差点相信她是真的关心妹妹了。
魏太医摸着胡子，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似对周遭的一切全无感觉，微微咳嗽两声道：“三小姐所中的毒很难被查出，却不难解，只是颇需要点好药材。”
那意思是就看你镇国公府想不想救了。
沈承远浸淫官场多年，自是听出魏太医这是场面话，心想能让这位太医这么说的，这所需的药材定然不是一般的珍贵，府里今时不同往日，魏太医可别太狮子大开口才好。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说什么，于是装做很不在意的样子，平静地说：“麻烦魏太医开方子！”
魏太医看破却不说破，很是认真地写了方子，交给沈承远，郑重地嘱咐：“这别的东西也就罢了，只是那雪莲是必不可少的，否则这味药对三小姐的毒将毫无作用！”
雪莲可不是一般稀有的东西，他不管镇国公府拿不拿得出来，话他得说清楚，不然人家心疼东西根本不放，这三小姐的毒解不了，难保不会怪在自己身上。
饶是沈承远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拿着方子看都没敢看，明知府里没有雪莲，还是拿眼去望梅氏，因为梅氏掌管着府库！
中毒的是沈落棠，就算是有，梅氏也会说没有的，何况是真的没有，她对公爹轻轻地摇了摇头。
尴尬，太尴尬了！
若是以前的镇国公府，就算没有，也能想办法自行解决，可如今沈承远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愧对祖宗。
沈承远的脸阵红阵白，可孙女还躺在床上等着解药，微微敛了难堪的神情，舔着脸问魏太医：“请问魏太医可知哪里有这雪莲？”
医者父母心，魏太医如实回答：“宫里面倒是有一株，只不过……”
那是给皇上备用的，算是不用想了。
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气氛比知道沈落棠中毒时还让人觉得压抑，几息过后，只闻一声重过一声的叹息。
沈时彻难过的由跪着变成瘫坐，他甚至不敢看向床上妹妹的脸，他还想着在秋试上挣得功名为妹妹长脸，他也想过等他有了作为便求圣上恩准，让他带着妹妹分出镇国公府，他也想为妹妹寻一份好的姻缘，把妹妹从这狼窝虎穴里嫁出去，他还想……
可妹妹不在了，他想的那些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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