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再袭爵
沈落棠在老夫人那里吃了几句不咸不淡的挂落,便领着十小姐沈宛媖回到了凝晖苑,吃了早膳,又眯了一会儿,才和沈宛媖一起去汇合将要去陆府的姐妹们。
沈宛媖拉着三姐姐的手,安安静静地,可眉眼间的担忧却很浓,烟芜和月彩也是默默地忧心着,因为沈落棠自进了老夫人的房间后,就一副恍惚的样子,连嘴角的笑都带着从没有过的勉强和力不从心。
月彩拿眼神去询问烟芜,烟芜只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小姐除了受了老夫人和李嬷嬷的几句言语搓磨,也没法生什么别的事啊。
而以她对小姐的了解,那几句话虽然戳心窝子,小姐以往都不会当回事的,难道有哪句话自己没听清,却伤了小姐?
烟芜对老夫人起了十二万分的嫌恶。
沈落棠也不清楚自己是在为个什么烦躁,就是莫名其妙地不想说话,不行动,就连看到平时最喜欢吃的甜食,也觉得胃里恹恹的,她想静静地躺一会,今天却不得不出门,这让她更加的心焦马乱。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走到了二门处,恰巧遇到了正要往外去的六爷沈修,沈落棠心里的乱在看到沈修的那一刹那就变成了火,她死咬着牙,才把堵在胸口的那股火气给压下去。
沈落棠快速地给沈修福礼问好,逃一样远离了他,倒弄得沈修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子,以为自己哪里惹了这个三侄女不痛快。
沈修出现在沈落棠眼里的那一刻,沈落棠立马想到的就是形容憔悴的王氏,和沈府里面各色愁容的夫人和姨娘,她觉得那幅图画特别的刺眼,所以才迁怒了沈修。
却也不全然算是迁怒,沈修的妾侍不所,可也有几位,尤其还有一位总给王氏添麻烦的张姨娘。
对话本子里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沈落棠虽有心向往,却不以为然,在大肃,估计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只得一个人的,所以,她没想过要自己未来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未来要如王氏等夫人一样,没日没夜的和小妾斗,就烦得不行。
或许是不喜欢,却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躲掉,所以才会不甘心的,沈落棠这么想。
她走的很快,沈宛媖小跑着才跟得上,烟芜和月彩很少见到她们家小姐这么失态,大气不敢喘地低着头,疾步跟在后面。
突地,走在最前面的沈落棠嘎然停了脚步,烟芜和月彩没注意到她变化的节奏,两人低着头,“嘭”,“嘭”,各自撞在沈落棠和沈宛媖的背上。
沈落棠和烟芜高矮差不多,烟芜这一撞虽把她撞的身体踉跄,却还站的住,十小姐沈宛媖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个子小,身材也孱弱,被月彩猛的一顶,惊“啊”一声,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幸好沈落棠反应的快,伸手捞住了她。
待沈宛媖脸上还铺着余惊站稳了,沈落棠才放开手,愧疚地问她:“不怕,不怕,给三姐姐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都怪三姐姐一时走神,差点害了小十,小十不怕。”她如哄孩子一般,轻轻地拍着沈宛媖的后背安抚她。
面朝地面摔倒,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轻的只磕疼几下,一会也就没事了,可重的摔破相也是没准的。
沈落棠也一阵后怕,她刚刚突然停住,是因为她脑子里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骇住了,才忘了自己走在路上。
沈宛媖平静了心情,连连摆手说:“三姐姐放心,阿瑛好着呢,你看”,说着原地打了个圈。
月彩早在撞了沈宛媖之后就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请罪,她到沈落棠身边没几天,她害怕小姐嫌自己不会当差,生气之下把自己打回远处。
沈落棠放心地拉过沈宛媖,安慰月彩:“是我的不好,跟你没关系,以后小心些,起来吧”。
月彩一听还有以后,脸上的喜色流水似得往外冒,行动却稳重地很,利索地谢过沈落棠和沈宛媖,站到也沈宛媖的后面。
沈宛媖有两个贴身丫鬟,都很大了,没两年就要放出去的,沈落棠觉得这样的丫鬟培养是没戏了,便没让沈宛媖带人。
沈落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神色间又有了平日的冷静和从容,与沈宛媖走出二门,相携着上了马车,等五小姐沈宛娴。
没一会儿,沈宛娴也上了马车,其他小姐们陆续到齐,几辆马车,车轮粼粼,往陆府而去。
沈落棠的马车与其他小姐的皆不同,又大又舒服,堪称豪华,这是她从杜府回来时,从杜家带回的那辆。
自上次惊马以后,沈落棠向老祖宗求的情,以后她出行,都不用府里为她备车马,她用自己的,养马的小厮,都是她自己安排的人。
这个请求是很不符合规矩的,还有打脸镇国公府和掌握中馈的梅氏的嫌疑,可谁叫沈落棠惊马的事连皇上都惊动了,还向着沈落棠处置,而且她出事,是二房动的手脚,她为了自己的安危,提出这样的请求,老祖宗和大老爷也不好拒绝。
因此,沈落棠便在老祖宗特许下,拥有了自己的车马,是府里面所有小姐中唯一一个有这个特权的,沈宛嫱不服气,央了老夫人,老夫人去请示老祖宗,却被老祖宗训斥了一顿。
沈宛嫱盯着沈落棠的马车,眼睛里面的嫉妒的怒火,几乎要把那马车给焚化了。
沈落棠只微微一笑,装作没看见,一辆马车而已,就能把沈宛嫱气成那个样子,沈落棠着实没想到。
“三姐姐,你到底有多少银子啊?这马车也太奢华了!”沈宛媖十分羡慕地感叹。
沈宛娴情绪不是很好,却也被马车的奢靡和舒服给吸引了,跟着附和了几句,来回翻看。
沈落棠笑而不答,不是她故作深沉,她对自己有多少家底只大概有个数,没有特别精心归算过。
前世她傻笨,根本没想过管理庶务一事,重生后,她也只顾着想该怎么和老夫人和二房斗,从没想过关注银钱的事,如今看来,却是该认真地管起来了。
她想起早晨崔氏对她的热情,姚氏看她的首饰的眼神,想来镇国公府里,各房的财务是越来越紧张了。
也是,罚金一万两,怎么都不是小数,怪不得祖父看自己的眼神越发的难看了,原来是心疼金子了,可祸又不是自己惹的。
沈落棠不屑地撇撇嘴。
她接触不到府的财务,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便问沈宛娴:“五妹,你知道如今咱们府里面的财务情况吗?”
沈宛娴没想到沈落棠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回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嬷嬷们偶尔埋怨……念叨二婶送来的越来越差了,有一次连月例都晚发了好几天,想来是不太好了吧。”
沈宛娴对背后说人是非还是有些张不开的,虽然这个人是她心里面很讨厌的人。
沈落棠身边得力的丫鬟都是从她手里面领份银,是以,她不知道府里还有发不出丫鬟的银子的时候。
“我听说二婶想要缩减府里各房的丫鬟数呢。”沈宛媖跟着说。
沈落棠沉吟了一下,凝视着沈宛媖,笑着问:“阿瑛怎么知道的?”
沈宛媖明快地笑了笑,凑到沈落棠和沈宛娴中间,压低了声音说:“我去四婶屋里面找六姐玩的时候,听四婶骂二婶时说的。”
恐怕是偷听的吧?沈落棠和沈宛娴相视一眼,沈落棠戳了沈宛媖的脑门一下,略显严肃地告诫她:“以后不能听的话,一句都不要听,知道了吗?”
她最怕的就是沈宛媖知道的太多,却又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被人害了去。
沈宛娴也难得地板着脸训斥沈宛媖:“小小年纪就学人趴墙角,成何体统!”
沈宛媖撒娇地吐了吐舌头,顺势跑进沈宛娴的怀里,把说了几百遍的保证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不该知道的不去问,知道的也不要说出来,远离是非,保护自己了,阿瑛知道的,三姐姐和五姐姐最疼我,我才敢说的。”
眼看沈宛娴还要训责自己,沈宛媖快了一步说:“五姐姐放心,我知道的,绝不再犯。”
沈宛媖认真地说,她人虽小,心里确实有数。父亲连看都没正眼看过她,母亲又不喜欢她,如今就连姨娘也不像以前那般疼护她了,若是被四伯母发现她偷听,告诉了母亲,挨罚是少不了的。
沈落棠看了沈宛娴一眼,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看着沈宛媖那巴掌大的有些黄色的小脸,沈落棠蓦地一阵心疼,生在镇国公府,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猛地摇摇头,怎么今天总是胡思乱想,难道就是因为那个模棱两可的梦?
沈落棠把思绪重新转回府里的财务上,她不相信梅氏掌管府库这些年没有中饱私囊,可就算梅氏贪了,老夫人不管,大老爷也不说,谁也不敢吱声的,而且就算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了。
是啊,梅氏经营这么些年,该抹的早就抹得一干二净了,所以才没人说话的。可如今府里闹成这样,老祖宗和大老爷真的不打算管了?
沈宛娴轻轻碰了一下沈落棠,关心地问:“三姐姐想什么呢?”
“我在想,咱们镇国公府衰落成如今这个样子,老祖宗看在眼里指不定得多痛心呢,怎么不见她老人家说什么呢,很奇怪。”沈落棠如实回答。
沈宛娴思索了片刻,说:“去年还不是这样的,虽说是二婶主持中馈,可大事上老祖宗还是会说几句话的,要说有变化,还是三姐姐回来后才慢慢有的。”
沈落棠肩膀猛地一缩,微有紧张地问沈宛娴:“这话怎么说?”
沈宛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尽管老祖宗是自三姐姐回府后才渐渐不管事的,可未必和三姐姐有关。”
她看了看沈落棠的反应,继续解释:“我听父亲说,两个月前叔祖父向皇上递了折子,请封二叔为世子,又被皇上驳了,父亲猜测,皇上的意思,可能不想让咱们沈府袭爵了,老祖宗该是失望了吧。”
沈落棠心里微微放下了几分,她还真以为自己做的几件事惹了老祖宗不痛快。能不能袭爵,沈落棠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她虽然有心为哥哥争取做世子,不过不能袭爵,她也不觉得失望。
反而她倒是有些渴望沈府不要再袭爵了,这些年,这些阴私事,□□成全是因为那个爵位的缘故,没了爵位,或许一家人才能像一家人一样住在一起。
沈落棠并没有她自己想的那般讨厌这个家。
不过,老祖宗突然彻底撒手不管,真的是因为沈府可能没了爵位而失望吗?沈落棠有些不信,以老祖宗的脾性,她这个时候反而会更多的管事才对。
老祖宗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愧对列祖列宗,只要她还睁着眼,她定会想办法把沈府往上拉的,若说老祖宗是失望而不动,倒不如说她老人家是想到了让沈府荣起的办法。
沈落棠对老祖宗想到的法子产生了一丝丝牵绊的好奇,却没想到,自己就是老祖宗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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