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枉为人父
老夫人一看到沈落棠气就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估计是拍的太没轻重，疼了手，嘴角嘶地往下扯，手指着沈宛娴，眼睛却看着沈落棠，骂道：“不孝地玩意儿，还有脸回来，还不跪下！”
沈落棠觉得老夫人好像特别热衷“玩意儿”这个词，每次骂人三句话，两句不离玩意儿，其实最不是玩意儿的就是她的，倚老卖老，尽是生事，哪天镇国公府败了，那也是败在她手里的。
沈宛娴何曾受过这样的辱骂，想要分辨，却被沈落棠拉住，她也不去看老夫人，只问王氏，“六叔呢？”
王氏听了沈落棠的话，面色无波地回答：“在张氏的屋子守着呢。”
沈落棠听了王氏无悲无喜的话，心里蓦地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一个女子，不带感情地说出自己的丈夫在姨娘的屋子嘘寒问暖，只能说明她对丈夫心如死灰了。
这样的王氏，哪里还有一丝先前那个敢爱敢恨，飒爽快活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行尸走肉。
沈落棠对守在门口的绿意冷冷地吩咐：“请六爷回来，就说我有话说，快去！”她生气了，不是气六爷沈修拈花惹草，而是怒其不争，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伤了王氏。在她的眼里，王氏比与她有血缘的沈修更重要。
不一会儿，沈修从张氏的屋子出来，看到大女儿沈宛娴时，眼睛里不由地流露出几分失望和薄怒，沈落棠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骂道：红颜祸水加有眼无珠。
她不想与沈修和老夫人多说废话，沈修一进屋，她便开口问道：“六叔为何不顾阿娴的体面，非要罚她去佛堂抄经书，阿娴素来懂事，知道廉耻，六叔可想过她的感受？”
沈修显然对这个三侄女的语气有些不悦，微微蹙眉。
不等沈修说话，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一脸嚣张地站出来说：“三小姐这话好没道理，父亲责罚女儿，天经地义，五小姐做错了事，六爷自然可以罚她，要奴婢说这责罚还是轻了些呢，再者三小姐的态度可不是对长辈该有的，没得传出去被人指摘咱们国公府的脸面。”
沈宛娴噙着眼泪，微微地靠向王氏，不过半截身子却挡在王氏前面。
沈落棠冷冷一笑，目如冷箭，逼向李嬷嬷，意味不明地问：“哦？李嬷嬷的意思是有错就该当罚？”
李嬷嬷被她看的不由自主地浑身僵硬，腿下如灌了铅一般沉沉地下坠，可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久了，是个要体面的，没多寻思沈落棠的话，装作淡定地回到：“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声音有些发颤。
沈落棠甩给李嬷嬷一个作死的眼神，对这门口喊：“来啊，把这个目无主子的奴才给我拉着去打嘴三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她敢吩咐就知道有人会听她的，这西苑本来就是王氏的地盘，这些年王氏早把西苑整治的铁板一块，只听王氏的。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眼睛瞥到门外两处站了不少的丫鬟婆子，皆是一脸愤愤的样子，知道她们早就看不惯王氏和五小姐被人欺负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从外面走进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脸解气样儿，不由分说，上去就要拿李嬷嬷去打嘴。
李嬷嬷吓得很想往老夫人后面躲，奈何被沈落棠的气势吓得腿软的动不了了，她常常整治小丫鬟，自然知道被打嘴三十下会有什么后果，不怕才怪呢。
老夫人也被沈落棠那浑身的气势压得不敢轻举妄动，缓了老半天才缓过神了，可晚了，李嬷嬷早就被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
老夫人一看乌泱泱地婆子们拖着她的人，又气又急，却不敢上前，面目狰狞地指着沈落棠：“反了，真是反了，你这个……你这个孽畜蹄子，还不给我住手！”
沈落棠由着她骂，却仍旧不收回命令，王氏也不言语，却对沈落棠更是刮目相看，下人们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由分说地拉了李嬷嬷出去打嘴。
王氏的默许沈落棠是猜到了的，让她疑惑地是沈修居然也没说话，由着她闹，这就有点不正常了，六叔不是该责怪她才对吗？
沈修大概猜出沈落棠在想什么了，微微捏了捏额头，看样子很是疲累，语气还算温和地对沈落棠说：“人你也罚了，回去吧，这些事不是你一个小姐该管的，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名声。”
这话说的很诚恳，全然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关护，沈落棠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两辈子最渴望的就是来自长辈的关心和呵护。
沈落棠再看沈修的时候，眼眸里面的怨怪少了几分，但她不是个盲目被感情左右，没有原则的人，沈修对她好，她记得，可王氏和阿娴的委屈她却不能不顾。
她语气恳切地对沈修说：“六叔，侄女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之后，如果六叔仍要处罚阿娴，阿棠愿意与五妹妹一同受罚。”
“不行！”王氏与沈宛娴异口同声地喊出口。
王氏拉过沈落棠，看都没看丈夫一眼，只对沈落棠说：“是非对错，我早就不在乎了，阿娴是我女儿，也是西苑的女儿，一切都是她该受的，你是大房的人，与西苑无关，快回凝晖苑去，不要再来西苑了。”
王氏不想沈落棠陷进她与张姨娘和老夫人的恩怨里面，语气略微不好些，想把沈落棠气走。
可沈落棠不是沈宛娴，她不会被王氏几句重话就吓走，反而更加不会扔下王氏和沈宛娴不管，“我知道六婶婶对我好，可我早就说过，在我心里当您是半个母亲，阿娴是我想保护的妹妹，不管是六叔，还是别的其他人也好，我都不会看着你们被人欺负的。”
说着斜了一眼老夫人，那眼神绝对的不算恭敬，气的老夫人半死，却没法子。她这话不仅捎带损了老夫人，也是对沈修明着表态：她虽然不是西苑的人，但王氏和沈宛娴的事她管定了。
王氏还想说什么，被沈落棠截了回去，道：“六婶婶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沈修对这样的三侄女有些动容，她的女儿沈宛娴确实知书达礼，可太软和了，也缺少沈落棠身上的一份担当，他缓缓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沈落棠也没跟他客气，直接问：“张姨娘说阿娴推了她，才导致她险些小产，可有证据？若六叔只听张姨娘一面之词就要责罚阿娴，阿棠不但不服，还觉得六叔枉为人父。”
沈修被质问地面露气色，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温和，喝道：“放肆！哪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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