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哥拜师
老夫人骂一句，沈承远就面色狰狞地冷冷地吩咐一句：“使劲打”。
梅氏哭的肝肠寸断，沈时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比老夫人更心疼，沈承远的每一句打都跟刀子似得在剜她的肉。
她跪着爬到公爹的脚下，声嘶泪决地哀求：“求公爹看在大少爷年少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媳妇今后一定严厉督促他，不让他再犯错，求父亲别再打了。”
梅氏这边刚求完，大老爷微微有了松动，可老夫人那里又骂了一句，可想而知打在沈时睿身上的板子就又多了几分力道。
梅氏这边又是磕头又是求的，老夫人那里被下人钳制着动不了，张开口就是个骂，两厢下来，谁也没救的了挨打的沈时睿。
六爷沈修、四少爷沈时彻、三少爷沈时秉，还有一直没开口的五爷沈邺和二少爷沈时泰均默然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沈时彻本是听妹妹的话打算等祖父气出的差不多了，再站出来求个情的，目前有立场求情的也就是他这个苦主了，可是听到老夫人对他的家人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谩骂，他宁可不要那个虚有的心怀大度，敬爱兄长的名声。
他看出了祖父的心思，也存了如他一样的想法，什么时候老夫人不骂了，他什么时候才站出来求情！
五爷就别说了，身为庶子的他，从小受老夫人的苛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触怒父亲为二房的人求情，可身为沈时睿亲堂弟的沈时泰居然也无动于衷，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沈时彻在心里对二房和三房目前的关系做了些衡量。
可怜的大少爷，摊上这样一个没有脑子的祖母，真是倒了八辈的血霉，活该他的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
老夫人骂，大老爷就吩咐人加力地打，一来二去的让急得直出汗的沈原找出了关键，心里对母亲这个埋怨啊，要不是看她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份上，他恨不得一个手刀把她劈晕死过去。
沈原跪到老夫人面前，用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求道：“母亲快别骂了，您越骂阿睿就被打的越重啊！”
老夫人早气得心肝肺都炸了，哪里听得进儿子的话，被捂着嘴依然瞪着骇人的眼睛“呜呜”的骂个没完。
沈原为了儿子，不得已拿出帕子堵住母亲的嘴，让人抬母亲回去。
老夫人被强硬地带走了，沈承远再也没说一句“使劲”的话，但是板子还在继续打。
差不多打了四十下的时候，沈修觉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大少爷真的要被打残了，看了一眼沈时彻，沈时彻对沈修会意地点点头。
他的本意也不想看到沈时睿被打残废了，只是他心里有股气，因为老夫人对他的父母和妹妹的辱骂，还有二房以前对妹妹做出的那些污漕的事，他想让他们也吃些他们兄妹吃过的痛苦，让他们感受一下看着亲人痛苦的心情。
“孙儿求祖父不要打了，再打下去大哥的腿就废了。”沈时彻站出来对沈承远说。
梅氏一听儿子要废，当即哭的厥了过去，吓得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地把她抬了回去，这个空档里，沈时睿因为亲娘的关系又多挨了几板子。
沈时彻看梅氏也被抬走了，觉得真的差不多了，对祖父跪了下去，“大哥有错，但并没伤到孙儿，祖父打他这些下够大哥悔过了，祖父看在大哥初犯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初犯两个字对沈承远来说特别的刺耳，初犯？他不知道犯了多少回了，以往念在他不曾闯下大祸，不与他计较，如今却变本加厉了。
“祖父，真的不能再打了！”沈时彻再次开口道。
沈承远盯着跪在地上的沈时彻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里面探出他的真实想法，问：“你真的为他求情？”
沈时彻这次是真的为沈时睿求情了，迎着祖父的目光，重重地点头。
“好，既然你求情了，停手吧。”他对下人挥挥手，下人们如蒙大赦。
他也在等，等沈时彻出来求情，他虽恨沈时睿不争气，可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孙子，他抱过疼过，不想真的把他打残废了，可说停就停又有损他公平的名声，正好沈时彻的求情，给了他台阶。
他也存了打给沈落棠和沈时彻看的心思。
沈时睿被抬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哀嚎的力气，吭吭唧唧的“哎吆哎吆”个不停，让除了沈原以外的其他几位沈家的男子很是不齿。
二房连着老夫人，三个被架子抬了回去，自然是一番热闹。沈落棠不管二房那边的鸡飞狗跳，心情很好地跟着哥哥回到了凝晖苑。
二房的遭遇传回了凝晖苑，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烟芜了，如沈落棠所想，她这些年是被二房吓怕了，以前都是小姐落在二房的手里被搓揉捏扁，如今二房在小姐手里吃了苦头，让她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进来出去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沈落棠看的好笑，也酸涩，揶揄她：“这么点子事你就乐成这样，可见那些年咱们也没吃多少亏。”
烟芜一听这话瞬间急了，“小姐怎么这般说，难道小姐您忘了她们是怎么对您和少爷的？”想到小姐对四小姐的态度，担心她又放松了对二房的防备。
看她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沈落棠也没了逗她的心思，安慰她：“放心吧，小姐我心眼小着呢。”
沈时彻扶额，这话也就妹妹敢这么说，还说的这么自豪。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认的？”
“我不知道啊。”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知道？那你怎么敢在祖父面前那么说？”若不是大哥最后露出了马脚，让祖父看了出来，老夫人和二婶定要利用这次机会为难妹妹的。
“三哥哥都没打成那样了，六叔心疼儿子，心里自然会想的比别人多，我不过是替六叔问问大哥而已，若真的不是他，问清楚了六叔也能安心不是？”
她笑的慧黠，嘴角弯弯，眸光闪闪，竟让沈时彻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他有一种感觉，总觉的透过妹妹的眼睛，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个单薄的悲怆的身影。
沈落棠被哥哥看的莫名的有些心虚，干笑两下，关心地问哥哥：“哥哥对今年的秋试可有信心？”
她出去找哥哥本也是为了这件事的，没想到被蒋固那个登徒子打乱了计划。
“并不是十分有把握，但我总会尽全力的。”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是庶子，不可能有荫职，可他不想一辈子靠镇国公府，靠二房生存。
沈落棠就是知道哥哥的想法，才会求外祖父做那些的，不然她不会让外祖父违了杜家远离朝堂的训则的。
“哥哥可知道魏谦堂？”
魏谦堂是吏部尚书，为人耿直，却深谙为臣为官之道，当年也是中了状元，被皇上一步一步地提拔到尚书一职的。
这个时期做官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祖荫，另一个就是恩选。恩拔类似科举，但又与科举不同，科举是只要有能力，通过一层一层的考试就可以做官，恩选却是有范围的，只允许官家子弟参考。
而平民百姓若想做官必须有官员的推荐，再进行考拔，最后入选者千分之一不到。
恩选每四年一次，在秋天，参加的人要经过两道考量——论试和殿试，然后分出前三甲。
她相信以哥哥的能力通过论试不是太难的事，难的是如何在殿试上出人头地，她本来是想用些办法给哥哥走点门路的，可想到哥哥的为人，虽然不似魏谦堂那般耿直，但是那种名不副实的名衔他是不会要的，因此她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妹妹为何突然问及此人？”沈时彻自然知道魏谦堂，可妹妹养在深院闺阁怎么突然问起朝堂大人？
沈落棠沉吟了须臾，语调尽量平缓地对哥哥说，“听说魏谦堂是南宫傅老前辈的得意弟子，我想哥哥若是能得老前辈指点一二定然是好的。”
沈时彻惊了，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
“妹妹的意思是魏大人是这次殿试的出题人？”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妹妹，那双与沈落棠有几分相像的眼睛里满是狐疑。
他自然是不相信妹妹一个闺阁女子能知道这种连祖父都不可能知道的事的，殿试的出题人除了皇上和出题人本人，根本不会被第二个人知道，妹妹怎么可能知道！
映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妹妹又被二房的人算计了。
沈落棠知道哥哥在想什么，这话别说是哥哥，就是说给祖父听了，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信口开河的。
“我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不敢眨眼，微微有些紧张带点期望地望着沈时彻：“就算最后出题的不是魏大人，但以南宫傅老前辈的名望和博知，哥哥能在他老人家身边受教几个月也是件好事不是？”
她没说谎，她确实不是十分肯定魏谦堂就是这届殿试的出题人，不过外祖父说可能，那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
南宫傅与陆家大老爷当年一个是太子之师，一个是当今皇上之师，尽管最后太子没能做成皇上，但南宫傅学富五车的才华不是假的，能得到他的指点自然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
只是太子败后，他一直深居简出，许多皇亲贵族的子弟曾想拜师于他都被他拒绝了，沈时彻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觉得自己更不能入了老先生的眼。
沈落棠看哥哥犹豫，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忙保证：“只要哥哥愿意，阿棠有办法让老先生收了哥哥的。”
沈时彻此时眼里的震惊不比听妹妹说她知道殿试的出题人是谁少些。
被哥哥看的不好意思，她原也没打算瞒着哥哥，便把外祖父与南宫傅的事情对沈时彻说了。
杜家一直以不插手朝堂之事为祖训，不过朝堂之上与杜家人有私交的人却不少，南宫傅当年还是个穷苦秀才的时候曾受恩于杜老爷的父亲，他本人又与杜老爷相交甚笃，因此沈落棠这才求了外祖父让他替哥哥筹谋。
沈时彻不是迂腐之人，不觉得这种拜师有什么可耻的，本身又对南宫傅崇慕已久，自然不会拒绝妹妹和杜府的一番好意。
得了哥哥的首肯，沈落棠立马高高兴兴地为哥哥准备了一份厚重的拜师礼，又拿着外祖父的亲笔书信和哥哥一起去了南宫傅老前辈的府上敬茶拜师。
她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能劝动哥哥的，没想到哥哥这个容易就被她说通了，这让她觉得自己重生后不仅脑子长了，嘴皮子功夫也厉害了很多。
哥哥得了老前辈的指点殿试上就算不能一举夺魁，但是进前三甲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南宫傅这些年因前太子的缘故隐居而生，本已无心再收弟子，但因杜老爷的缘故只想指点沈时彻一些，不料见了沈时彻听其谈吐，观其言行，便起了收他为收山弟子的想法。
很快，南宫傅再收弟子的消息传开了，很多世家纷纷起了送自家子弟去拜师的心思，只可惜南宫府难得高调地对外宣称，沈时彻将是南宫先生此生最后的弟子。
此言一出，建京城内关于镇国公府大房庶子沈时彻的言论和好奇越来越多，沈落棠作为沈时彻的弟弟，又因刚出生时破格被封为食邑两郡的县主的身份而受到关注。
皇宫内，隆正殿的龙椅上，一身明黄的男子手中拿着一纸密信，沉思片刻，嘴角扯出渐渐扯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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