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空房旦夕有异味 凶宅夜半多人语
“说来也蹊跷，原本这户的隔壁就是101住了一个老头，就是那个王阿爹，喜欢收垃圾的，那时不是你也来过嘛，清了三卡车。”
经丁书记这么一说，袁哥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事，一股酸爽恶臭的回忆在鼻腔里狼奔豕突。于是，下意识地抬手捏了下鼻子：”我想起来了，那时戴了三层口罩，也幸亏这个经历，疫情的时候戴着口罩做几个小时的志愿者反而适应了。“
”那时特保还在犹豫，你第一个就冲进去了，我们几个小姑娘眼睛里都是崇拜呢！“丁书记闪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着袁哥，目光里都是当年的崇拜。
”刚进去就被熏出来了，赶紧戴上三层口罩，不然要被“毒死”在房间里了。“袁哥立马摆手自嘲，”这跟投诉有什么关系。“
”我是听老书记说的，这王阿爹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收垃圾的，是刘爱娣死之后才开始的。王阿爹是个老光棍，刘爱娣是新寡妇，所以当年老太太死活要防一手。而且我们社工发现，王阿爹自己家里恶臭熏天，但他会拾掇干净到102家里帮王国栋做饭。而且因为王阿爹的这个怪癖，103也被闹得搬家走了，后来几年我们不是不在整那里了嘛，不是因为改好了，只是投诉人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
“后来王国栋死后没多久王阿爹也死了。101和102的房子都被动迁办收回去了，因为也没这么快拆迁，所以一开始先找了个中介公司托管。可那家中介辛辛苦苦把房子搞好了，一开始的确也没有群租，101住了一对小情侣，102住了两姑娘。可这两对租客住了没几天就退租了，101说房间里一直有怪味道，怀疑是甲醛超标，当时中介不肯退押金，后来也是投诉到你们城管那里。”
“是有这么回事，我有印象。这个中介一开始是在南街那片搞群租发家的，后来不知什么路数攀上了关系，收了好几个绝户房，开始走高档精装路线了，当时街道还作为典型宣传过。所以这个投诉我们也是两头劝，最后让租客退赔一个月的房租提前中止合同。”
“102的两个小姑娘一开始也是想退租的，但因为工资不高，房子的装修又好，租金也是真的便宜，所以就硬住了下来。当时她们还不知从哪里听了一个说法，家里养了一只花冠大公鸡，然后被你们双随机检查的时候发现处理了。”
“哦，还有这事。”的确也只有观澜中队，才会把这些形式主义的指令性检查任务真的当回事在做。
“但那只大公鸡被你们处理后的第二天，小姑娘那里就出事了。燃气泄露，一个小姑娘在洗澡，另一个躺在床上睡着了，都没救过来。”
“这......唉......”袁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这也不是你们的错，城市里本来就不能饲养家禽。”
“也可以作为宠物鸡认定的......怎么说呢？这就是观澜地区的特性吧！”谁敢说恪尽职守、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是错的呢？
“也是命吧！但中介就滑头了，觉得这两套房子太邪门就又转租给了三房东。三房东也是乱来，直接把两套房子都搞成了群租，租给外卖骑手什么的，最多时候一个房子住七八个人。我们的人口社工一开始也没注意，因为这幢房子正好在社区的角落，他们三房东又关照好了，白天家里不能留人，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房子又有人住进来了。”
“这个还是要批评你的，中介收了房子就是要赚钱的，怎么可能一直空关着呢。”
“阿哥批评地对，以后要改进工作作风。”丁书记点头承认了工作中存在的失误。
“那后来呢，咱们是怎么发现群租的？”
“也是巧了，三房东是八月份把人弄进去的，九月份开学，103一家门住回来了。他们的女儿正好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回来正好对口观澜幼儿园；当然，也是听说隔壁两个邻居都没了。然后就是开始投诉。”丁书记捋了捋头发，叹了口气继续说，“这家人也是作的来，五个大人六个电话反复打，他们家白天又没人的咯，我们门都进不去，怎么弄啊！这种重复投诉要是不满意的话，分数不就全部扣完了？进不了门没法处理又肯定不会满意，所以只能做不属实。“
”当然，我们不是不作为啊，晚上天天派社工去门口守着，毕竟这些没有登记的人员里要有什么逃犯、吸毒、邪教的，大家都害怕出事。这些人也是狡猾，早上八点之前全部出门，晚上十点之后才回来，好像知道你们的上下班时间一样，完美避开。“
”但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们摸清楚他们的作息就好瓮中捉鳖了。按照流程、先礼后兵，但三房东还是抱有侥幸心理，所以我们月底的时候组织整治把两个群租一锅端掉，你们城管还要罚三房东二十几万吧，弄得人直接跑路，房子都不要了。“
”是的，这个案子我知道，这个家伙在观澜这边有二十几套房，一个月的房租要收八九万，他以为跑路不交罚款我们就拿他没办法，结果我们直接申请法院冻结他的交易账户，每月的交易资金直接抵缴罚款。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是呀，三房东都逃了，这两房子应该是没人住了，为了这个投诉，我们社工前两天都通宵蹲守，房间里整宿都没亮过灯。你说这投诉怪不怪。”
“那投诉人怎么说？”
“说隔壁有好多人，有男有女，一到深更半夜就有说有笑的，她女儿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哭闹不止。我们问他自己去看过吗，他说不敢去看，隔壁是凶宅，怕出意外。你说这人......噢，他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真是个怂包。“袁哥摇摇头，这种既怕事情又要事情的家伙做信访的见得最多了，”不过怂人也好，敢不满意就吓死他。”
“这还真不一定，人家可说为了女儿他要一直投诉，直到事情解决为止。”丁书记说着，不由噗嗤一笑，袁哥也跟着笑了，怂包父亲为了女儿不敢亲自出门坚持投诉的笑话又能够在中队的食堂里流传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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