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慈悲喜舍
“所以他会遇上梅朵卓玛,是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梅朵卓玛和罗桑洛丹呆在一起,自然是日久生情,也难怪罗桑洛丹会移情别恋。水云想到这,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男朋友,他也是因为近水楼台所以才得到了天上的那抹月亮。
“算是吧。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天气这么冷,早点睡吧。”曾经的人,曾经的梦,已经不复存在。唯独那抹身影站在孤月下,成了她心底的伤。
夜逐渐黯淡,接到电话匆匆往回赶的格桑朗杰,不期然在转角的道路上遇见了那一抹绛红色的身影。
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每走哪里都能遇见这如同鬼魅一样的人。
“是你,你回来见扎巴叔叔?”格桑朗杰眉头微微上扬,那对于罗桑洛丹的出现感觉有些惊讶。上次遇见或许可以解释成那晚是梅朵卓玛的生日,但今天这偶然间的出现,就未免太凑巧了。
“嗯,听阿妈拉说了扎巴叔叔的事情,我正打算过去,你呢?”罗桑洛丹望着眼前的格桑朗杰,每年相见的机会并不多,他也没能好好看看这个弟弟。
“我也打算过去。”有些东西很想让它释怀,但就是放不下。梅朵卓玛,那如同花朵一样的人儿,却在眼前凋零。格桑朗杰恨,但更多的是哀。
“天冷了,多穿一点衣服再过去吧。”眼见他身上衣服穿的并不是很多,罗桑洛丹十分担忧他的身体会受凉。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这样。”穿再多穿再少也不能使那颗心融化,那又何必多穿或少穿呢?
罗桑洛丹无言,自梅朵卓玛死后,他们之间的生活就好似一夕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也没办法再过以前的生活。
默默行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街道之上的人越来越少,天气也越来越冷。格桑朗杰感到丝丝凉意袭身,更有一股寒意朝自己袭来。转过头望向一旁的罗桑洛丹,他只身着简单的喇嘛服,身上的披单虽说用羊毛制成,但围在身上仍会有冷风灌入。格桑朗杰有些担心,从他拜阿旺堪布为师,在寺庙之中学习画唐卡开始,才认识到像寺庙之中的生活是十分的清贫。而自己的哥哥,一个在尘世生活许久的人真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下午之时上师打电话给我,说在路上见到你,说你想回家看看,但后来你却没回来,我想你是因为我在家,不敢来见我,还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面对阿妈拉。”家中唯有他们两个儿子,本来要说留做根的会是罗桑洛丹,送去寺庙的会是他。谁知罗桑洛丹却抢先一步,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想格桑朗杰会说这样的话,罗桑洛丹微微一愣,晶莹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温和的光,心中似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你想多了,只要知道你们安好,我回不回去其实都无所谓。并不是因为我不敢去面对阿妈拉,当年的事说实在的,我已经释怀了。如今的我只想着一心钻研佛法,将佛法发扬光大。”
天上的月色忽明忽暗,罗桑洛丹的话让格桑朗杰的心里生出一丝的悲凉。“你只想钻研你的佛法,那降央呢?你打算怎么办?十年了,她等了你十年,你想看着她的青春被你蹉跎?”
降央西饶,他只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罗桑洛丹的脸上泛起一抹慈悲,拨动着手中已经被他磨得十分光滑的念珠。
“哥哥,你回答我,你打算让降央怎么办?”一声哥哥唤回罗桑洛丹的神志,格桑朗杰有多久没唤他哥哥了。十年,有十年的时间了吧。
“阿弥陀佛,格桑,你让降央断了这念想吧,我是不会回到凡尘中去。纵然她以死相逼,我也希望你能让她明白,未成熟的果子,硬采下来也只是苦的。欠她的债,若有下一辈子,我会努力偿还。”一切的因果,不管是缘是劫,若有来生他皆愿意接受。
罗桑洛丹的话让格桑朗杰嘴角不免泛起一抹苦笑,今生尚且还只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是来生。
“那你爱过她么?”格桑朗杰只想为降央西饶问这么一句,若爱过,纵使得不到也断然心满意足。
“爱么?或许有吧。”如果没有遇上梅朵卓玛,或许会认为降央西饶是他此生此世最爱的人。但这一切已经回不到过去,他的心除了佛祖与那逝去的人儿之外,再也容不下别人。降央西饶,对她自己只能说对不起。
格桑朗杰听他这样的回答,真为降央西饶感到不值。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真的太傻太不值。
风起,冷冷的吹打着他们的脸颊,罗桑洛丹走在格桑朗杰的身旁,想起了那和梅朵卓玛相似的姑娘,本不想问,却又有些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忍不住开口,罗桑洛丹将身上的披单往光洁的头上盖去。“那位居住在降央家中的姑娘真像梅朵,格桑,你对她可喜欢?”
“你想打她主意?”听他突然提到水云,格桑朗杰立马警觉起来,全身仿佛竖起了如同刺猬一般的刺。
“呵,看得出来你在乎她,喜欢就好好把握,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就像他一样,失去了才明白自己丢失了什么。
格桑朗杰无言,罗桑洛丹这是在支持他么?面对与自己情人相似的面孔,他没有心动?他没有想得到?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格桑,梅朵是梅朵,纵然有人和她再相似,也绝不会是她。我清楚我明白,梅朵已经去了香巴拉,若有机会再相见,也许就是香巴拉。”放不下的思念,躲不开的情牵,佛祖与爱人,共存他心间。
罗桑洛丹脸上浮现的是一抹慈悲的笑容,他的思想凌驾这世间一切俗物。格桑朗杰望着他,清澈见底的目光中好似能看见慈,悲,喜,舍这四样东西,又好似什么都看不见。
格桑朗杰彻底知道他已经是把一切都放下,今天面对着和情人相似的面孔,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那世间的万物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的呢?
“格桑,有机会你能帮我向那位姑娘问问,她可是有家人失散。”梅朵和水云,世间没有如此相像的人,除非是姐妹。梅朵是个孤儿,不知道亲身父母是谁,看来也唯有利用这个线索查下去。
“你是怀疑梅朵和她有关系?”罗桑洛丹的话让格桑朗杰眉头不由得一皱,他是也有想过这问题,但据降央问过木晶,水云居住在东南沿海城市,和这里相差太遥远,两人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我只是想若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至少我们也可以帮助梅朵找寻到她的父母,这也是梅朵一直以来的宿愿,我希望你能帮助她完成这个心愿。”看到别人有父母,而自己没有父母,梅朵卓玛心里面的难受可想而知。回想当初在寺庙外的村庄里,梅朵被多少朋友说成野孩子,没妈没爸。那话说的有多难听,罗桑洛丹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我知道,如果我有遇上水云的话,我会问问她。”格桑朗杰点了点头,如果这是一个死者的心愿,他会尊重这个死者,达成她的心愿。
夜风袭袭,罗桑洛丹和格桑朗杰来到了死去的扎巴叔叔家。从小到大看了不少悲欢离合的事情,两人的心中除了感伤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堪破的觉悟。
谁人没有生死,谁人没有悲欢离合,只是活在这尘世之中,又有几人能跳得出去。也许像罗桑洛丹这样风轻云淡的僧人才会做到这点,他的人他的心已然超脱出了这个世界。一切东西在他心头,就如同那佛殿之中的菩萨望向芸芸的众生。
格桑朗杰合什双手,跟随罗桑洛丹的身后,在他的领导下做完一系列的法事。在藏地,信仰的是佛,信仰的是僧,罗桑洛丹虽为扎巴的侄子,但因为这僧人的身份,使得他成为了做法事的主角。
夜逐渐的深去,远处的灯火渐渐暗去,新的一天又将来临。处在这昼夜交替的过程中,是多少新生与死亡的开始。
近处的水,远处的山,在逐渐升起的日出中,渐渐清晰起来。响彻在天地间的钟声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那是一座屹立了有三百年之久的寺庙,处在群山环抱之中。
松赞林寺,历史悠久的寺庙,也是云南省藏传佛教第一大寺,素有“小布达拉”之称。它的起源来自当时的五世达赖,后又在七世达赖主持下进行扩建,以致有了如今的规模。
水云抬起头仰望着蓝天,白云朵朵,仿若就在头顶上方,被风吹散的云彩如同绸布抽了丝,现出丝絮一般的云彩。
阳光中这座雄伟的寺庙前,游客已然没有夏天时的多,但个个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让水云的心情也变得十分欢喜。带着欣赏的心情,水云买了门票之后,一路跟着前方的旅游团向前走去。
和她所见过的苏州园林式的寺庙完全不同,藏式的寺庙层层递进,有棱有角,与现在的楼房无二。但那如同城堡一般的外墙让水云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既是敬重又是神秘的感觉,摸着那外墙,仿佛能看到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走走停停,水云很想拿出相机对着见到的每一样东西拍照,然而她记得母亲曾和她说过在寺庙之中不可以随便拍照,只能带着遗憾的心情望向眼前每一处的风景。
道路两旁不时有许多藏族的老人家摇动手中的经轮,也有磕长头于道路上的年轻人。水云望着他们,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敬重。
就在这时,迎面而来一名老人,停在水云不远处凝视她的脸庞,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活着。
“梅朵卓玛?你是梅朵卓玛。”迎面走来一名老阿妈,拉住水云的手,用藏语不断的询问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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