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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星河初见


月华如水,静静的山林,一片盛开的蓬蒿花丛中,一柄青铜长剑,静静卧在花丛之中,火红的剑身,黑色燃烧的巨大火焰占满了整个剑柄。散发着血腥的味道,此时像一头静默中的狮子。

        一袭优质黑丝绣花大氅,一头凌乱的黑亮长发,整个人倒卧在草地上,只看到一只晃动的镶金丝的黑鹿皮靴子。

        公子小白,这是他在这个山里小屋呆的第二十天,又一个月明之夜,他没有惊动漠北,只身一人,浸在这森林深处,他只想把自己浸在这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只有黑暗和罪恶,才能让他在冰冷中找回自己,找回所有的冷静、残忍与虚伪。

        夜半时分。他醒来,小屋里却没有一个人。昏暗的灯光下,木桌之上,青花木匣,那是漠南的随身之物。安放规整。旁边黄布包裹,不用看,一定是他的无心剑。

        只要漠南在身旁,无心剑就是这样被她细心收藏着的,从齐国到楚国,这么遥远的距离,漠南始终如一,背着青花木匣,抱着黄布包裹的无心剑,永远面静如秋水的站在他的身后。

        木桌上盛开的野花,飘着温热气息的粥碗,一切都表明,漠南并没有走远。

        漠南在,漠北就一定也在。看来他们找到了他。魅影呢,公子小白眼眯了一下,屋子里淡淡的一种奇异的香味,那是魅影的味道,没有他的召唤,他从不轻易出现在人前,可他知道,无论他在哪里,他永远都在他的身后的某个地方。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林的深处,痛,冰冷的汗水滚下来,他根本没有低头看过一眼他胸前的伤口。这次伤口太深,饶是他功力深厚,还是不能很快修复伤口,总是像现达样,稍剧烈一点,就揪心的痛。在他的人生里,疼痛,软弱这些都是永远不会存在的东西。

        “白儿,不要回头,走,不要回头!”

        冰冷的明黄的地砖,散落一地的,是撕碎的宫锦。凌乱的发,惨白的脸,绝望的眸。

        他的父王,那号令整个大齐的王,他却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冷着脸看着那六个虎贲之兵,肮脏的手撕开她母妃胸前的衣襟,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这一生他永远忘不掉了。忘不掉母妃悲嚎的凄声,忘不掉那个被他称作父王的男人无情的笑容,忘不掉文姜姐姐拉着他的手,拼命的奔跑在深深的宫院里……

        是谁,到底是谁派人杀他?

        堂弟公子无知,王弟公子纠,还是当今王兄齐襄公诸儿,抑或是鲁太后?

        有水,冰冷的一滴,从树上滴落到他的脸上,冰冷,犹如他的世界,从六岁那年开始,再不曾有温度存在过。

        冷眸微眯,小白听到了此时不该出现的声音。

        那是什么,是脚步轻轻擦过草地的声音

        是轻柔水流的声音?

        凝心静气,此时他重伤未愈,撞上敌人,定是凶多吉少。可是,在他的世界里,也没有逃这一个字。

        他痛恨那个字眼,从六岁开始,他就在逃亡的路上。从被十岁的姐姐拉着手,在高高的宫墙下一路狂奔开始,他这二十年的岁月里,一直走在逃亡的路上。从齐国到莒国,从莒国到楚国,罪子之身,流亡质子,为一个逃字,他已经用尽了一生的力量,天下之大,而他齐王室流亡的庶出之子公子小白,已经再也无路可逃。,为了失踪的母妃,为了禁宫里的姐姐,为了他自己,不想死亡,唯有反抗。在他拜在无尘子师父门下,在他接过无心剑的时候,他发誓,从此,他不再逃。

        无论来者何人,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手握无心剑,拔开树叶,看向响声所在,这一看,整个人不禁一呆,

        这哪是什么刺客。这。只见前面不远的深潭里,一个长发的少女在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那修长柔美的臂慢慢扬起,纤细的手轻轻拂过浓密的黑发。黑发长长的一直落入深碧的潭水里。湿漉漉的长发纠缠在她的胴体上,细致圆滑的肩膀,以下的都被长发摭住。那少女在水中顽皮的一会儿自由自在的游着水,一会儿摆摆长长的头发。潭侧的一棵木绵树在淡淡的风里悠悠的飘下粉红色的木绵花,薄薄的花落了一潭的浅红,也落了那水中少女一头一身。那少女显然很喜欢这花,伸着柔弱的双臂去接落花,湖面上留下一串柔美的轻笑。

        公子小白闭了下眼睛,他确信这不是梦,难道他真看到了仙子,他早就听说这楚都郊外纪南山有异相,他相信他看到的这个一定是仙,她不是妖,一定是仙,那纤弱娇柔的胴体,一定是仙,何来一点妖气。

        潭中的少女侧过身来,公子小白想看清那张小脸,可湿漉漉的长发摭住了她的半张侧脸,只有一个玲珑小巧的耳朵在黑发丛中露了出来。水顺着她的长发一直往下流,流过脖子,流向……公子小白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一瞬间爆了开来,一股热流漫过心坎。他不能自己的站在那,他移不开自己的眼光,他觉着他的眼光象带了火一样灸热的卷向那个纤细的小人儿。小巧的耳朵在水滴下颤微微的,害羞的抖动着。水珠儿一路向下,或停或流,慢慢的汇成一股水流漫过,一路向下,没入青绿晶亮的潭水中。

        公子小白想走向前,可他却又动弹不得,他就象着了魔似的一动也不能动。他也不敢动,他揉揉眼睛,她还在,这不是梦,这一定不是梦了。那她就一定是神仙了。

        她慢慢仰头,小白觉得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淡淡的月光下,看不甚清她的眉目,可那眼睛,她的眼睛,小白觉得他的灵魂在一瞬间停止了喧嚣。她的眸光如烟如雾,在淡淡的月光里,仿佛有一颗星子落入了她的眼睛。让人一望而不能自持,让人一望而自惭形秽。

        世人都说他的姐姐文姜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是小白觉得那是世人没有见过溪水里的少女,如果说文姜的美是人间的美,那这少女的美就不属于人间,清新的犹如滴落凡间的一滴露珠。

        那少女许是洗的好了,也许是觉得时间长了。她从水中走上了岸,那纤柔的足一踏上草地,就蓦然转过身来。公子小白的眼前一花,他嘴里禁不住呻吟一声,天哪,这个要命的丫头。她那一丝不挂的玉体上,小水珠儿欢快的滚动着,在月光星影里,就象披了一件晶亮的外衣。一阵风过,一片片的粉红的木绵花瓣儿飘然落下,沾满了她的全身,倒又象给她穿了一个件粉红的花衣。公子小白只觉得他的脑袋一晕,天哪,真丢脸,不要说,他也知道他这是。真的没想到,他堂堂的流氓公子小白居然会。这要让人知道,不要人家动手,他自杀算了。小白没有想到,他脑袋一晕,没有控制好力度,一下整个人都向前趴在了倾倒的大槐树上。咔嚓,撞断了树枝。潭水边的少女听到响声,脸色呆了一下,惊呼一声,拿起地上的衣服,转身象一头小麋鹿一样的跑了。

        公子小白没有想到就这样吓跑了少女,慢慢缩回了身子。渐渐他的大脑恢复了正常。他才发现,他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哪有仙女见了人吓的落跑的。仙女不都应该是飞的吗?那她,是个人?这个想法他没来由的快活起来。是人,那他就一定能找到她,不是吗?他可是流氓公子小白啊。这楚国都的美女,还有几人是他找不出的吗?

        公子小白从树后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那片野花盛开的草地上,她走了。这儿还留有她的一缕气息。他嗅了嗅,除了花香,空气中还有一抹淡淡的不易让人觉察的一种香味,这是一种他从所未闻过的香味。他从这片草地上看过去,没有路,只有在黑夜里静静立着的树影。她不会是个妖吧。就是妖,也必是个可爱的妖啊!

        公子小白的目光落在这片草地的尽头,那个她消失的地方。他的目光瞬间被一个东西吸引了。那好象是,是什么?他走过去,在一个树枝上,那是一件破旧的麻衣。说它旧,是它真的有点时间了。洗的发白,都看不出原来的色彩了。可它很别致,很干净,束腰的地方看得出来被改过,衣襟之上,细细绣着一排淡蓝色的小花,这种花,公子小白觉得很是眼熟,  这不是纪南山里遍地可见的野车前菊吗?麻衣刺绣,这样怪异的衣裳,他从不曾见过。但是这件麻衣,他不会不认识。这是楚国奴隶的衣服。天!她不会是楚国的奴隶吧。她那样一个仙儿一样的人。她是奴隶,她怎么可能。看样她那么?她如果是奴隶。那他实在不能想象,会有哪个主人放着这么美丽的女奴不收在身边的。想到这,他的心瞬间冷了一下。那一刻,他居然有一种想杀人的感觉。他想他不管,他不管她是谁的奴隶,他不管她是否已非完璧之身,他要定她了。她,那个不知名的女奴,她注定是他的了。他一定要找到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片领地好象是楚国左庶长姜堰家族的属地。那,这个女奴是姜公的奴隶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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