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回:装大方周氏送衣裳
沈云曦从景福院回去之后，青瓷就立刻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但只传去大太太也被老太太叫去了景福院，后来连大老爷回来之后也被叫去了景福院，至于景福院内是何情景却一直没有传出来。
沈云曦担忧着苏绮萝，心烦意乱地依在薰笼上，手里握着的书一页都不曾翻动过，她盯着窗外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悠悠叹了口气。
直到黄昏时分大老头和大太太才从景福院出来，据说大老爷从景福院出来之后连体面也顾不得了，在景福院门口当着众多丫鬟婆子的面便给了她一巴掌，直扇得大太太肥胖的身子在雪地里滚了一圈，足见打的有多用力。
景福院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自那日之后大太太卧**了好几日，沈凝鸳也被禁了足，连腊八的时候都没有放出来，只在大年三十和初一的时候出来了一趟。
沈云曦私底下也问过苏绮萝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苏绮萝也只会眉头紧皱，说大太太和大老爷来的时候她也不在屋内，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沈云曦不由暗暗纳罕，难道大太太和大老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被老太太借着沈凝鸳闹事的这个机会发作了？
就这样冷冷清清过了年，连元宵节也是过的索然无味。
过了元宵节却是各家各户的宴请，沈大老爷虽然只是知府府衙经历司正六品通判，但是沈家老太爷当年却官至四川通政司通政使，沈家亦算成都名门，所以后宅各种宴会的邀请自然少不了的。
这日请安的时候沈老太太便让人请来了大太太，与她起宴请之事。
沈老太太叮嘱大太太，“如今过了年，姑娘们也渐渐打了，是该让他们跟着学些人情世故待人接物，你出门赴宴的时候便戴上萝丫头和四丫头吧。”
经过上次的事大太太便对沈老太太越发恭敬，想起还在禁足的沈凝鸳，大太太张张嘴却还是忍住了，只是看了一旁低眉顺眼的沈云曦和苏绮萝一眼，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沈老太太淡淡瞥了她一眼，又道：“厨娘们出门便多做几身好衣裳，才过了年，莫动公中的银子了，便从我分例里扣吧。”
这老太婆还真是好手段，做儿媳妇的如何能私扣她的分例，说着话的意思不就是这银子要大房掏腰包么？
大太太心里呕的滴血，面上却越发恭敬，“老太太说得哪里话，我这个做舅母的做伯母的也是疼爱这两个孩子的，就是几件衣裳罢了，老太太便将这机会给了我罢。”
沈云曦大跌眼镜地看着大太太，老太太究竟是拿住了大房什么把柄，大太太竟然变得这般大方？
沈老太太不置可否，淡淡“嗯”了一声，便道乏了。
众人便忙起身告退了。
却说大太太办事的速度还真是快，用过午膳大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晓春便领着人来量尺寸了。
量过之后，晓春含笑道：“太太说新衣裳还要好几日才能做好，所以这几日的出门便先不带您和表姑娘出门。”
大太太这是故意拿乔？其实过年的时候才做的急是想借着做新衣服的事故意晾自己和表姐两日吧？
沈云曦笑着跟晓春客气道：“晓春姐姐忙了半日，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晓春笑道：“奴婢谢四姑娘好意，只是还要去表姑娘那里，恐耽搁了差事，还请四姑娘见谅。”
沈云曦便不在说什么，命惜文送她出去。
惜文才与晓春出了门，就见觅荷笑吟吟迎上来，“青瓷姐姐今日休息，姑娘身边少不得您伺候，惜文姐姐还是去伺候姑娘罢，就让我去送晓春姐姐吧。”晓春也忙道：“四姑娘身边怎能少人伺候，惜文你快回去吧。”
惜文也担忧沈云曦无人伺候，便笑着与晓春告辞，匆忙回去了。
却说觅荷笑着挽上晓春的手，“我送晓春姐姐出去。”
“有劳觅荷妹妹了。”晓春笑着握握她的手，就在这时，接着衣袖的掩饰，一个纸团就塞进了晓春手里。
晓春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觅荷便笑着在前面引路，很是客气的模样。
晓春出了门，又领着人去了景福院量苏绮萝的尺寸，待一切差事妥当，才忙不迭回来瑶光院。
大太太正歪在黄花梨镶大理石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两人小丫鬟半蹲在一旁捶腿。
晓春摆摆手，那两个小丫鬟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晓春这才上前接着为大太太捶腿，半天才听过大太太懒洋洋道：“怎么样，都量好了？”
晓春道：“是，都量好了。依照太太的吩咐，表姑娘和四姑娘每人四套衣裳，锦绣坊的人说，若是再加两成银子，七日便能做好，若是不加，就要等到半个月之后了。”
“不急，让她们慢慢做。”大太太懒懒道：“都已经掏银子给她们做了衣裳，还管什么时候做好不成？我的三丫头都没有份呢！”
晓春默不做声地低下头，小心道：“可若是老太太问起迟迟不带姑娘们出门，只怕……”
大太太冷笑道：“难道衣裳没有做好耽误了姑娘们出门还是我的过错？”
晓春忙道：“自然不是太太的过错，是锦绣坊赶制的慢罢了。”
大太太脸色稍缓，坐起身和了一口茶，就见晓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团，恭恭敬敬丰到周氏面前，“太太，这是奴婢去蔷薇院的时候，觅荷那丫头趁人不注意偷塞给我的。”
大太太抬抬眼皮，也不去接，只问：“写了什么？”
晓春忙看了一遍,才道：“觅荷说她向您请安，这些日子在四姑娘身边并未发现什么，还说她老子病重，求您什么再赏些人参给她。。”
“蠢货！”大太太气道：“一无所获还求什么人参，这样冒险也不怕被人发现么！你去让暖池转告她，若是她再查不出来，别说给她老子人参，就是连药也断了。”
晓春战战兢兢应了一声，出门却见迎夏捧着一碗燕窝粥过来，“晓春姐姐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
晓春笑道：“没什么，不过是穿得有些薄，身上发冷罢了。”
迎夏笑道：“虽说立春了，却还冷得很，晓春姐姐也该注意身子才是，太太这里我先伺候着，你赶快回去添件衣裳吧。”
晓春到了谢便忙去了，转身的时候却从袖口里掉落一张纸片，迎夏忙捡起来，正要喊住她，带看到上头的落款却愣住了。
觅荷，那不是四姑娘院子里的人么？
晓春早已走远了，迎夏忙将那纸团塞进怀里，转身进了屋里伺候。
等到苏绮萝沈云曦表姊妹的衣裳做好已是半个月之后了，沈云曦和苏绮萝新衣裳还未来得及穿上随大太太出门，就传来已出阁到江苏方家的大姑娘沈琦岚喜得贵子的好消息。
什么也比不上出阁的女儿生了儿子，在婆家站稳脚跟来的重要，于是大太太便退了各种宴请，专心在家为外孙准备满月礼。
因着家里又喜事，大太太这一日便特意求老太太免了沈凝鸳禁足，预备带着女儿一起去江苏喝外孙的满月酒。
这一日并不是请安的时候，只有苏绮萝和沈云曦陪着老太太用早膳，大太太面色恭敬地站在一旁伺候老太太用了膳，才说起此事。
老太太只说些日后让大太太好好教导的话便免了沈凝鸳禁足。
大太太欢喜不尽，正要谢恩，却听老太太道：“既是去为大丫头贺喜，我一个老婆子也不便出门，你就带了姑娘们都去吧，她们姊妹都极少出门，也该去看看她们大姐。”
大太太心道难怪答应免三丫头禁足这么爽快，原来怕她不带苏绮萝和沈云曦去，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大太太本来也是打了这个主意的，但此刻老太太既然说出来，又有沈凝鸳禁足的事压着，若她不答应，只怕沈凝鸳也去不了，于是她只好强笑道：“儿媳原是打算就是让姑娘们都去的，人多了也热闹些。”
沈云曦却颇为为难道：“祖母，云曦心里不放心弟弟，就让不若就让伯母将孙女儿的贺礼带去，我便留下照顾弟弟吧。”
苏绮萝皱眉道：“四表妹不去我也不去了，外祖母一向身子不好，萝儿便留下照顾外祖母吧。”
大太太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让你们去你们却一个个不情愿去，这算怎么回事！
老太太也是皱眉，看向沈云曦道：“姑娘家出门的次数有限，能有机会出门见见世面总是好的，你若不放心便多留几个人照顾曜哥儿就是了，你年岁渐大了，总是要出门的。”
沈云曦心里一惊，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老太太让大太太独独带了她与苏绮萝出门之事，年岁渐长的她们，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已到了被人相看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是她才回沈府不到一年，也才不十二岁，老太太会不会有些太心急了？
但是此刻见老太太面色难看，沈云曦只好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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