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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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矮子早早就来到了仓库。
他很认真地开始了工作：先是仔细核对了火石的数目，结果是和账面上不符。实际火石数目少了六个，矮子知道那是因为他之前偷偷带出去几个。
他应该怎么办？修改账目？可是怎么改呢？先前的库管把账目记录得清清楚楚，他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再说他也没有干过这种事。
矮子想了又想，这件事大勇很清楚，他未必愿意把其中的缘由公开，这样反对他的人就更多了，想到这里，他决定什么也不做。
库管的确是个闲差，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事情，他就这样无聊地过了两天。
两天之后的晚上，祥叔突然来找他了，当然是带来了明珠的口信。
祥叔说：“明珠让你小心行事，大勇让你看管火石也许是个陷阱。”
矮子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说：“不会吧，大勇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祥叔嗨了一声：“你想想，怎么会那么巧，明珠刚说让你帮她弄火石，你就被任命看管火石了？还是小心为妙。明珠特意嘱咐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明珠的话让矮子感到了些许温暖，很多女子都因为他又丑又矮而歧视他，可是明珠不一样。这让他的心里有些悸动。
祥叔呆了片刻就走了，矮子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个是大勇会不会对他下手的问题，这个他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另一个原因是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明珠的身影。
他已经有点暗恋明珠了，尽管明珠不会知道，她也许只是在利用他，但是矮子并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一种要全力帮助她的冲动。
第二天上午，在矮子来到库房后不久，阿凯也来了。
阿凯进来以后一反常态，板起面孔对矮子一本正经地宣布：“我奉大勇首领之命前来视察。”
矮子看他这副摸样心中暗笑：就这两天就学会打官腔了。于是也很规矩地将账本双手奉上。
阿凯拿起账本看了半晌，开口问道：“现在库房里有火石多少个。”
矮子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一共95块。”
他报的是实数，因为他知道阿凯知道内情的，就算阿凯不知道，大勇也会告诉他的。
可是他完全想错了，因为阿凯厉声说道：“可是账面上是101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少了六块？”
矮子被他的质问吓了一跳，低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
“你没有解释我当然不知道！”阿凯越发不可一世。
矮子想，那天狩猎他把火石拿出来的时候阿凯就问过火石怎么来的，大勇还打了圆场，看来这个傻小子真的不知道，大勇可能一时忘了这个茬了。想到这里，他镇定了一些。
“阿凯大人，那六块火石是我拿的，不过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凯便打断了他。
“哼！你承认就好，你是不是与明珠联络了，要用这些火石图谋不轨？来，给我拿下！”
他身边的几个卫兵立刻上前将矮子按住，矮子急忙大叫：“没有，我偷火石是为了狩猎，这事大勇也知道。”
他的解释立刻就被阿凯打断了：“还敢狡辩，给我押走。”
这时矮子还在大喊冤枉，那几个卫士根本不听，推搡着将他推出门外。
在被推进牢房的时候，矮子惊讶地看到，祥叔被直直地吊在牢房里，还有一个年轻人在愤怒地用鞭子抽打着他。
令矮子更加惊讶的是，抽打祥叔的正是他最疼爱的侄子阿宝。
阿宝一边抽打着口中还在不断叫骂：“老东西，你为什么害死我父母，还假惺惺地收养我，要不是大勇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矮子急忙扑到牢笼边喊到：“阿宝，你在胡说什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快住手！”
这时一旁的阿凯对矮子说：“你就别管祥叔了，先把你自己的事说清楚吧。”
矮子一愣：“我的什么事？”
阿凯一瞪眼：“就是偷火石给明珠的事。”
矮子也瞪了回去，“根本没有那么回事。”
阿凯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你和明珠第一次会面时阿宝就通知我了。他还偷听到了内容。我知道以后当时就要去抓你，但是大勇哥不同意，说看看再说，结果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
矮子突然想到什么。忙问：“你们抓到明珠了？”
阿凯似乎有点丧气：“没有！”
矮子不知道，祥叔几十年的狩猎生涯之所以平安无事就是得益于他的警惕性很高。当他发现阿宝在偷偷监视他的时候就警觉了，连夜派人护送明珠离开，于是当阿凯带人闯入他的住处的时候就只抓到祥叔一个人。
至于阿宝，阿凯不知道大勇和他说了什么，但是阿宝愤怒地冲出来奔向牢房的时候，阿凯在想大勇一定用了什么计谋。
阿凯现在对大勇非常崇拜，大勇无论做什么决定阿凯都是无条件地赞同，所以他并不去问大勇为什么这样做，而是无条件的服从。
这时矮子突然注意到祥叔已经没有半点反应了，他急忙喊道：“阿宝，不要打了，阿凯你来看一下祥叔。”
阿凯漠然地走过去，淡然地说：“阿宝你先歇一下。”然后伸手拍了两下祥叔的脸，祥叔完全没有反应。阿凯又伸手探了一下祥叔的鼻息，眉头皱了一下，用责备的口气对阿宝说：“你下手太重了，把他打死了！”
阿宝顿时就傻了：“啊！怎么就死了，他还没有说为什么害死我爸爸呢！”
这时矮子已经听不到这些话了，他呆呆地看着祥叔，昨晚和祥叔谈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此时已经天人两隔了。他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这时，阿宝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双手用力摇晃着祥叔的尸体大声哭喊着：“你不要死，你说话啊，到底为什么害死我爸爸妈妈，还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到底为什么？”
矮子听不下去了，他见阿凯已经出去了，急忙低声问阿宝：“到底是谁说祥叔害死你父母的？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阿宝还在哭，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凶了，他呜咽地说：“就是大勇哥了，他说当年祥叔欺骗我爸爸到巨齿虎出没的地方去打猎，结果我爸爸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巨齿虎咬死了，后来他还强迫我妈妈嫁给他，结果我妈妈不同意，也被他逼死了。”
矮子马上斥责道：“胡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爸爸遇上巨齿虎纯属意外，你妈妈也是因为悲伤过度才过世的，这事尽人皆知，连部落首领都知道。”
阿宝哭着继续说：“大勇哥说你们都被蒙蔽了，都不知道真相，祥叔做的这些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矮子立刻反问道：“你动动脑子，既然只有祥叔自己知道那大勇是怎么知道的？”
阿宝被他这一问呆住了，愣了半晌，然后又说：“是啊……对了，大勇哥说有一次和祥叔喝酒喝多了，祥叔自己说的。”
矮子又说：“那更不对了，祥叔的酒量极大，大勇根本喝不过他。再说就算祥叔喝醉了，这种事只有别人问他他才会说出来，可是他没说出来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他说完这话阿宝更傻了，他乜呆呆地愣了半天，突然转身就往外走。矮子在牢房里一把拉住他，急声道：“你上哪去？”
阿宝大声说：“我去找大勇，问问他为什么骗我？”
矮子说：“你去了有什么用？大勇根本不会承认的。”
阿宝又哭了起来：“那祥叔就白死了？”
矮子心中这个气啊，心想祥叔不是你打死的吗？可是眼下又要安抚他，于是耐下心来对他说：“你想不想给祥叔报仇？”
阿宝昂起头，坚决地说：“想！”
“你现在已经知道大勇是在骗你了？”
“知道了！”
“那你只能依靠明珠了。”
“明珠？她现在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她还怎么替我报仇。”
“所以你要帮她。”
阿宝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矮子。
矮子看了看门口，阿凯还没有回来。他压低声音对阿宝说，“你这几天注意祥叔的住所，明珠还会回去的。”
他说这话只是凭着他的直觉，全无依据。因为他断定明珠肯定没有地方去，现在只是暂时躲藏起来，她还需要一个安全的避护所。而放眼全村没有比祥叔的住所更加安全的了。因为依据村里的传统，如果某家人死光了，他们的住所将被闲置一年，谁也不许居住，这是怕打扰死者的亡灵。
阿宝点点头，起身离开，留下矮子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矮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明珠的母亲和妹妹一直没有露面，她们住在哪里？
阿布一步三摇地走向他自己的茅屋，其间还撞到了几个巡逻的士兵。
士兵嬉笑着嘲笑他给大勇舔脚面的动作，阿布毫不在意，他指着那几个士兵大笑着：“你们等着，哪天大勇让你们给他舔脚面，我看你们舔不？你们保证舔得比我干净。”
士兵们哄笑而去，阿布继续摇摇摆摆地走向自己的房屋。
他这几天都在借酒消愁。本来在二长老的提携下可以做个小头目。谁知风云突变，大勇成功上位，一下子把他踩在了脚下，他能不郁闷吗？
他恨死大勇了，可是他根本没有什么势力。无力扳倒大勇，光是大勇身边的土狼他就对付不了。
可是明珠却找到了他。
明珠说要把母亲和妹妹寄存在他家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他不明白明珠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他这么个废物身上。可是明珠却说这样是最安全的，因为谁也想不到如此重要的人物会在一个“废物”的家里。明珠还认真地对他说：“阿布你不是废物，现在这种情形之下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一定可以战胜大勇。”
明珠说话有强烈的感染力，这番话说得阿布眼泪流了下来。他斩钉截铁地保证说：“我知道你只剩这两个家人了，请放心，我会用生命保护她们的。”
明珠又说：“你放心，只有这屋内的人知道她们在你这里。只要你小心一点，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明珠其实没有完全说实话，另外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祥叔。祥叔反对过，认为阿布不可靠，可能会为了保命出卖她们。但是明珠说阿布为了保命反而会竭尽全力保护她们的。
而现在，明珠就在阿布的家中等着他带回来消息。
阿布坐在明珠的对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酝酿了半天，这才艰难地开口：“我带来两个坏消息。”
明珠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
阿布继续说：“第一个坏消息是矮子被大勇抓了，罪名是偷盗火石，图谋不轨。”
“借口！”明珠愤怒地说，“他就是因为矮子没有表示效忠于他，所以想要除掉他。不过，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不让土狼直接咬死矮子，而是大费周章地罗织罪名？难道土狼不是完全听他的？”
这一点阿布无法回答。他继续说第二个消息。
“还有，祥叔死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明珠猛然站起，双眼含泪，身体在颤抖不止。
她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悲愤，突如而来的悲愤。
她与祥叔相识甚久，感情深厚。自从十岁年她得知祥叔的遭遇和义举以后，便经常去看望祥叔，还和祥叔一起去打猎，祥叔也教了她许多打猎的技巧，此时那一幕幕快乐的画面尽在眼前，怎么不令她心痛呢？
但是她却明白，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闭上眼睛，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用低沉的声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布说：“我也是听来的，听说是阿宝把祥叔打死的。”
明珠很诧异：“怎么会？阿宝是祥叔一手带大的，感情深厚，阿宝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阿布疑惑地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也很奇怪，阿宝虽然被大勇迷惑做了一些错事，但是也不会下此毒手。”
明珠猛地睁开眼睛，刚才的悲伤一扫而光。
“你去召集卫队头领，我要召开紧急会议。”
她很清楚，如果再不行动的话就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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