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拉斐尔的小镇生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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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大雪总算是停了。小镇街头那一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柏树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远远看去好像披着白色甲衣的武士。
沉寂了三天的镇上终是恢复了些生气，街坊邻里都纷纷打开门，穿着厚重棉衣的居民提着扫帚开始清扫各自门前的积雪。
一些商铺也早早地做起了生意，白色的蒸汽氤氳在街道上，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海。空气里充斥着冰雪和面汤的味道。
胡里克早早地就起了床，抓了个扫帚便开始打扫旅馆门前的积雪。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如今停了，那么来自南方的商队也会时不时地经过小镇，这儿虽不甚繁华，可也是方圆十里唯一的镇子，再往北就是图炉兹堡，那可是前往贝诺公国的必经之路。
可图炉兹堡毕竟是一座军事堡垒，能供给商队露宿的地方不多，于是小镇这唯一一家旅馆就成了很多商队的落脚过夜之处。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住宿的价格十几年没变，也不晓得被媳妇数落了多少次，往年收入还算可观，可是最近这十年来奥匈与贝诺的关系紧张，往来的商队也就少了很多。
胡里克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老板对自己不错，即便收入少了很多，可是自己每个月的工钱也不曾少过，胡里克愈发地感激老板，做起事情也就愈发地努力。
当然，这只是他早早起床扫雪的原因之一。
“早啊，胡里克！”街道正对面的人家打开门，走出来的女孩麻衣布裙，样貌不算出众但也有几分娇俏，她一眼看见了正在扫雪的胡里克，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来，冲他打了声招呼。
胡里克觉得那些吟游诗人没有诓他，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话果然没错。今天起早，值了！
他匆匆扫完雪，便回到了旅馆，显然胡里克的心情不错，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把扫帚放回原处，然后走进旅馆大堂。
出人意料的，穿着白色睡袍的男人坐在大堂里，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男人果真是很英俊的，在刮干净脸上的胡子，梳理好头发之后，他的形象在胡里克心中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他依稀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他们都叫他拉斐尔。
拉斐尔笑的很温和，像是冬天的阳光，可不知道为什么，胡里克有种被他看穿心思的感觉。
“你这样追女孩子是不对的。”拉斐尔说，“傻小子。”
胡里克愣了愣，脸刷地就红了。这个男人竟然看穿了自己早早起床的原因。
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很不服气地问:“那你说说，追女孩子怎样才算是对的？”
“首先你得打动她，让她对你有点儿好感……”拉斐尔说着，忽然很是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想去看看女孩子洗澡吗？”
胡里克的脸更红了，他开始怀疑这个住进自家旅馆的男人是个衣冠禽兽，跟教堂里那些兜售神券的教士都一样是道貌岸然的混蛋。
可是说到底，胡里克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的小子，哪里经得起拉斐尔这种浪迹花丛多年老狐狸的诱惑。
不可否认，他心动了。
好吧，这大概是胡里克仅有的十八年人生中最为刺激的一天。
此时此刻夜幕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嘴，逐渐将大地一寸一寸地吞噬，夜空晴朗，星火辉煌。
小镇也被夜色笼罩，朦胧中有点点灯火，看起来突兀而温暖。
胡里克踩着拉斐尔的肩膀，使劲地爬上去，透过那一扇小窗往里面看去。
热水桶中升腾起的雾气让屋内有雾一般不真切的感觉，胡里克看去，隐约能看到女孩子白皙的肤色，纤细的腰身，哦，还有修长笔直的小腿。
胡里克觉得自己今天算是走大运了，能看到雷蒙大叔家的女儿洗澡，大概把他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吧！
“喂，小子，你看到没有？”拉斐尔的抱怨声从下面传来，“妈的你可真重啊！”
“别急别急，我再看那么一会儿，她还没转过身来呢！”胡里克回答。
“快点儿，不然等会儿有人来了，咱两想跑都跑不了！”拉斐尔催促道。
事实证明，幸运女神又一次站在了拉斐尔这边。他的乌鸦嘴灵验了，果真有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黑暗中忽然炸起一声怒喝。
宛如平地起惊雷，着实可把这两个家伙吓得不轻，胡里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斐尔一把抓住，赶忙脚底抹油溜人了。
雷蒙大叔真真是怒不可遏，他原本只是吃饱了想出来走走，却意外发现了居然有人偷窥自己女儿洗澡，不过可惜天黑了他没看清对方的长相，而且那两家伙跑得又太快，雷蒙大叔只能恨恨地把手里的木叉往地上一戳。
拉斐尔和胡里克两人正靠在街外的墙上，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纵使精明如拉斐尔，如今也是尝到了终日打鸟，差点被鸟啄瞎了眼的滋味。第一次干这种事的胡里克则是心惊胆颤，一脸的惊魂未定。
拉斐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都叫你快点了，磨磨蹭蹭，干这种事情就讲究快狠准，要不是老子跑得快，你我都得交代在那里！”
胡里克听到了拉斐尔的话，仰起头来问道:“你是个武者对不对？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武者！”
这回轮到拉斐尔愣住了，原来这小子根本就没把偷窥被人发现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沉醉在拉斐尔带着他飞檐走壁腾云驾雾的快感中。
其实拉斐尔就是带着他翻了堵墙，溜过了一条街而已。
拉斐尔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喂，你教我武技好不好？”胡里克追上来，拉住拉斐尔的手臂央求。
“不好。”拉斐尔的回答干脆利落。
似乎觉得这样有些残忍，拉斐尔转过身来说:“这东西学来没什么用，还不如学学怎么追女孩子。”
胡里克似乎也看出了拉斐尔的坚决，虽然和这个男人相处只有不过一天时间，但他也看得出来拉斐尔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竟是有些酸楚和痛苦。看得拉斐尔走得有些远了，他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你有钱吗？”拉斐尔问，“没钱怎么追女孩子。”
“我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胡里克想了想，“不过你得帮帮我。”
拉斐尔点头。
他知道米迦的伤势还没完全好，奥芙嘉说这么严重的伤势，哪怕是王阶强者没有一两月时间都别想完全痊愈。
可是米迦是五人中的最强战力，没有他的力量，这五人小组想要安全越过图炉兹堡返回贝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拉斐尔很无聊，既然无聊就得找点事做，不然他也不会有闲心在这里跟着胡里克满镇子乱窜。
可是拉斐尔没有想到的是，胡里克带着他来到了镇子上唯一的教堂门前。
拉斐尔抬头仰望教堂钟楼那哥特式的宛如骑士铁枪的白色塔尖，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胡里克。
“你说的能让你拿到钱的地方，就是这里？”
胡里克点点头，表情很是认真。
明明没有风，可是拉斐尔浑身颤了颤，有些不寒而栗。
他不由得重新开始审视面前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最终他从这个男孩的眼睛里看见了毫无温度的憎恨。
这小子……不会也是一个米迦式的疯子吧！
拉斐尔忽然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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