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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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滑了下来。
奥芙嘉小姐是他的旧朋友，准确地说，应该是旧情人。原本拉斐尔还留在布加勒斯特的时候，跟奥芙嘉还有一段美好的恋情，可是他被驱逐出了布加勒斯特，这段感情也就无尾而终。
他甚至没给人家一个交代。
拉斐尔在贝诺待了十年，他都快要忘掉这个女孩了，可终究是世事无常，在他回到布加勒斯特的时候，第一个碰到的熟人却是她。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拉斐尔倒也不介意跟奥芙嘉小姐寒暄几句，甚至是再续前缘，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肩负着为米迦送去来自贝诺的伟大援助。米迦已经开始行动了，可他还在这里和女孩纠缠不清。
“拉斐尔，真的是你吗？你回来找我的吗？”奥芙嘉哪里猜得到拉斐尔心里的想法，她还一厢情愿地认为旧情人是为了她才返回布加勒斯特。
拉斐尔头都快要炸了，想要发火挣脱女孩紧紧攥住他的手，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生平少有，拉斐尔感到了内心的愧疚。他辜负了面前的女孩，让她痴痴地等了他十年。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年华能有多久，她面容美丽身材姣好的时光全都献给了等待，等待一个人的回来。
要是拉斐尔真的忍不住发了火，就这么无情地离去，别说奥芙嘉，就连他自己良心这一关都过不去。
在这一刻，拉斐尔心中的某个念头变得无比坚定，像是一颗钉子深深地嵌在他心头上。拉斐尔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等我回来，好吗？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拉斐尔说，他的眼神无比真诚，“等我回来了，我们就结婚，好吗？”
奥芙嘉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她用力地点头，她等这个人这句话等了十年，终于，她等到了。
奥芙嘉松开了扯住拉斐尔衣服的手，目送着拉斐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神温柔。
宴会厅里开始有人不断地小声议论起来，今晚的重头戏实在是太多了，布加勒斯特最好的女演员娜塔莎小姐当面拒绝了皇储殿下的邀舞和感情，现在又有当年在布加勒斯特长袖善舞混得风生水起的市政官拉斐尔回归，这些可都是惊天大新闻，相比起来，今晚的这场新年宴会也失色了很多。
皇宫地牢外。
“米迦，我告诉你！我娜塔莎不是你的拖油瓶！你是王阶，我也是！”娜塔莎气势汹汹地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傻？什么事都要自己来，你有把握救回你的养父，你有把握活着回去吗？”
米迦的脸笼在钟塔的阴影中，就算是听到了娜塔莎自承是王阶强者也没有什么反应，像是一尊黑暗里的石像。
“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还有茜茜，还有罗兰，还有整个贝诺公国，你要是没能回去，他们怎么办？你手下的万千将士怎么办？”娜塔莎死死拉着米迦的衣领，大滴大滴的眼泪却是掉了下来，“你让我怎么办？”
忽然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米迦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在她耳边轻声说:“救回我养父，然后我们一起回贝诺，你不要做演员了，回去做亲王夫人吧！”
亲王夫人？
亲王夫人！
娜塔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终于唾手可得。为了眼前人的这一句话，她足足等了十年，从禅达每夜挑灯做女红到风津大山巅峰日复一日勤恳练武，恍然间她又看到了埋骨地中那个男人的灵魂，他说:“你想要的，终会落在你手上！”
娜塔莎小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她抬起头来，羞涩却鼓起勇气望着米迦的眼睛:“那……茜茜怎么办？”
“我觉得…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米迦笑了笑，“怎么？难道布加勒斯特最优秀的女演员看不上我，不愿意吗？”
娜塔莎双手却是勾上米迦的脖子，伏在他耳边吹气说:“我哪敢不愿意呢？愿意，我当然愿意！死了也愿意！”
这个小妖精！
米迦把她的双手拿开，问道:“好了，我要去救我养父了，你去不去？亲爱的女王阶？”
“我当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你去哪我就去哪！”
米迦顿了顿，苦笑道:“其实，我还是希望你不去。”
娜塔莎收敛起夙愿得偿的笑容，正色道:“你一个人只会有去无回，康德拉哪里会这么轻易放你走！”
“不管他放不放我走，反正我一定要救回我养父！”米迦的眼睛里浮起一丝凶光来，赤红色的重剑跃入手中，就这么大踏步地走向不远处那座阴森的监牢。
娜塔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地牢入口是一处深井，井口有竖直往下的青铜梯子，井口有两位禁卫军士兵把守，大概是在军队中不得志的小人物才会在新年临近的夜晚被安排在这里值班，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不过禁卫军号称奥匈帝国素质最高的军队，哪怕是再怎么懊恼，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出声喝止米迦的前行。
“站……”话还没说完，鬼魅般的身影就来到了他面前，炽热的剑锋切过脖颈，把他还没说完的话和人头一同斩断。
娜塔莎不知从哪儿拔出来的短剑，随手一挥便切下了另外一名守卫的脑袋。
米迦多看了她一眼，仿佛是想要确定她的王阶强者身份般，娜塔莎俏皮一笑，刚想说什么，却见米迦翻身一跃，整个人已经落入了深井中。
娜塔莎跺了跺小脚，似乎是有些气愤于米迦的草率，她生怕米迦在井下遇到危险，马上也跳进了深井中。
啪。
米迦只觉得自己落进了积水中，皮靴已经被流水沾湿。井里很阴暗，不时地有阴森的冷风吹来，米迦用力地呼吸，这里的空气虽然潮湿，但是却并不如何闷，想来是有通风的地方。
他身上亮起赤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井下。果真如事先所猜测的一样，地牢是和皇宫地下七横八竖的水道是连通的，米迦的脚下就是一直流往身后黑暗的水流，好在这水流不深，只能没过米迦的脚踝。
娜塔莎此时也已经跳了下来，站在米迦身后。
“害怕吗？”米迦问。
“有你在，”她回答，“怎么会怕？”
穹顶的巨型圆盘式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来自东方鹿特丹港的龙涎香在青铜炉子里轻柔缓慢第燃烧着，男人坐在书桌后，眉头轻皱，仿佛在沉思。
“拉斐尔回来了？他还真是有胆子，他回来干嘛？”男人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加排一些皇宫的守卫吧！还有皇宫地牢，哪里应该没问题吧！”
“没想到陛下还记得那个囚徒。”书桌前站着皇宫禁卫军的将军大人多米内斯，“哪里当然不会有问题，我们把那样东西豢养在地牢下，那个囚徒就算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我并不担心他会逃出去，我只是在等。”男人说。
“等？”
“等人来救他！我要把那个来救他的人给留在布加勒斯特！”男人轻声说着，语气仿佛是在跟自己的好朋友聊今天的天气，“永远！”
“明白了。”多米内斯点头，“我会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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