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钱的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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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萨维多公爵就已经起床了。
他独自对着镜子穿好衣服，三年的军旅生涯使他养成了一切从简的习惯，合身的白色衬衣，黑色的马裤和皮靴，外面再披上一件黑色的风衣，配上他罕见的黑色头发和有些白皙的脸庞，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阴影中走出的武士，全身上下几乎只有黑白两色。
除非你不去看他的眼瞳。萨维多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瞳，像是大海般的深蓝。每一个看见他的人只会注意到他的眼睛或者他英俊的脸庞，却会忽略在帝都布加勒斯特十二月的冬天里这个男人只穿了两件衣服的事实。
年轻尚轻的时候，萨维多就已经被布加勒斯特的人们评论为“帝都第一美男子”，和“天上莲花”齐名。不少人都说萨维多公爵和安洁莉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这两人倒是不怎么来电。为了堵上一些人的闲言碎语，萨维多还特意跑去了号称“大陆第一骑兵团”的雷神之锤服役了三年。这三年的刀兵戎马不仅让萨维多换来了康德拉大帝亲授的少校军衔，还使萨维多成为了布加勒斯特贵族圈中不一样的存在。
萨维多从军队退役回来那天晚上，老萨维多公爵特地在家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帝都所有名流贵族参加。当贵族老爷少爷们还穿着宽松华美的贵族长袍在宴会上举杯碰盏时，一身笔挺修身的军官制服的萨维多从侧门走进，擦得锃亮的马靴踏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砖上发出的嗒嗒声仿佛敲在人心头，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父亲老萨维多面前，微微鞠躬，老萨维多公爵欣慰地点头，把象征着萨维多家的徽章别在了自己儿子胸前，和那枚少校勋章相映成辉。
萨维多继任族长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中冗多的仆人给裁掉，他还以身作则，不要仆人的服侍，这不仅为家族节约了一笔开销，还使得仆人做事的效率变得高效起来。
萨维多家掌握着全大陆百分之五十的金币，他们家发行的印刻有萨维多蔷薇花的金币通行整个大陆。像这样子富可敌国的家族，想要套近乎抱大腿走关系的人数不胜数，可是对于那些前来示好的人，萨维多全都将他们拒之门外，正如他所说的“我手执天平，绝不向谁倾斜，想要通过萨维多谋取利益的人必将一头撞在冰山上，萨维多的门只为公平而开！”
帝都布加勒斯特中想要和萨维多交好的贵族也不计其数，而萨维多就好像一座深渊，所有的橄榄枝抛过来都如同石沉大海，有去无回。这样时间久了，难免有人记恨萨维多不近人情，可是真正让年轻的贵族公子哥们恨的得牙痒痒却是萨维多的冷酷和英俊。
每次萨维多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哪怕是和其他贵族少爷聊得再开心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朝萨维多出现的方向看，大有望眼欲穿秋水的态势，萨维多已经教会了帝都里所有的贵族女孩一件事，就是所谓的暗恋。布加勒斯特中恐怕没有哪个情窦初开的贵族少女不对萨维多有意思的，只是恐怕连萨维多自己也不知道。
宴会上，跳舞总是贵族们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每当乐队演奏起舒缓或轻快的舞曲时，不知有多少女孩会去邀请萨维多和她们共舞，女孩们都私下里打赌谁能邀请得到萨维多。这是她们最美好的年纪，她们拥有姣好的脸庞和凹凸有致的身段，她们会穿上最漂亮的裙子的高跟鞋，她们自信自己的容貌就连魔鬼都会拜倒在她们的裙下。萨维多就是魔鬼，女孩们心中的魔鬼，能让魔鬼为自己的美丽折服，和她共舞可是值得骄傲一辈子的事。
可是魔鬼始终没有被折服过，自信且漂亮的女孩们也从来没有成功过。萨维多多半会躲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喝酒，好像他来参加宴会的唯一目的就是喝酒似得，面对女孩们的邀请，魔鬼会摆出一副醉眼朦胧的神态来应对，眼神飘忽的像是在说“我都这么醉了，你还好意思邀请我？”
于是女孩们节节败退，这个赌约从萨维多三年前回归帝都开始，直到现在都没人赢过。
其实萨维多跳舞还是挺好的，康德拉大帝都称赞他跳舞有“帝王之范”，还笑言自己这辈子在跳舞这方面永远也比不上萨维多。萨维多的酒量也没有那么差，只是他不想而已。
萨维多虽然拒绝了很多女孩的邀请，可其实他有邀请过女孩子跳舞，只不过他的舞伴不是那些穿着漂亮裙子戴着月亮石项链的贵族少女，而是一个宫廷女侍。
没错，就是一个宫廷女侍。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情，那一年萨维多刚刚从雷神之锤退役回来，正赶上仲夏夜庆典，仲夏夜是西方国家重要的传统节日，每一年的仲夏夜，人们都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走上街头，在夏天的星空下燃起篝火，载歌载舞，祈求神灵的保佑。
那天晚上皇宫里也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刚刚继承家族的萨维多当然也参加了，庆典的最后大家喝得都有些高了，几个不懂事的贵族少爷就开始调戏一个宫廷女侍，可怜的女侍不懂得怎么应对，慌得眼珠直在眼睛里打转，萨维多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那几个早已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贵族少爷，走到女侍的面前，微微躬身，伸出了一只修长宽厚，戴着黑色扳指的手。
宫廷女侍早就被吓傻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变得更为失措，她哪里敢拒绝年轻的公爵大人的邀请，可是也不敢答应，不然这不是变相地打了众多贵族小姐的脸吗？看看你们一直梦寐以求却无法得到的男人，居然向我一个卑微的女侍邀舞了。
可是萨维多显然没什么耐心，他一把拉住宫廷女侍的小手，大声说道:“宫廷圆舞曲终章第九段，预备，起！”
最后一个起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宛如蛟龙出水，宫廷乐队赶忙开始了演奏。
那大概是在场的所有贵族第一次看到萨维多跳舞，就连康德拉大帝都被惊动。看到康德拉大帝出来，所有人不由得都为在舞池里轻盈旋转的萨维多公爵捏了把冷汗，宫廷圆舞曲终章写的是奥匈帝国建立时的辉煌，终章第九段都是由皇帝和皇后一块跳的，萨维多这么做搞不好就是以下犯上的罪名啊！
萨维多没有顾及皇帝就在边上看着，他也完全没有按照当初学习舞蹈时老师教给他的脚步去跳。他跟着乐曲的旋律在舞池中旋转，每一个动作大开大合，像是醉酒的书法家在纸上泼墨写字，又像是绝世的剑客在耍剑，说不出的淋漓写意。
宫廷女侍只受过简单的舞蹈训练，却也奇迹地跟上萨维多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舞步。
乐曲以一个铿锵有力的低音结束，这段舞蹈也以一个有力的旋转收尾。女侍的裙子在旋转时张开，像是盛开的鲜花，当她停止时，裙子又倒旋着翻回紧紧贴在她修长圆润的大腿上，如同还未绽放的花骨朵。
女侍有些气喘，脸色潮红，清秀的眉眼低垂着，根本不敢去看萨维多。
直到这个时候，宴会厅里的贵族们才发现这个宫廷女侍的脸庞清秀丝毫不输于那些盛装打扮过的贵族小姐。
康德拉大帝鼓掌三下，笑着说:“从前我的舞蹈老师说我的身子骨太硬，跳不出有帝王风范的舞来，不过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帝王风范，很好！我这辈子估计是没办法和萨维多公爵大人比跳舞了！”
皇帝都这么说了，贵族们也只好出声应和。萨维多笑了笑，松开了宫廷女侍的手，说了句“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后来果真如萨维多所说，帝都里不少的贵族公子向那个宫廷女侍求婚，其中不乏家世显赫面容英俊之辈，可是那姑娘都一一婉拒了。她攒够了钱，赎了身，便离开了布加勒斯特，回到了南方老家。
她留给帝都的只有一封信，写给萨维多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跟你跳过了舞后，我已经看不上世界上其他的男人，我恨你，保重！”
这个宫廷女侍说她恨萨维多，这倒是帝都里很多人没有想到的。萨维多的这一段舞在布加勒斯特也成为了一段佳话，人们都传说和萨维多跳过舞的女孩都有成为皇后的资格，因为他跳的是帝王之舞。
不过如今萨维多也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这在布加勒斯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闲人开了盘口赌是萨维多公爵会赢得美人芳心，还是皇储殿下能最终抱得美人归，截止至大陆历1003年12月，萨维多公爵的赔率仍旧高于皇储殿下。
萨维多喜欢的女孩便是布加勒斯特最优秀的女演员，娜塔莎小姐。
因为今天有娜塔莎小姐的演出，萨维多才早早地起了床，演出九点开始，他要尽快把昨晚家族呈交上来的事务处理完才能前去观看。萨维多家的银行几乎遍布整个大陆，数以千万计的金币就在萨维多的笔尖上流动，三年来萨维多掌控着这一切从未出过什么大纰漏，大陆金融水平一直维持着合理的稳定，于是帝都很多人私下里都把萨维多称作“能握住金币的神选之子”。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萨维多很准时地出现在了歌德大剧院门口。
事实上萨维多并不太喜欢戏剧演出，可是为了娜塔莎小姐，他也抽空看了很多关于戏剧的书籍，算是临时抱佛脚的补习吧！
不过萨维多公爵大人不喜欢戏剧的心还是表现在了其他的地方，比如说他买的票。
歌德大剧院的售票分为包厢票和套票两种。所谓包厢票就是贵宾们每年花上那么几万金币在剧院获得一间包厢的使用权，你光顾的时候可以直接进入包厢观看，你不光顾的时候剧院就为你把包厢空着。而套票则对应舞台下面一排排的座位，每一张票都有相应的座位，萨维多买的就是套票，位置在最后一排，他认为这里比较安静，适合睡觉……
今天娜塔莎小姐并不演主角，只是客串一下而已，因此剧场就不像往常那么火爆，可是入座率还是很高的，不过最后一排没什么人，除了萨维多之外，还有一个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的男人。
男人很英俊，小麦色皮肤，红色头发，像是燃烧的火焰，脸庞线条柔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眉眼太过于锋利，如同出鞘的刀剑。萨维多看着他的时候，恍惚想起了当年在雷神之锤服役的时光，不由得有些怀念。
“你在看我。”男人的目光仍驻留在舞台上，却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萨维多一愣，随即大大方方地点头:“对！”
男人终于别过头来:“你叫萨维多，还是个有钱的公爵，对么？”
有钱的公爵？萨维多大概也是头一遭听到有人这么形容他，他笑了笑:“在说出别人的名字前，总该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米迦。”男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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