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离别
看着小姑娘的模样天羽微微有些心软，他想起小姑娘在又脏又乱的炼器室的角落一蹲就是半天，而且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心中竟有些酸楚。
愚石城的夜晚慢慢消化了白日的热闹，宏伟的楼阁被黑暗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些小家碧玉的景致还遗留城中，等待恋人或者诗人的触碰。
小桥过流水，荡出点点月色，靠着街边偶尔几家的灯火，天羽带着玄零漫步在东城僻静的街道上。
清清冷冷，走过小巧的木桥，看向河中的倒影，天羽突然感觉愚石城原来还有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色，安静的好似郊野。
“你在干什么？”就在天羽沉浸在愚石城的夜晚中时，他突然注意到玄零正在桥头提着不合尺寸的白袍来回转着圈圈，嘴里时不时咕哝着不知在说是什么。
玄零听到天羽的呼唤，转头看了看天羽，而后提着白袍小跑到天羽的身旁，“小羽子，你会一直陪我玩的吧。”
天羽不知玄零为何突然问起这样的话，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心虚的点点头。
“如果我被带走了，你也一定会去找我的吧？”小姑娘一副期待的神情。
“是你爷爷要来接你了？”天羽疑惑，如果在平时，玄零肯定一刻不消停的说着自己的森林奇遇记，可今日怎么如此反常，他猜测可能是玄零接到了爷爷传来的消息。
“不，爷爷没有来。”玄零使劲摇了摇头，青丝混乱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只是我感觉自己可能再过不久就要和小羽子分开了，所以刚刚在想离开时应该怎样和你再见，才不会让你伤心，因为离开了，我也会伤心的……”
“我不会伤心的，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就行。”天羽想笑，这个小姑娘考虑的还挺周全。
如果这“烦人”的小姑娘突然离开了，他可能会小小的伤感一下，但不会难过，说不定还会暗自庆幸身边少了一个“话唠”。
“可我不想和小羽子分开，我想小羽子一直一直陪我玩。”小姑娘看着天羽的眼睛道。
天羽愣了愣，他实在不懂如何和这小姑娘交流，只能回道：“即使离开了，我还是会去找你玩……”
话没有说完，天羽猛然转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在东城爆发，这威压极其强大，绝不是体武师能够散发出来的。
“发生了什么，才使得一位灵武师爆发出如此怒火？”天羽不明所以，但还是抱起玄零快速躲到一处小巷子里，他能感觉到有人正朝这个方向逼近。
“快搜，刚刚那人中了帮主一掌，绝对逃不远！三子，你带几个人去东边，剩下的跟我走！”
一阵飞快的脚步从天羽原来所在的地方掠过。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灵武师都已经出手，天羽感觉此事非同小可，如若继续留在此地，肯定会有麻烦。
想到这里，他立刻背起玄零，循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回到了位于北城和东城交界的小房子。
“中了灵武师一掌还能逃出来，此人应该也是一名灵武师。”天羽对整件事情毫不知情，但能从灵武师手中逃出，体武师绝对做不到。
灵武师和体武师犹如仙凡之别，灵武师丹田已经拓府，并掌握天地灵气，随意一个灵气波动都能让高阶体武师重伤甚至死亡，体武师中了灵武师一掌，想要逃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羽也只是感叹一下，并没有过多思考，毕竟这件事与自己并无关系。
“还是先在这几把刀上面绘制‘唤风阵’吧。”
他不再多想，开始在刀上绘制阵图。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三把黑铁石铸造的大刀就被天羽刻画上了‘唤风阵’一部分的阵纹。
刻画完成后，天羽挥了挥其中一把刀，发现被刻上了“唤风阵”的刀在灵力涌入后，如同被风托起，只要一点力气就能挥洒自如，这刀感觉就和自己的手臂连在一起一样。
“唤风阵果然神奇！”天羽赞叹，他只在上面刻画了一小部分的阵纹，竟能有如此品质，着实让他兴奋不已。
这三把刀虽然在炼制时有河之源的笔记辅助，但其本质上还是黑铁石炼制，所以天羽在刻画阵纹的时候极其小心，每次快到刀的承受点的时候，就马上停下，因此这三把所绘制的阵纹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这把匕首中掺杂了流萤铁，应该能承受多一些阵纹。”
紧接着天羽又开始在掺杂了流萤铁的匕首上开始刻画阵纹。
流萤铁匕首是天羽炼制的四件器物中最为出色的一把，因此在刻画阵纹时也最为小心，生怕一个错误就让大把的灵石从指间溜走。
半个时辰过去，刻画阵纹终于完成，“唤风阵”的阵纹被他绘制了近乎一半。
第二日清晨，天羽走出屋门如往常一样去房顶吸收天地灵气，但在他打开屋门时，却愣住了原地。
在他面前，那咫尺盈方的宅院中，一个面容消瘦的少年安静的坐在石凳上，他一身白衣，眼神略显颓废，他两鬓的白发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
“虎子，你恢复了？”天羽吃惊道。
这个少年正是李虎，他被天羽救出青山镇后便一直昏迷，直到出了罗山才苏醒，只是在苏醒后精神还是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仿佛呆滞一般，天羽对此毫无办法，只能每隔两三天，喂他一次祝余丸，才让他没有饿死。
“大概吧……”李虎站起身苦笑，消瘦的面庞因为这笑容多出了几缕皱纹，“天羽，谢谢你救了我。”
天羽看着李虎憔悴的模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在出罗山后我就醒了，只是不想说话，心里一直想着自己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李虎继续道，声音很柔和，似在自言自语，“小时候在罗山我还不懂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不干活就没饭吃，就会饿着，后来，我遇到了爷爷，他很疼我，我觉得活着就是为了让他开心，即使爷爷走了，我也坚持着，努力修炼想让李家强盛，我想爷爷泉下有知，还是会开心的。”
“其实当我被李家关起来后，我并没有感到多难过，相反还有些放松，我感到自己不用那么累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因为生命结束了，活着的意义也就消亡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竟活了下来。”李虎苦笑一声，“在听说李家灭亡后，我慌了，活着是为了爷爷，可与爷爷连在一起的东西断了，断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羽看着李虎，并没有打断他，他不明白李虎的感受，但他知道李虎此时是想找一个诉说的渠道。
“几日来，我一直在想自己活着还为了什么，可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想清楚，今天我是来向你辞别的，我想去外面走一走，去寻找这个意义。”
“其实，你可以为自己而活。”天羽说道，他从没有思考过类似问题，也不知该怎样去安慰李虎。
“为自己而活？这真的很陌生。”李虎笑了笑，笑容依旧温和，“不过，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李虎就这样走了，他要去哪里，天羽并不清楚，只是在离开时，天羽送给李虎的祝余丸和聚气丹，他还是收下了，这也让天羽稍稍安心，能收东西就说明他还是想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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